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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名和我相同的人

散文
时间:2016-01-07 10:48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乔显德点击:
        
  在我的老家,有一个跟我乳名相同的人,和我既是同乡、同祖同宗,又和我姥姥家住在一个胡同里,我俩还从小一起玩耍、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他,对于我来说,是很熟悉的了,只是后来,我参军离家,对他后来的事不太了解了。我转业回到老家小城后,听说他得了精神病,我很伤感,因情所致,想跟他接触,却又因他的病情原因,不便接触。回老家时,我常常问起他的事,亲朋好友就对我说:“还是那样。”便没有下文。
  
  及至近两年回老家时,常常有亲朋好友对我说:“乔绪斋疯了”、“乔绪斋说疯话的时候还提起过你的名字”。在说疯话的时候提起过我的名字,就更能说明起初不是一般的熟悉了,这句话让我沉思良久,我和他的经历便深深地陷入了我的回忆之中,我觉得,我和乔绪斋之间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其实,我这个疯了的同学原来叫乔绪寨,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把名字改成了乔绪斋。因他是我的同学和姥姥门上的人,更是和我乳名相同的人,对他的事儿尤为关注。听到他疯了的消息,我感到很震惊和惋惜,震惊和惋惜之余,我便深思,这就使我的思维也变得更加复杂起来,我就把他和我、他和他自己的从前细细地揣摩、比较起来,进行了人生命运的一番思考。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我想到了一句成语叫“命运多舛”,用在我同名的乔绪斋身上就再合适不过了。
  
  让我把思绪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初期吧,那时的我俩都是刚刚出生,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儿时常念叨的一句话叫:“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旧社会的苦没尝过,战争的年代没见过,喝着甜水长大的。”不知当年是哪位大家编的这句顺口溜这么顺口啊?咋听起来还以为真有多幸福,可真正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感觉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同处那个时代的人,感觉自己够倒霉的,这些人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回答了同一个答案:他们诞生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一落地就同感饥饿,他们用弱小的气力吸允着母亲枯瘪的乳房。刚刚出生不几年,又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文革”,摧残了他们生命的花蕾。在邓小平恢复职务后刚要抓抓教育整顿,他们伸出渴望的小手乞求知识时,又冒出了交白卷的“英雄”张铁生,“反潮流的英雄”黄帅,抓教育老师被批“臭老九”,走“白专道路”,爱学习学生被说成“小绵羊”,学校不成学校,成了勤工俭学、半工半读的基地,待到荒废了学业,又赶上国家恢复了高考制度,结果可想而知。
  
  在那个不平凡的年代的许多人陷入了生活的迷惘之中,耽误了整整一代人,应该说,我们这一代人是历经坎坷、命运多变的一代,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更憎恶贫穷与落后,更盼望有知识、有文化。本文的主人公乔绪斋就是一个十分典型的受害者,他就是这样随着社会变革,一步步深深陷入了迷惘之中而不能自拔的。
  
  在这里,我要把我和乔绪斋的背景再作一番深入的交代:我从小就常住在姥姥家里,乔绪斋家就在我外祖母家的后面住,是前后邻居,乔绪斋年大我一岁,儿时的伙伴们大个一岁半啦的算不了什么,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玩耍,不觉度过了幸福童年少年时光,那时的乔绪斋给我的印象是天资聪颖,对什么事肯钻研,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向往,老师和家长对他都寄予了厚望,假如生命的轨迹照此发展下去,我想乔绪斋的命运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人生的轨迹往往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而会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变轨,而一旦变轨,就如同神舟飞船脱轨一样的可怕,而最最可怕的是,人只能按照这个轨迹走,并觉察不出它的可怕来。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我和乔绪斋都以优异的成绩顺利考入了高中,恰在这时,由于“文革”冲击而中断了十年的高考制度恢复了,全国重新迎来了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春天,当年全国共有570万人参加高考,录取人数仅为21万,录取比例仅为4%,十年不遇的喜人消息传来,师哥师姐们都在昼夜苦读,一心巴望着冲击高等学府的大门,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学习氛围,自然而然地影响着我和乔绪斋们,大家都想把过去耽误的时光夺回来,把荒废的学业补回来,这个时候的我和乔绪斋恰巧分在同一个宿舍里,他学理,我学文,任课老师都作为学习尖子来培养,白天,我们认真听老师讲,细心记笔记,先把所学的课程吃透了,巩固起来;晚上,则充分利用上晚自习的时间,恶补以前荒废的学业,当时学校规定晚上九点就熄灯,这对渴求知识的人来说,熄灯太早了。集体熄灯后,我们仍不离开教室,点亮了自己带的小煤油灯,继续挑灯夜战,搞“题海战术”,那时的学习热情非常高涨,往往学到深夜后,回到宿舍里还要再低声讨论一番。乔绪斋学习热情更高,我俩彼此互相鼓励着,经历了两年拼搏,高考就在眼前,这时的乔绪斋已由级部的四十多名追到了前六、七名,他越来越自信了,老师同学们,包括他的亲朋好友都对他抱有很大希望,都说他高考比较很有把握。
  
  许多学子注目的高考结束了,乔绪斋自己觉得试题都答上了,只是没有把握,这样就更担心,在期待公布成绩的当儿,他整天处于紧张、焦急的期待中,那时公布成绩比较慢,也不像现在这样在网上就可以查分数,只有到离家十里左右的学校去打听成绩,情急之下,他就三天两头地骑着自行车到学校询问,问得学校教务处的老师都有点不耐烦了。就这样左等右盼,终于盼着高考成绩出来了,他认认真真地询问着,再把一门课、一门课的成绩抄下来合计,最后一看总分傻眼了,离录取分数线差了近10分,他欲哭无泪,拖着疲惫的身体、怀着失意的心情、骑着沉重的自行车回了家,一头栽到炕上,连续两天不吃不喝,父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也不说。到了第三天,乔绪斋才把高考落榜的事跟父母说了,并接着说了想回校复习、来年再考的想法,争取父母同意。那个年代,农村比较落后,家里都比较穷,他父母也打着小算盘,假如让他回校复习,家里负担太重,考上还好,考不上又耽误挣一年的工分,打算让他在家一边干活,一边复习,他就答应下来,拼命干农活,一有空闲就抓紧复习,争取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时的我已应征入伍,远离家乡,对乔绪斋的情况就不熟悉了。直到我从部队转回平度工作后,才从亲朋好友那里对乔绪斋的情况有了一些模模糊糊的了解,据说后来本村小学招考教师,乔绪斋以比较理想的成绩考取,总算对自己有了一点心理安慰,对父母有所交代。这样,他每季度向生产队交着钱买工分,保证了家庭吃上了平均口粮,他父母也很支持,走上教师岗位后,凭自己的学识,虽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但考虑到复习的时间充裕多了,就一边安心教学,一边抓紧复习,发誓一定考上理想大学。可好景不长,正当乔绪斋发奋苦读的时候,学校教师精简,只尝了教学几个月甜头的他又被精简下来,使他重新又回到了近似于高考失利时的那种低迷状态,经历反复的打击,这时他的精神就有点异常,他跟父母说出了奇特的想法,要到离村十几里的大山里去复习,他父母便问他,为什么要到大山里去,在家复习不是挺好的?他就说,在大山安静,没有在家里这么多干扰,可能他父母和他站的角度不同,意见就不一致,也就没同意他到山里去。
  
  乔绪斋感到自己处处受挫,心情自然就不太好,复习的效果肯定不会太好了,及至第二年高考的时候,成绩差得就更远了,他也灰心丧气了,厌恶起学习来,就这么吊儿郎当地干着农活。就这样几年下来,他精神上经常出现异常,他父母只好一直瞒着,并赶快张罗着给他说媳妇,因托的媒人嘴上功夫了得,找了一个不错的媳妇,还是同学,他父母很高兴,就急急忙忙催促着为他张罗着把婚结了,实指望结婚以后就会好起来,起初,婚后的生活是甜蜜的,而且有了生命的果实,乔绪斋和常人一样过上了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随着农村沉重生活的劳累,加之看着自己周遭的同学朋友一个个跳出了农门,乔绪斋心里又躁动不安起来,感觉自己并不比他们差,为什么命运偏偏对自己这么不公?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不干活,不出门,也不愿见人,整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他妻子劝劝他,就和妻子不停地吵架,这一吵架不要紧,又出现了精神异常,他妻子发现了他精神有些反常,跑回了娘家,接着就提出和他离婚,被乔绪斋和他父母拒绝,虽说拒绝了,但从此以后他们的婚姻关系已名存实亡,他妻子带着孩子搬回了娘家住,一直就这么吊打着,经过这样的打击,乔绪斋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从过去的偶尔犯一次,变成了经常犯病,他父母只好跟着一起受累。再说他妻子这边,一直盼着早一天和他离了,也好了却这块心事。后来,本村一个到东北打工的回来了,这人是乔绪斋夫妇的同学,凭力气在东北挣了一些钱,打算回来找媳妇,因年龄偏大,也不太好找,三找两找就找到了乔绪斋妻子头上,但他妻子还没和乔绪斋离婚,应承着只要和乔绪斋离了婚,马上就和这个“闯关东”的同学结婚,而乔绪斋清醒的时候看明白了,坚决咬定不离婚,这个“闯关东”的同学一看没法,就直接把乔绪斋的妻子给拐跑了,两人带着孩子又去了东北,至今再没回来。
  
  乔绪斋被同学拐跑了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带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是生命的延续和寄托啊!这样一来,对乔绪斋精神上的打击更大了,他基本精神失常了,不仅自己不能干活,还必须有人守护。他父母被逼无奈,在家庭中分了工,他父亲托人找了份给企业看大门的活,挣几个钱养家糊口,他母亲在家做着饭,干着家务,还要守护着乔绪斋,就是这样,艰难的日子也没有平稳多久。有一天,他母亲正在做着饭,乔绪斋拿着菜刀就朝她来了,说要杀了她,他母亲一看吓坏了,一边跑,一边喊叫着,幸亏街坊邻居听到喊叫就及时赶来,挡住了乔绪斋,从他手中夺出刀来,才避免了一次亲子弑母的血腥事件。乔绪斋的父亲听说了这件事,惊得直打哆嗦,工钱也顾不上支了,就急匆匆地赶回家。到了家一看,老婆哭,儿子叫,这还叫什么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有两个人来看守着乔绪斋了。
  
  现实生活的例子已经告诉我们,看护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比干重活也累,常常折腾得白天不得安宁,晚上还睡不好觉,身体精神都疲惫,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支撑个十天八天的倒可以,月儿半载也勉强撑着,长期这样下去,谁也受不了,乔绪斋的不幸遭遇,导致他父母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他母亲因经受不住这样长期的打击,也疯了,他父亲因身体劳累和精神打击,得了偏瘫,拖着条腿,蜷着胳膊,还要照顾着疯了的妻子,他这时已经顾不上疯疯癫癫的儿子了。这时的乔绪斋就像鸟笼子关不住的鸟,整天在村里的大街小巷里胡转悠,见了人就乱说一气,村里人几乎听不懂他说些什么,见不着人他就对着墙说,一说就说很久,村里父老乡亲见他这样都心痛地说,乔绪斋太可惜了,原来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耳闻目睹乔绪斋的悲惨遭遇,我感到震惊,我也感到了人在社会及大自然中的脆弱。回顾乔绪斋的人生悲剧,有几个问号萦绕在我的心头:假如头脑聪明的乔绪斋不是遭遇荒废学业的年代?假如高考失利后重新复读、东山再起?假如教学如意不被辞退?假如家庭和睦、妻儿不被别人拐走?然而,这多个“假如”都与他无缘,也只能说,这个聪明才子命运多舛。
  
  直面乔绪斋的人生悲剧,我也曾对同学朋友说过,试图共同伸出援手来挽救他,可同学朋友们都说,人一旦到了这个地步,你想挽救他都没办法,他自己的亲人都挽救不了他,别人又能怎样?心想,也是。
  
  想想这个与我乳名相同的人踌躇满志的昨天,看着他渐渐变为疯子的今天,我只能为他惋惜和悲悯,并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有好起来的明天!
  
  乔显德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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