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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46

时间:2011-12-26 22:47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南方点击:
        

  童年记忆­46、毛驴骡马
  
  很小的时候,养父和族里的几个壮年,用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不知从什么地方买回来一群毛驴,大概有二三十头的样子吧。那么一大群的毛驴,在我家的院子里齐刷刷地站着,因为彼此之间还不够熟悉的缘故,毛驴们相互不停的用头抵触着,有时也用嘴巴相互撕咬,随着撕咬还发出嘶哑的鸣叫声。
  
  在养父买回毛驴的那个春天,我和族里的几个孩子,把一大群的毛驴放到山野。山野里的毛驴,奔跑得疯狂而欢实;有时,其中的几头毛驴会在山野打斗撕咬起来,那样的撕咬是完全敌对的争斗。通常,彼此的身体都会被对方咬得皮开肉绽,鲜血不停地从破开的口子里不断地流出来;可是,那些畜生,像是并不知道疼痛,还是那么疯狂地争斗着。我们孩子,不知道山野的毛驴何以会如此疯狂的争斗。它们为了什么呢?为了青草吗?山野的青草到处都是,它们却并不去啃吃青草呀。畜生的世界里,一定有着人所不知的神秘规则,不然,他们就不会在山野争个头破血流了。更其奇怪的是,那些争斗得头破血流的毛驴,竟然会突然停止起先激烈的争斗,开始挨的很近地在山野上吃起青草来。孩子心里想的,只能是畜生毕竟是畜生,畜生之间的许多事情是人所无法了解的。
  
  养父买回的毛驴,后来不断被本村的人家和附近村庄的人家买去了,养父只留下一头混杂在毛驴群中的骡子自己饲养。骡子,有马骡和驴骡之分,不管是马骡还是驴骡,清一色的都是不会产仔的怪物。在动物界中,如同骡子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稀奇物种是极少见的。养父留下那头驴骡来自己饲养,一定有着极其隐秘的原因吧?没有儿子的养父养头骡子,在别人的眼里或许象征着富贵,可谁知道,饲养一头骡子,在封建意识极强烈的养父心里,是不是有着一些说不出口的酸楚呢?
  
  家里有着骡子的我,不再如同从前一样在黄昏时分骑在羯羊的背上回家了。每天,我将骡子赶出家门,骑在骡子的背上,在山野游荡,至于放羊的事,自然就下放给妈妈了;妈妈忙活的时候,村中放羊的姑娘就成了我家羊群的代管者。比起羊群来,每天驮着我满世界地疯跑的骡子显然是要有趣得多啦。有的时候,骡子背上忘乎所以的孩子,会在跑得飞快的骡子背上快马加鞭,于是,孩子就从骡子的背上摔下来了。摔下来的孩子浑身生疼,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骡子呢,会用喷着热气的嘴唇亲吻起地上的孩子来,显见得,这是个富有灵性的畜生。朝夕的相处,骡子和孩子之间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在我的记忆中,别人像是很难伺候我家的骡子,包括养父和二姐夫,都让骡子生出抵触的情绪来呢。甚至,当我离开故乡之后,二姐夫用骡子驮运货物到集市去卖,还曾遭受骡子的恶作剧戏耍——站立于集市的骡子,竟然丢下它的主人和它该背驮的货物,疯狂地跑回到家中来了!就是现在,当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年的我回到家中,在我从它身边走过的时候,那个畜生还会冲我打个响鼻,并用似曾相识的眼光审视着我。我走进它,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骡子的肩背,我的骡子,就那么原地不动站立着,像是能够感知我的心思呢!
  
  乡间多见的是毛驴的身影,至于骡马,一来因为价格要比毛驴昂贵,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圈养得起的富贵畜生,二来因为骡马高大的身躯,并不适宜在崎岖的山路上托运行走;因此,一般的人家总是养个毛驴。农忙时节,人们牵出圈里的毛驴驮粪背粮;闲散的时候,人们则赶着毛驴去到很远的地方,驮运回冬天抵御严寒的煤炭。煤炭的功用并不仅仅帮助人们抵御严寒,煤炭燃烧起来的烈火,还为村庄的人家烘烤出颜色纯正的烤烟,颜色纯正的烤烟让山村的孩子得以走出大山,坐在城市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读好书的孩子回到家乡,就会有着要让家乡致富的想法。于是,家乡崎岖的山路就会变成宽敞的马路,毛驴就会变成骡马;如今,家乡的马路上奔跑着的,则变成不吃青草吃汽油的大卡车了。
  
  如今,我的骡子,完成了属于它的使命;年迈的骡子,每天安静地站在我家的院子里晒太阳。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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