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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父母老了

散文
时间:2015-04-13 19:55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秋水無痕点击:
        
  在异乡打工的弟弟,一连几周都未打电话回老家。急得六旬老母亲寝食难安,担心不已。
  
  电话中,母亲絮絮叨叨的诉说,让我心酸不已。打弟弟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我也只有跟着心急如焚。除了安慰,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想想弟弟在外多年,应该不会有事。但母亲却因过于担忧而夜夜未眠,安慰,在此时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身在异乡的我,也只能隔着长长的电话线,一遍遍地宽慰,劝说。真怕她因过度的思念,伤了身体。
  
  置身异乡,无论工作再苦,生活再累,也要记得远方的亲人。即便已邂逅不如意,或偶尔遇小烦恼,也不能忘记远方为你守侯的那盏灯火。回望母亲艰难的大半生,眼中常溢满泪花。父亲的早逝,使母亲几十年如一日,独自一人把年幼的我们拉扯大,吃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待到儿女都长大成人后,还得为倔犟的儿子,牵肠挂肚,愁肠百结。都说女儿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当凄风苦雨袭来时,我这曾经的“小棉祅“,却常在为自已的小家忙得焦头烂额。独留母亲守着孤独老屋,望眼欲穿。
  
  恍惚里,仿佛又走回到童年。一次次坎坷中跌倒,几回回风雨里落泪,是母亲,用她温暖的怀抱,柔弱的臂膀,给了我们无尽的关爱,给了我们无形的力量。也是母亲,用她的坚强,用她的自信,为我们撑起一片朗朗晴天。当我们在匆忙的脚步中,在飞逝的时光里,一天天长大,而母亲,却慢慢地老了。那蹒跚的脚步,那不再明亮的眼眸,都成了我心中无法言说的痛。每次回家,看到她那日渐增多的白发,不再挺拔的腰身,我的心里,除了痛疼,便是深深的愧疚。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才能舒展母亲紧锁的眉头,才能拂去母亲眼底深深的忧郁。母亲的疲惫,犹如一块块石头,压在我的心上。
  
  曾祈祷,世间的风,途经母亲时,能轻些,再轻些。也祝愿,凡尘的雨,路过母亲时,能小些,再小些。好想,让历经艰辛的母亲,能休憩一会。只是,母亲真的累了。几十年的光阴,风雨兼程。在多舛的命运面前,为了残缺不全的家,为了拉扯几个年幼的儿女,她耗尽了自已的所有。如今,端坐在暮年的门槛里,苦熬着自已的孤寂,聆听着心底的空旷。在纷飞的秋叶里,拾捡着余温不再的记忆
  
  母亲常说:小时候,总盼着你们长大。长大了,总还有让人操不完的心。是啊,小时候,怎么盼也盼不大。长大后,一个个却像极了飞上天的风筝,怎么拽也拽不住。只将无边的牵挂,留给母亲。那无边的牵挂,却让她迷失其中,再也找不到曾经的自已。已渐衰老的母亲,依然记挂着儿子的平安,忧愁着女儿的健康。她的心里,满满当当装着的,除了女儿的家长里短,便是儿子的柴米油盐。
  
  常忆年少时,自已的无端叛逆,常惹母亲生气、落泪。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懊悔万分。长大后,每次远行,母亲挥手送别的身影,都成了我眼中最温暖风景。每次短暂的相聚,吃不够母亲的粗茶淡饭,听不烦母亲的古老歌谣,看不厌母亲的慈善面容。那一缕缕白发,那一道道邹纹,伴着一声声轻叹,一句句惆怅,都会让我泪眼婆娑。多想捧起母亲满是老茧的手,和她一起嗅嗅春天枝头的花香,听听夏日浓荫里的蝉鸣,瞅瞅深秋林间火红的枫叶,望望寒冬苍穹妙曼的白雪。但四季的轮回,更替不了母亲的操劳。刚锄完田间的草,又得去施地头的肥。她瘦弱的身影,常和庄稼禾苗肩并肩。她那邹裂的双手,总和锄头镰刀心相连。好想,让她停下忙碌的脚步,放下肩上的担子,伸伸酸痛的腰身。真想让疲惫的母亲歇歇,再歇歇。可她总是微微一笑:孩子,我不累。其实,那能不累。那变形的粗糙双手,那痛疼的颈椎腰椎,都是岁月无情的“馈赠”。母亲母亲,想起你的任劳任怨,想起你的坚韧不拔,女儿的泪,总纷飞如雨。
  
  清楚地记得,十一岁那年,八十六岁的小脚奶奶不慎跌倒,再也无法站立。我朴实善良父母,守在床前,端饭递茶,扶起放倒,日夜轮流待奉。数月如一日,从未听到过一声抱怨。每天早晨,母亲换下双眼布满血丝彻夜未眠的父亲,继续为奶奶擦洗翻身。以至于奶奶到了弥留之际,还念念不忘儿子媳妇的孝顺。父母奶奶的孝敬,已深深植入我的心田。在时光交错的轮回里,母亲也老了。我也会好好孝敬她,一如她当年孝敬奶奶那样。
  
  当父母老了,他们那跄踉的脚步,衰老的身影,是否还能触动我们心底的温软?当孤单如潮水般涌向他们,我们的心,是否还会有痛疼?父母牵挂着的,是我们的平安。父母的健康,是否也会成为我们的牵挂?总记得小时候,村里若有人对父母不孝,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总会有德高望重的长辈感叹: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这话语里,有指责,也有劝诫。指责那些不孝子孙,羊羔都懂跪乳,而生为人,却竟不知父母恩。劝诫的是所有人,乌鸦都知反哺,做为人,要应知道自已的来处,善待父母
  
  当父母老了,他们的世界孤独弥漫时,我们的心,去了哪里?他们纯净如孩童般的清澈眼神里,那些轻叹,那些淡愁,我们是否能懂?当我们迈开人生的稚嫩脚步跌跌撞撞时,是谁,在我们身边鼓励?当我们跌落人生的谷底手足无措时,又是谁,给了我们重新站起的力量?在我们的羽翼渐丰里,在我们的展翅飞翔里,又怎能忘记他们?如今,耄耄之年的父母,在被孤独、衰老、病痛缠绕时,做为子女的我们,又给了他们些什么?
  
  当父母老了,我们是否记得他们年轻时的模样?发黄的镜头,定格了他们昔日容颜,却抹不去他们汩汩流淌的爱。当他们昏花的老眼,错把天空明艳的朝霞,看做我们曾经的笑脸。当他们已渐失聪的双耳,误把窗前小鸟的啁啾,听成我们昔日的嬉闹,我们才发现,父母老了。渐渐地,他们的目光,总长时间凝望一处。他们的絮絮叨叨,也被越来越多的沉默覆盖。不再爱言语的他们,常把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心头。那么多话,还能说给谁听?给风听?给雨听?给老屋瓦楞上的蒿草听?给山听?给水听?还是给游走的云和月听?孩子们都去了远方,那就安静想念吧!只有在想念中,孩子们才能离自已近些。
  
  当父母老了,他们是孤独的。他们的孤独里,倒映着我们的寂寞。当父母老了,他们是凄冷的,他们的凄冷里,浮动着我们的悲凉。在父母的身影里,我们看到的,不只是父母,还有明天的自已。父母的平安里,是否还漫溢着我们的快乐父母幸福里,是否还种植着我们的安稳?父母,曾是我们心头的晴朗。父母,曾是我们眼中的暖阳。他们的快乐平安,一直都和我们息息相关。孝敬父母,其实也就是在善待着明天的自已。
  
  当我们老了,在四起的暮色中,是否还会忆起,曾经父母。也许只有到了那时,当我们开始在孤寂中以回忆取暖,在凄冷中用思念度日时,才会真正体悟到父恩情的浩瀚和博大。无论是高官达贵,还是平民布衣,若都能知晓,那我们年迈的父母,是否就有了安稳的晚年?
  
                            (散文编辑: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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