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如飞 农历九月九日,恰好是重阳节,也正是爷爷的生日。但我只能在家待个一天。昨天刚从学校回来,今天下午便要回去了。幸好,从长沙南到醴陵东,不过短短22分钟罢了。只是,从学校到高铁站的路途很长,从高铁站到家的路途同样很长。 昨天上午赶车,赶到高铁站的时候,竟还余出了半个小时等高铁发车。不知道要干什么,低头玩了几下手机,等到抬头,却开始检票了。前面长长的一队人,有低头看手机的,有抬头看时间的,有照看孩子老人的。我百无聊赖,只看得到一群人,看着他们像下饺子一样进站,直到轮到了我。 列车缓缓到站,五分钟后,又缓缓开动。列车内很安逸,列车外却不然。我在车外的时候,见过那种景象,像一道闪电一样,泛着白光,在耳边,犹如卷着千军万马,呼啸而过。 而在车内,我看到的是城郊渐远,乡村浮现。白日下,城市钢筋森林的冰冷落了幕,乡村的温暖正在上演。在近处,绿树红花是下演的歌剧魅影,在青天帷幕下飞速下映,一闪而逝。 太远了,或是太近了,都看不太真切。最多是在我眼前停驻几秒,便悄然离开,往后退去,越逃越快,直到再也见不到。 小小的山包,小小的山头,被精心修剪过的圆树,缀着点点白花的山茶,五彩斑斓的花田、树圃,偶尔掠过眼前的房屋,还有在屋子前坪休憩的黄狗,在近一点的地方,有在山茶树林里穿行的、正拾着茶籽的农人,于列车上飞速行进的我来说,像一堆或静或动的塑料玩具,凭空生出了一切活物都是虚假的妄念。往日鲜活的事物,呼吸的事物,在此刻都死去了。太快了,太远了,不管是高铁,还是时间。我突然觉得万物渺小,我也是。隔着车窗,感受不到生活气息了,只看到橱窗里摆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的模型。 不过又是如影一般掠过的景色罢了。 直到列车到站,缓缓停下,这种尘世皆虚幻的感觉才消散了。上了公交,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别人将有折角的钞票投入投币箱,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嘈杂的谈话声,能瞥见司机额头上的皱纹,还有座位上老人霜白的鬓角。公交上人不多,但是,像一锅热水,家乡话汇在一起,交谈声很热烈,和着老旧的引擎声,是一曲很热闹的交响乐。好亲切啊,一切都死而复生,白色的阳光也复活了,照得车窗都暖洋洋的。 公交师傅开得很慢,我这次看清了窗外的景色,那种与世隔绝的距离感终于离我远去了。 日光懒洋洋,我也懒洋洋,拖着小箱子,愣是在自己家乡,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家。 列车穿过农田,穿过花草,穿过风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李白乘舟,他说:“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若是他今日仍在,到底是感叹更甚,还是习以为常呢? 所有的交通工具的出现,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罢了。然而呢,无论用什么办法,人们总是不能阻止时间流逝,人移动的速度变快了,还是抓不住时间。 记忆还停留在儿童时给爷爷庆生的那天,转眼,我成年了,爷爷今年的生日也快到结尾了。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回乡如飞,归来如飞,相伴的时日如飞。 去如飞,去如飞,不过陪伴的时间美好短暂,离别的时间来得匆忙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