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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

时间:2011-09-15 14:48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无奇点击:
        

  童年记忆
  
  我们生命中经历过的很多事情,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被记忆存盘。偶尔一次不经意的触碰,记忆的闸门轻轻开启,那些带着成长印记的尘封往事如挚友故交般相约而至,让我们在回忆中慢慢品砸幸福的味道。
  
  灯光点点
  
  晚上突然停电。翻箱倒柜找出两半截蜡烛点上,漆黑的房间顿时摇曳出琥珀的光芒,看了一天电视的儿子,欢天喜地拿出书本开始做作业。
  小区很少停电。下午时分,暴风骤雨裹挟着冰雹,将玉米苗打得支离破碎,光秃秃地浸泡在泥泞里。可能是狂风刮断了线路,要不不可能一晚上停电。
  我缩在沙发上,看烛光下伏案而作的儿子,思绪飘出很远很远,飘进了泛着柔光的简陋教室……
  小学校坐落在村西头,是一座破落的庙宇。一座正殿坐南朝北,左右耳房各两间,西屋北屋,两间做教室,一间做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南屋是新修的二层小楼,木制的楼梯紧依山墙,地是夯实了的土地板。打扫卫生时要洒很多的水,笤帚一扫尘土飞扬,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院子中央,参天的柏树上挂一口大钟。在古老而悠长的钟声中,我们如小鸟般飞出飞进。
  农村的太阳起得早,我们和太阳一样早出晚归。一二年级学生要跑早操,上早自习。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就早晚自习都要上了。上下自习的路上,除极个别同学提一盏玻璃罩子的马灯(说不上是哪辈子流传下来的),大部分同学都提一个自制的灯笼。灯笼的制作过程很简单:在两块圆形的木板上分别钻四个距离相等的眼,用四根铁丝把两块木板眼对眼连接起来,然后再将铁丝扭在一起,缠上一根木棍做把手,灯笼的框架就成型了。接下来在四周粘上糊窗户用的粉年纸(又薄又结实)做灯罩,一个简单的灯笼就做成了。父亲会在灯笼底座上按照煤油灯的大小刻一个凹进去的印子,避免调皮的我因持不平灯笼而造成“失火”事件。父亲还会为我的灯笼粘一层薄薄的塑料纸,这样,到了教室我不需要将煤油灯拿出,直接放在课桌上就可以了。
  说起“失火”,那是有教训的。记得有一次,母亲看错表,3点半就叫我上学,我睡眼惺忪地走在漆黑静谧的夜里,电影《画皮》中的恐怖画面不停地在我眼前闪现,我总感觉身后跟着一个脸色苍白、拖着长长舌头的女鬼,我不敢回头,心狂跳不止,脚步越走越快,一不小心绊倒在地,将灯笼甩进了路旁的垃圾堆。结果,灯笼点燃了废纸,垃圾堆很快燃烧起来。幸亏被一位睡不着觉的爷爷发现,及时扑灭了火,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冬天的早晨又黑又冷。我提着灯笼走在凹凸不平的街上,北斗星斜陈在深蓝的夜空明亮地陪伴着我。小小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走哪儿星星也走哪儿?从家到学校,那么长的路,星星始终跟着我,不离不弃。一进校门,紧张的我总要仰望星空长舒一口气。我看到北斗星眨着眼睛冲我扮鬼脸,星光照耀下的柏树伟岸地挺立在我的身后。长大后,我为自己当年的幼稚想法感到脸红。宇宙之大,穷尽我的想象也无法着了边际,更何况是非常有限的目光,是微不足道的脚步丈量呢?
  踢踢踏踏进了教室,每个人的课桌上都燃起一盏灯,整个教室就明亮温暖起来,如同白昼。我们在各自如豆的灯光下朗读、做作业。老师在灯光里来回踱着,月亮般的微笑照得我们心里暖烘烘的,原本晦涩难懂的题目在柔和的光芒里渐渐舒展开来。学习虽然是个苦差事,但如果能营造一种适合的氛围,就会变得相对轻松一些。记不清是哪位同学,背着老师摆弄十指在墙上变幻出孔雀开屏、海鸥展翅、兔子吃草的图案,引得同学们争相效仿,毛糙糙的墙壁瞬时变成了一个动物世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无所不有。
  后来,两毛钱一包的蜡烛取代煤油灯,走进了千家万户。上下学的路上,我们也不用灯笼引路,开始用手电筒了。再遇上停电,燃烧在课桌上的是一支支通体洁白的蜡烛。看着蜡烛由固体变为液体,再一点点由长变短,直到全部融化,我的心会涌起一种莫名的伤感。我想不通怒放的生命怎么会在无声无息的燃烧中化为乌有,不留一点痕迹?直到读到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诗句,我才懂得并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轰轰烈烈,卑微的生命尽管无声无息,但同样伟大、灿烂、纯粹。
  晚自习,老师很少在教室。我们在完成作业之余,经常“玩蜡”。把蜡烛的眼泪一滴一滴滴进友谊、万紫千红等润肤脂的空盒子里,然后在透明的液体中埋下一根线绳,线绳的一头在盒子里,一头耷拉在盒子外,等蜡烛凝固成纯净的琥珀色,一个蜡烛灯就做成了。最妙的是边滴蜡边点着灯捻,蜡烛就始终处于液体状态。流动的蜡烛可以变形,这让我们迷上了一种游戏——“倒画儿”。我们在桌子上倒出龙、凤、兔子、猪,大山、小草、树林等图案,倒得不好“回炉”重新开始。一支长长的蜡烛,被我们从大盒子里倒在桌子上,玻璃上,再倒进小盒子里,直到点完。这件神奇而有趣的事,让我们乐此不疲。如果老师不进教室,我们不读书不写字,就忙着倒画儿,蜡烛插上我们想象的翅膀,在桌子上呈现出千姿百态的图案。我们比赛谁倒的小动物最好,谁倒的大山最像,一个自习下来,一支蜡烛就报销了。为此,我们没少挨家长的训斥(计划经济时期,家长规定我们一支蜡烛用两个自习)。后来,我们采取两人共用一支蜡烛的办法,堵住了家长无休止的唠叨。
  上了初中,我外出求学,早晚自习都是明晃晃的白炽灯,点蜡烛上自习、用蜡烛倒画儿的情形逐渐变成美好的回忆留存在了我的脑海里。
  在这个寂静的晚上,在摇曳的烛光下,我把这些趣事讲给儿子听,小家伙饶有兴致地忙着找玻璃,找空盒子,专心致志开始他的创作。我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中沉沉入睡……
  
  彩色糖纸
  
  周日回家,母亲把一个窄窄的、锈迹斑斑的铁文具盒递给我,说是收拾楼阁时翻出来的,是你小时候用过的。
  文具盒上的黄山风光依稀可见。这是父亲去安徽出差时买给我的礼物。暗红的底色,金色的山水风光。打开文具盒,满满一盒花花绿绿的糖纸,平展展地铺了好几层,轻轻揉搓,发出“沙沙”的声音,若有若无的甜甜糖味儿袅袅入鼻。
  这些糖纸不是我吃糖攒下的,而是我和伙伴儿们一起捡来的。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糖块也是稀罕物、奢侈品。偶尔吃一半次糖,是考试名列前茅父母给的奖励,或者是过年过节招待亲戚朋友蹭的,更多的时候是扯着嗓门咧着嘴站大街“哭”来三五分钱,在村供销社买的装在大塑料罐子里、没有独立包装的五颜六色的颗粒糖,一分钱五粒,黄豆大小,只有甜味儿没香味儿。水果糖、奶糖,那甜里透着香的味道是在捡来的糖纸上闻到的。
  糖纸是从一四五厂里捡来的。
  一四五厂坐落在村西头,占的是家乡的土地。厂里的职工来自五湖四海,很多都是北京、上海、杭州、昆明等大城市的知青。他(她)们冬天戴帽子穿皮衣,夏天穿裙子高跟鞋,那些样式质地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女人们甚至还烫着头。他(她)们说着好听的普通话,高昂着头从我身旁走过时,我转着头颅用羡慕的目光追随着他(她)们。在我眼里,他(她)们生活的城市是遥不可及的天堂,他(她)们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
  四年级的夏天,班里转来一个叫惠的女孩子,是一四五厂的职工子女。她穿着雪白的公主裙,头上挽着红色的蝴蝶结,高贵得如同一只白天鹅。我们这群穿着破衫烂衣、灰不溜秋的丑小鸭不屑与天鹅为伍。其实,我们潜意识里多么渴望白裙子、蝴蝶结啊,却又本能地抵触拥有它们的主人。我们不止一次私下议论,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穿上白裙子肯定要比惠漂亮不知道多少倍。我们在院子里做游戏时,惠就站在教室的门槛边用怯怯的眼神看我们,我们在她的眼神里放肆地嬉笑,夸张地打闹,以掩饰我们内心的自卑。一次,无意中我们看到惠的文具盒里铺满了好看的糖纸,铅笔橡皮懒洋洋地躺在层层叠叠的细软包裹里。我们羡慕极了。我们撕掉作业本,一层一层地垫在文具盒里,怎么都垫不出那种华丽精致的风韵。第二天,我们发现同伴儿珍的文具盒里也铺上了塑料糖纸,与惠的一模一样。我们的目光锥子般盯着她,她嗫嚅道,是捡破烂的爷爷在一四五厂捡的。我们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放了学不往山沟里野跑,都跑到厂里拣糖纸了。
  一四五厂有一片十几幢楼的家属区,家属楼青砖平顶,一律五层,排列得整整齐齐,楼与楼之间种着花草树木,紧挨着一楼窗户种的是蒺藜树,身上长满密密麻麻的刺。糖纸就四零八散在蒺藜丛中。我们从蒺藜树的心脏里捡糖纸。手上胳膊上布满白色红色的划痕,但这丝毫不能影响我们急于捡到糖纸的热情。当然,我们不仅捡糖纸,还捡一种对着太阳光能看到很多五角星的印钞纸。据说,这是印钞票裁剪下来的纸,用来把钞票打捆儿。这些被裁剪成长条的印钞纸泡在水里多长时间都不会融化,我们专门做过实验。把糖纸捡回家后用水洗干净,在窗台上晾干,再在书里夹几天,糖纸就洁净平展了。然后一层一层铺到文具盒里,心里的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比考了一百分还美。后来,惠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她讨好地把捡来的糖纸和从家里“偷”的大白兔奶糖一股脑儿全分给了我们。从此,我们游戏的队伍中多了一个“红蝴蝶结”。可惜,不到半年,惠就去城里上学了,一四五厂在城里为职工子女租了房,并派专人管理她们的衣食住行。
  那时候,一四五厂的百货商店里卖泡泡糖,五分钱一颗。五分钱一碗肉丸汤能当顿饭吃,五分钱一颗糖吃到嘴里啥都不顶,嚼嚼还得吐掉,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父母是万万舍不得让我奢侈一回的。我去看了好几回,那个漂亮阿姨边嚼泡泡糖边吐泡泡,问我,买一颗吧?我咽咽口水落荒而逃。再后来,我去转悠,漂亮阿姨就把我当空气了。第一次吃泡泡糖,是过年时爷爷买的,而且一次买了五颗。我怀揣五颗泡泡糖,过了整整一个正月。刚开始,我一点一点咬着吃,嚼嚼咽了,一个泡泡都没吹出。直到开学的前一天,只剩下最后一颗糖了,我狠狠心一口吞进嘴里,贪婪地嚼几口就用牙齿把泡泡糖抻在舌头上使劲吹,一次不行两次,吹了一个下午,直吹到舌头发麻。泡泡糖没了味道,我最终还是将它咽了。尽管从来没有吃过泡泡糖的爷爷吹胡子瞪眼警告了我很多次,咽到肚里消化不了会粘住肠子,要肚疼的,但我还是咽了,毫不犹豫,因为我觉得吐了实在可惜。
  裹着泡泡糖的不是透明的塑料纸,而是白底蓝花的浆纸,我翻开文具盒的最底层,一张、两张……,整整五张泡泡糖纸柔软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是颜色已经泛黄。
  
  占地盘
  
  与小学校背靠背的是村里的戏台,一年赶一次庙会,唱三天戏。戏台有一个大大的院子,我们都叫它戏台院。我们一周在这里上两节体育课,跑跑步、做做操、玩玩游戏,戏台院是我们的操场,也是我们乐园。逢了收秋打夏,村民们在戏台院用板凳、席子、扁担搭起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晒铺,晒满各色各样的粮食。我们就只能在学校门口的马路上上体育课了。戏台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途,就是放电影。一四五厂为搞好村厂关系,除了星期一三五在厂电影院放电影,二四六还在戏台院免费为村民放电影。
  80年代初,能随时看到新电影,别说是我们那样的小村,就是公社、一般的厂矿都望尘莫及。一四五厂是国营厂,每次高平电影院放映新电影,第二天就轮上一四五厂,有时甚至是连夜就把片子拿了回来,我们这些小毛孩总能似懂非懂地一睹为快。银幕先是四方的,窗户般大小,后来又变成了宽银幕。每逢看电影,戏台院的院墙上、石条上挤满了四邻八乡的村民们,连自行车坐儿上都站着孩子们。一些刚从地里劳作回来的农民,手里摇一顶草帽,裤腿一高一低吊着,解放鞋上沾满泥土,三五扎堆说着俏皮话。放映机鹤立鸡群般高高地支在解放车车皮上,放映员如一个整装待发的战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等待着去高平拉片的车。放映灯照着洁白的幕布,我们则在幕布做着各种各样的手影。
  看电影,实在是一件让我们心花怒放的事情。我们这些住在戏台院隔壁的孩子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下午一下二节课,赛跑一般直冲操场,干什么?占地盘。我们搬来砖头,拿来木棍在操场上圈一块或方或圆的地方,然后用粉笔在圈子中央写下自己的大名,这块地方就有了归属,被占下了。我们将操场分割成好多块,就等上地的父母收工回家,送来板凳椅子才算完成任务。然后,随父母一起回家吃过晚饭,清等着看电影了。
  我们班的雪儿家就住在戏台院里,她不用占地盘,直接搬来板凳放在院子的正中央,这可是看电影最好的位置。我们都不和她争地盘,因为从放学到电影开始这段很长的时间,我们要坐在雪儿家的板凳上玩扑克牌:争上游、亮二,所以她有绝对的优先权。一开始玩扑克,看家还比玩家多,大家七嘴八舌乱糟糟的各抒己见。后来,我们就两人一组轮流坐庄,一拨一拨地打擂,谁家输了谁家下,和现在喝酒玩打擂异曲同工。
  那时候的电影战争片居多,故事片比较少。我津津有味地感受声光电带给我的刺激和享受,《江姐》、《刘胡兰》、《小城故事》、《小花》、《少林寺》、《武当》……都是在那个时候看到的。我对战争片既爱又怕。喜欢一个个英雄形象,又害怕一个个残酷的场景。我经常坐在父亲的怀里,一会儿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一会儿低头捂耳嚎啕大哭。就为这,小脚奶奶叫我“疯丫头”,说我哭哭笑笑不捉性子。直到现在,我一看到电视里的血腥镜头,依然会低头捂耳,或者换台逃避。
  记得有一次,我占的地盘被我们班的赖小子树文加了一溜砖头,占了半下午的地盘平白无故被他分去一块儿,我气不打一处来,绕着戏台院找“入侵者”。当找到他时,他正蹲在地上玩弹球,我抬起腿对准他当胸就是一脚,一下子就把他踢趴下了。男生们围着起哄,我害怕了,拔腿就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往后看,他在后面追我,我越跑越快,到他家门口时,发现他不见了。正当我上气不接下气给母亲添枝加叶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时,他母亲领着他找上门来了,母亲赶紧赔不是,我藏在门后不敢出来。我记不得她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临了他母亲说要和我们做儿女亲家,我母亲说孩子们还小,大了以后再说吧。我问母亲,什么叫儿女亲家?母亲说,就是让你给人家做媳妇儿。我眉毛一挑嘴一撇,就他?!糊涂蛋扛榜的?做梦吧!
  后来,树文进了一四五厂。再后来,一四五厂搬迁到了石家庄。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前年夏天我回老家,在父亲的商店里看到一个和树文长得一模一样的胖小子,父亲说是树文的儿子,回来避暑有些日子了。我看着树文的儿子,想起小时候和他因占地盘发生的糗事,扯嘴乐了。
  
  拾秋
  
  饥饿,是我童年最深刻的记忆。窝窝头、黑圪条、老酸菜、羹糊糊,玉米圪糁……端个粗瓷碗,圪蹴在西院的饭场上,一边听大人们调侃,一边“哧溜哧溜”地吃饭,是一天中最温馨最满足的时光。能吃上顿称心如意的饱饭,是我童年最向往的事情之一。
  我的童年是在农业合作社度过的。大人们听喇叭一起上地干活,肩挑车拉,春种秋收,然后分粮过日子。分粮一般都是在秋天的某个晚上。吃过晚饭,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兴高采烈地去地里分粮食。爸爸担起箩筐,一头挑着我,一头挑块石头,晃晃悠悠到了地里,地里早聚满了分粮的人,他们都是一家子一家子、成群扎堆围在粮囤旁,说收成,话家长,论长短。大队干部在粮囤旁找一块平整的地方,扯起一根长长的电线,接一盏灯泡,灯下放一台大秤,队长、会计一左一右站在大秤旁,就开始分粮了。叫到谁家的名字,谁家就响亮地应一声,女人喜滋滋地站在大秤旁看斤秤,男人将过完秤后属于自家的粮食规整在一堆,然后才要一担一担往家挑。粮食不挑完,小孩子们是不跟着回家的。我们在空旷黑暗的田野里捉迷藏,玩枪战。直到挑到最后一担,才在大人的吆喝声中恋恋不舍地跟着回家。
  我家是个大户口,没分家,人口多,分到的粮食根本不够吃。为让全家尽可能吃饱肚子,打我记事起,就被小脚奶奶拉着撵着漫山遍野“拾秋”。奶奶穿着黑布围裙、拄着镰刀颤巍巍走在前面,我挎个篮子紧随其后。到了地里,奶奶先用镰刀捅几下横七竖八的玉米秆子,然后才要仔细翻看。奶奶说,怕蛇虫伤了人,捅几下它们就跑了。还说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都经过了一春一夏的生长,让我拾仔细一些,多拾一点就能多吃一顿。从奶奶那里我最先懂得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含义。
  我是不屑一直跟在奶奶后面的,拾不上一会儿就开始满地满岭地跑。我最感兴趣的事是找田鼠洞,拿着小勾锄这儿勾勾,那儿挖挖。因为收拾田鼠洞里的粮食比一颗一颗去捡要容易得多。田鼠洞一般很浅,用手轻轻拨拉开上面一层土,一个小小“粮仓”就出现了,玉米、高粱、豆子,粒粒饱满,应有尽有。我兴奋地招呼奶奶,在金色的阳光下,在金黄的地里,奶孙俩小心翼翼、一捧一捧地将金黄的粮食捧进围裙里,那种喜悦不亚于父辈们一春一秋的收获。幸运的话,一天能找上几个田鼠洞,奶奶的围裙就鼓起来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对奶奶的围裙,我充满了好奇。在我看来,它就象个聚宝盆,揣在奶奶身上要啥有啥,总也装不满。现在想想,那里面装的可是一家人的口粮和希望啊!奶奶的围裙系了一辈子,直到93岁高龄辞世才被父亲整齐叠放在奶奶的身旁。父亲说,奶奶受了一辈子,终于可以轻松上路了。
  我的家乡是大黄梨的故乡。学校周围、道路两旁、家的附近到处可见树冠庞大的梨树。梨园一般都是由一些上了年纪身体瘦弱的老人看守。当青涩的梨子隐约露出枝头时,我们这些小孩子们早咽着口水惦记上了,我们每天盼着等着梨快点成熟。等梨长成了,大人们忙着收秋,我们忙着偷梨。三五个人一伙儿,两个人正面出击吸引老人的视线,剩下的人趁乱摘梨,脱下小布衫,用绳子扎住袖口,将梨装满袖筒,背上一甩就开溜了。老人追不上四处流窜的我们,气得搓手跺脚,恼羞成怒,我们示威似地啃着黄灿灿的梨“仓皇逃跑”。等大人们收完秋,卸完梨,我们就一片一片梨园转悠寻找“漏网之梨”。没被摘下的梨大都长在树梢,皮薄肉甜最好吃。为了吃到高高挂在树梢的梨,我们学会了爬树,学会了在树上荡秋千,学会了前后空翻。当秋风卷走最后一片树叶,每一片梨园,每一棵梨树都被我们这些“馋嘴猫”扫荡得干干净净。
  准备上小学的那年秋天,我和小伙伴相约拾红果。当时的红果很值钱,一斤能卖到1.2元。我们发誓要靠自己的劳动凑足上学的学费。林业队的叔叔、阿姨在前面搭梯子卸红果,我们就等在旁边,眼巴巴地看他们从这棵树挪到另一棵树下,我们蜂拥而上流水作业,上树的上树,敲打的敲打,拾红果的拾红果,我们采用“地毯战术”,仔细搜寻草丛中、石头缝里,枯枝烂叶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母亲为我上小学缝制的蓝布新书包,最先装的不是书而是红果。我们每天拾每天卖,直到开学,我们用卖红果的钱交足了学费,买了作业本、文具盒,底气十足地走进了向往已久的小学校。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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