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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之露天电影

散文
时间:2011-12-16 10:1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黄静兵点击:
        

  国庆将至,号称为新中国献礼的《建国大业》正在热映。没有时间到电影院观赏,就在网上下载了一个枪版的,画面不太清晰,但是不影响观看效果。
  看完这部片子,我感觉标榜“英雄史诗片”的《建国大业》,充其量是历史搞笑片,很多地方都改变了我以前的认知:闻一多是一个疯子,全然没有文人的味道,只会在台上歇斯底里地叫,被暗杀后眼镜掉在地上,一边完好无损,另一边则以镜片的圆心为中心呈发射状摔出5道裂痕居然没有碎,我很惊叹那时候的产品质量实在是好;傅作义没有在和平起义之前犹豫不决、反复思虑并最终在共军大兵压境之下才同意接受和平改编,而是托付身为中共地下党员的女儿主动转达自己投诚的意愿,显得很合时宜,原来历史也可以随着社会发展的“和谐”而和谐;蒋介石看不出一点身为中华民国总统的威严,怎么看都像张国立,不知道他是如何领导那么多身拥重兵大多不太老实的黄埔及非黄埔精英的……
  很久没有去电影院看电影了。电影应该是大众性的,现在的电影票价动则上百块,距离老百姓太过遥远,我实在不想去做商业电影的“凯子”。而且我没有时间,就连在邱隘影剧院放映的一元专场都很少去捧场。邱隘在这方面做得很人性化,每天都会在影剧院放映电影,象征性地收取一元观看费。除此之外他们每周五会在广场放映露天电影,当然正在热映的新影片是看不到的。
  这让我想起童年时经常为能够看场露天电影而不辞辛劳的场面。那时候农村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每逢谁家生儿子、考大学或者过大寿就会请人放电影、唱皮影戏或河南地方戏。遇上家里老人多的就会以唱戏为主,如果家里老人没有什么特别爱好时就会放电影。对于年轻人来说,看电影当然是为最大的期盼。
  放电影在当时是比较重要的事情,东家要设宴盛情款待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和电影放映员,还会请重要的亲戚和他家的孩子们来看电影,比如接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干儿子或者亲戚的小孩子来自家看电影等。被邀请到的孩子们便会兴高采烈,显得很兴奋;被邀请的小媳妇则显得很羞怯,有些则不愿意去。
  学校是资讯相对较为活跃的地方,同学们到学校后都会互相打听哪里有电影放,什么片子。得到信息的同学非常乐于相互告知,很多成年人和小摊贩们会在放学的路上截住我们,问哪里有电影,得到消息后,会早早把饭做好,吃完饭后赶去看电影。
  放电影时是一个很好的商机,小摊贩会把瓜子、西瓜和水果糖等挑到现场去卖;夏天还有一部分人会采摘一些野生菱角、机灵子煮熟拿去卖。他们大多挑着马灯(一种气死风灯),或把酒瓶子打破底套在蜡烛上,所以只要前往有灯光的地方,基本上能够买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电影放映员一般用自行车就能把整套行头搞定,有时候要用两辆自行车才行。他们用绳子把白色的幕布绑在两棵大树之间,没有大树时,把木头竖起来以制造大树的效果,一个大音箱吊在银幕的一边。从东家抬一张桌子放在银幕前的合适位置,支起放映机就可以放映了。
  到现场的时间一般都要提前些,以免看不到开头。一般放映两个片子,没有固定的开映时间,天黑下来就会开始,偶尔也有放映三个片子的,开始的时间则要提前些,会在天暗淡下来不太影响观看效果时开始。很多时候电影放映员会在正片开始时放映一些科教片,比如说如何防治病虫害之类的,我们称它为小片子或引片子。
  赶往电影场的路上大多是成群结队的,尤其是女孩子一定要找同村的男丁搭伴,防止在路上遭受污辱造成悲剧。大多数人以两公里以内为观影选择,两公里以外就很少有人去了。但是有些电影爱好者经常骑着自行车,在方圆10公里之内转悠,用现在的话讲就是“电影发烧友”。
  距离近一些的人会带上椅子坐在前面,距离太远的通常会抱一些稻草铺在地上坐着或睡在上面,有时放电影的那个村有认识的熟人便会托他留个椅子。有时候,好不容易选择了一个最佳观影点,可是电影放映员把桌子架在那里,说这里是放置放映机的地方,我们只好离开,另寻位置。
  放电影成为了一种潮流后,放电影的东家也就多了,一天几场电影同时放映就成了常事。通常,电影放映员在这时便会联合同一天放映的其他“老板”,租两个片子联合放映。于是就有了一个新的工作——“倒片员”,我们称他为倒片子的,负责把自家已经放过的电影胶片转给另一家,再把他们放过的带回来放映,这样可以省两个片子的租金。有时候两家放映的时间不一致或者相距太远、一家的电影机坏掉等状况,就会出现片源接不上的情况,放映员只得关掉机器等待倒片员到来。等得急了,放映员只好把放映过的胶片再重新放映一遍,以稳定观众情绪。
  对于年轻人来讲,真正的心思不在看电影上。那个时候农村思想还比较落后,年轻人基本上是靠媒人介绍而成家立室的,如果有人私下建立恋爱关系一定会被骂不正经,遭家人千方百计的阻难。但还是有很多年轻人开始反对家里人包办自己的终身大事,开始自由恋爱。白天没有时间而且也不敢待在一起,晚上看电影就成了他们约会最好的时机,在电影场可以互诉爱意而不被家人察觉。另一部分情侣则会到其他僻静的地方约会,当然要提前找一要好的哥们儿事后告诉电影内容,以便被家人问起不致答非所问。
  没有恋爱的青年人也不会闲着,他们会借看电影的时机,做出各种动作来证明自己是一个热血青年。白天结下的不愉快就会在电影场上寻求解决。我就曾经历过两次那种惊心动魄的时刻。
  一次是我叔叔的瓜被人偷了,他知道偷瓜贼是谁后,便决定教训一下他。正好第二天在偷瓜贼的村子里有一场电影,叔叔便约好同村的人一同前往。电影开演了约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偷瓜的那个人,叔叔上前问“我家的瓜是不是你偷的?”就在那个人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时,我哥哥上去就是一阵乱揍,加上同村人的帮忙,他落荒而逃。
  接下来我们便没事一样地继续观赏着电影,没过多久,来了一群人要求和我叔叔和解。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其中一个人指着我的侄子(辈份上我是他叔叔,但他比我大两岁)说,就是他,然后就是一顿棍棒。我哥哥见状抽出皮带和他们打在一起,接着一阵乱战。他们攻击重点放在叔叔和我侄子身上,他们走到哪里,这群人就打到哪里。
  看到叔叔和哥哥挨打,我也抽空踹了那些人几脚。那时的我比较瘦小,踹在别人身上就像搔痒痒一般,以至于那些人看了我几眼,愣没有理我。结果叔叔和我的那个侄子被打的最重,头晕了好几天,事后得知他们是把我侄子错当成了我哥哥。
  还有一次是我和哥哥同邻村的表叔一起去看电影。他们一行青壮年足有20人,心想这一次是绝对安全,即使打起架来也不怕。放电影的地方距我们家足有5公里远,要经过一条小河,需要趟水过去。到达电影场后电影已经开演,他们到达后没有坐下来看电影而是不停地走动。原来是有一个小伙子看上那个村里的一位姑娘,要找她约会。她们同村的一些小伙子很是嫉妒,便上来打在了一起,由于人少大败而去。他们回去后,煽动全村的人说我们耍流氓,结果全村男女老少一齐出动,拿着铁锹、铁叉、棍棒和砍刀等一齐冲上来,那阵势整个一解放军三大战役,喊杀声四起,如果不跑估计大卸八块不是没有可能的。我们二十多个人全部作鸟兽散,有的顺着田间的小路跑,有着干脆跳到了秧田里。过小河时就听扑通扑通如下饺子一般,表叔的鞋子也跑丢了。那是我看过最狼狈的一场电影。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以看电影为主。放映时会认真地欣赏电影,顺便嗑着瓜子,有时也交头接耳地讨论几句,不时有人突然起身从前面跑过挡住了大半个银幕,遭到全场人的嘘声。有时候放映员会拿起话筒说“XX人到XX地方有人找”,帮助别人找人。到电影快结束时就会响起人们互相呼唤同伴的声音,此起彼伏,愈来愈多,最后一个影片的序幕刚一出来,人们便刷地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收拾东西走人,留下来的是不断向上翻的字幕和满地的瓜皮果壳,有时候人走的足有一里地了,还能听见磨电机的响声。
  整个电影基本上都是在喧闹声中看完的,几乎没有过安静的时候,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人怀念。好想再看一次这样的电影。
  2009年9月22日写于宁波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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