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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记忆54、喜事

散文
时间:2012-01-03 22:4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南方点击:
        

  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喜事在我生长的那片土地上,以一种朴素典雅的形式进行着,是人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通常,哪个人家要娶媳妇嫁姑娘了,要办喜事的人家,便会在赶集时,将要办喜事的消息,事先传到相关人家的耳朵里去;听到消息的人家,就会从集市将贺礼早早买回家中去放着。等到亲朋好友的贺礼都已买好之后,要结婚的青年男女才又郑重其事地一家家地登门拜访,把自己要结婚的事情,庄重地告知亲友。意思是说,要亲友到时一定要去家里坐坐。得到消息的人家,自然就会前去祝贺。可是,有的时候,有的听到消息买好了贺礼的人家,青年并没有登门去告知要结婚的消息,于是,买好贺礼的人家,心里想着是办喜事的人家看不起自己家,自尊心无端地就受到了伤害,也就不会前去祝贺了。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多数时候都是因为办喜事的人家的疏忽所致的结果。经常总是在日后的赶集相见时,彼此又会不经意间就说起过去的事情,双方在尴尬中又解除了心中的疙瘩,修复了本是和谐的亲戚关系。
  
  当结婚的日子已经临近,办喜事人家的至亲,会在办喜事前三五天就赶到办喜事人的家里;一来显出他们之间关系亲近的缘故;二来也是赶来看看办事的人家准备的情况怎么样了;早早赶来的亲戚,总是会关心地问东问西,生怕漏掉那些非常重要的民俗礼节。在至亲的眼里,喜事也是他们的事情,办不好的话,他们也要跟着蒙羞呢;再者,也可能是籍着喜事的缘由,亲人间可以把自己积压在心里的话,借着喜事的喜庆气氛说个没完。
  
  一般的亲戚,会在办喜事前一天赶到办喜事的人家,当办完喜事之后,则还要再住上一夜才能离去。村人呢,要在办喜事的人家吃上三天的饭,同时也要喜庆玩乐三天。如果有人在村中有喜事时下地干活,这样的行为就会遭受村人不屑的微词;如果不是至亲的亲戚,在办喜事的人家多呆上一天的话,像是要被人在背地里辱骂。村庄有着它自己本身的秩序,逾越了村庄秩序的人,在村人的眼里,就是为人处事不地道的人,必然要遭受舆论的责备。就是至亲提前的离开,一样的也要遭受到众人的责备。
  
  当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的同胞大哥娶媳妇了。养母带着我去我的生身父亲家,庆祝大哥的婚事。我们当地把庆祝婚事叫做“吃酒”。当我们快要到达父亲家的时候,养母从背包里拿出两串鞭炮,命我提在手里点燃,于是,鞭炮的响声便在父亲家屋前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屋里听到鞭炮响声的亲人,从屋子里走出来,高兴地欢喜着把我们迎进屋里去。就在我们走进屋子的时候,一个人高声地喊着话:“清茶热水两盅,请客人入座……”。高声喊话的人,我们叫他总管,是管理村庄喜事一切大小事务的人。
  
  记得,我被安排在迎亲队伍里,到大嫂家里去背大嫂的嫁妆。由于我是迎亲队伍里年龄最小的,我便被安排扛大嫂的帐杆(帐杆就是支撑蚊帐的物件,一般由竹子或木质小棒制成);其他年龄大点的哥哥们,背的背箱子,抬的抬柜子,把大嫂家陪嫁她的花花绿绿的众多嫁妆,在陡峭的山路上往父亲家里搬来。随队而来的,不仅仅只是大嫂本人,还有大嫂的送亲队伍,也还有吹响唢呐的民间艺人。那样长长的一队人马,在弯曲的山路上前行,会是极富诗意的场景。我们迎亲队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山路上奔跑着前行,远远地把送亲的队伍甩在后面。甩开送亲队伍的迎亲队伍,在山路上一个比较平坦的所在,放下背上的箱子,柜子,开始敲开大嫂的箱柜来找糖吃。这样的习俗真是奇怪,好好的箱柜被撬烂了,只为找几颗糖果吃!
  
  大嫂娶进门来的当天晚上,是喜事的高潮部分。那个晚上,父亲的家里挤满了人;管喜事的总管,在堂屋的中央高声地喊着话,说的什么记不住了,只记得那样的场景非常热闹也非常喜庆;随着总管的喊话,一些人会走出屋外,将鞭炮噼噼啪啪地在屋外放响;鞭炮的响声,会不间断地一直响到半夜时分。当屋外的鞭炮声停止了愉悦的叫唤之后,屋里的老人被村人请到家里休息去了,不大相干的村人也都回到各自的家里去,屋子里只剩下哥哥的表兄弟和堂弟,他们要留下来闹洞房。至于具体是怎的闹洞房的,我却不曾经历过。想象中,那会是些让人高兴愉快的有趣时光。
  
  当大嫂进门的第二天,所有的亲人在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陆陆续续从父亲家散去了;可是,我和养母被列在至亲的人群里,不能离开。坐在父亲家屋里的我,感觉总是很不自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困扰着我,让我总是要呆在养母的身边,觉到心里才是踏实的。大嫂从拿出糖果来给我吃,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大嫂的模样。对于我来说,哥哥娶媳妇并不是非常高兴的事情,倒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想,从小我就没有和哥哥姐姐在一起生活,这让我对血浓于水的亲情生出了不自然的生分来。在哥哥娶进大嫂的好多年里,我并不曾去过父亲家里,只是大嫂和姐姐有时会到我家来看我。
  
  哥哥的喜事在他娶了嫂子12年之后,嫂子才生下一个七个月大的侄子;这个时候,大哥大嫂的生活才算有了具体喜悦的内容。而此时,山村的喜事已经失去它原有的古朴典雅的浪漫气息,开始以一种比较现代的简单形式在乡村进行着。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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