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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老屋 家乡的老屋在距零陵城区100多公里的石岩头镇长冲坪村的大山深处。老屋座东朝西、依小山而建，老屋是农村说的横屋，没有天井。墙是土砖，屋顶盖的是瓦片。老屋的背后是栽满梨树、李树、桃树、桔子树的果园，老屋的门前是一个狭长的平旷，平旷下有个小陡坡，栽着桃树、梨树、枣树，连着陡坡的是一个田洞。 家乡的老屋是85年建的，“砌屋造船昼夜不眠”，为了建这座屋子父母亲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发了九牛二虎之力。多少个有月亮的夜里，父亲白天做了事后，晚上在月光下挖坡、平土、打炮眼、下基脚，母亲在爷爷奶奶分给的“半间火炉半间床”的小茅屋里砍猪草、煮猪食，蒸红薯。因为小茅屋太狭窄，屋子挤得水泄不通。我与兄弟姐妹们经常卷缩在柴炉边睡的是地铺。无数的日子我们睡了一觉醒来，父亲还没回来。 老屋建设前，父母亲为木料、砖瓦足足准备了三年。老屋的砖是父亲在田里打得水砖，瓦是父亲挖窑，从背后的大山砍下的木柴自烧的，木料也是父母亲从山上一根根的砍下来的。为了那砖、那瓦、那木料，父母亲不知摔了多少跤，擦破了多少皮，流了多少血，简直是九死一生。有一次，父亲在山上扛树时，差一点从200米的山谷摔了下去，还有一次，母亲为了砍烧瓦的木材，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蛇，幸好母亲跑得快，不然不堪设想。 三年后，砖瓦木料差不多备齐，开工建设那天，外婆家来了几个砌墙技术很高的舅舅（包括堂舅），外婆家知道我家人多老少，家里很穷，还带来了米、肉，并捉来鸡鸭，挑来谷子。他们帮助了2个月才把老屋砌好。砌老屋时，因为，家里太窄，住不下。舅舅们总是早去晚归，每天来回走20多里路，只是中午才在家里吃一餐饭。老屋砌好后，父母亲常说，老屋全靠舅舅家。要我们学会感恩，永远记得舅舅家的好。 老屋落成的那天是家里最高兴的时候，亲朋好友、村里的乡亲全来恭贺，有的送来花生、有的送来米酒、有的送来糖果。因为老屋建成了，父母亲按照农村的风俗还举行了“上梁仪式”。上梁就是木匠、砌匠师傅各用绳子套着扎有红绣球“梁”（梁在农村里是指堂屋里屋脊上的横木）的一端踩着梯子往上提，然后将其平稳的安放在堂屋屋脊的顶端。在提梁过程中，木匠、砌匠师傅将粑粑、糖果、硬币、花生等向人群抛下，并吟唱祝贺的歌词。村里的男女老少就站在堂屋里抢糖果、花生，并齐声应和“好的”。30年过去，我如今还记得当时木匠、砌匠师傅吟唱的几句歌词：“一点点梁头，代代儿孙坐朝中”。“抛梁粑粑软软窝，老人捡出哄孙子，年轻人捡出哄老婆”。 老屋建好后，我们一家终于从不足20多平米的茅草房搬进屋子。搬家的那几天我们兴奋得晚上睡不熟。屋子看似建好了，但墙没粉刷，地面没平整，有些门没安装好，人走在地面不时会摔跟头。我就与兄弟姐妹们一起从外面捡拾一些砖块填坑、用锄头平土，用黄土塞漏洞。屋子建好了，我们兄弟姐妹不再打地铺，几个人合起有了自家的床，高兴的劲儿无法形容。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老屋门前背后是果树，每当春天来临，桃花盛开、李花绽放，梨花雪白，老屋掩映在桃红梨白之中，就如一个梦幻的世界。春天里，老屋周边的树上、屋檐，百灵、画眉、黄莺、燕子等各种鸟儿在树上鸣叫不停。"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我们常在梦中被鸟的鸣叫惊醒。如果，春天晚上一场小雨下来，打开窗户，门前的平旷、屋顶洒漫着桃花、梨花、李花等各种花瓣，人在屋子里，闻到一股迷人的芬芳。 “一池春韭绿，十里稻花香”，夏天，门前田洞里的稻子花盛开了，弥漫着一种沁人的香味，此起彼伏的蛙声从田野、池塘、小桥、山坡、屋后传来，父亲在油灯下整修着犁铧，我们在老屋门前的平旷跑来跑去，唱着“萤火虫、挂灯笼、飞到西来飞到东”的歌谣，追赶捕捉着萤火虫。老屋成了我们幸福的乐园。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在老屋里，我们度过了童年、走过了少年，老屋虽然简陋，但这里却我留下美好的回忆。那火炉傍兄弟姐妹一起猜谜语、玩游戏的情景；那堂屋里一家人围在一起摘花生、包粽子的场面;那屋檐下，花瓣飘飞的镜头总是萦绕心头，梦里难忘。 桃花萍水过，又是一年春。随着时间流逝，我们在老屋里一天天长大。后来，我们成家立业，各自在城内买了房屋，有了自己的新家。我们想把父母亲接出去一起居住，但年迈的父母不愿跟着我们去住，他们依然守着热恋的老屋。在岁月的剥饰下，老屋变得衰老阵旧一一墙脚长了厚厚的苔癣、横梁有些倾斜、瓦也烂了多片。老屋犹如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但是因为有父母亲的存在，破旧的老屋依然是我们心灵的归宿。母亲佝偻的身子是我们最美的牵挂。有母亲在的老屋依然是我们最幸福的港湾。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耐潮来寒雨晚来风"，再后来，风烛残年的父母在老溘然长逝。随着父母亲的离去，那曾经让我们牵肠挂肚的老屋在心里也逾行逾远，我们很少回去，纵然回去也来去匆匆，没去探望。父母亲去世这么多年，不知老屋可好？零陵唐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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