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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铜钹山的呼吸

散文
时间:2010-07-06 11:00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江南木才点击:
        

  【编者按】有人说,触动灵魂的,都只是一些朴素简单的东西。品读天然雕饰的铜钹山,仿佛一下子便触摸了远古的呼唤,感受了生命的呼吸。在嘈杂浮躁的今天,能常来铜钹山走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汲取一份自然宁静,真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峦,阻隔了儿时的向往,所以打小开始,我就不喜欢山,曾几何时为走出贫瘠的山村而暗下决心。
  
  直到置身于喧嚣浮华的城市时日已久,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多么渴望守住心灵深处那一丁点儿与生俱来的安宁与静谧。
  
  于是,我一次又一次回到原点,寻找那些散落在路边的记忆碎片,直到邂逅美丽的铜钹山,才结束这段漫长而苦闷的挣扎。
  
  那是2009年11月9日,一个原本明朗的日子。
  
  一大早,我随十多名文史馆员一同驱车前往铜钹山开展文史研究。
  
  一路上,我在为铜钹山名字的来由牵肠挂肚。铜钹是一种流传于赣东北地区的打击乐器,由响铜铸造而成,形如一个圆盘,中部鼓起如丸状,为便于拿捏,用红布系住中心的那个小孔,相互撞击两片铜钹,便能发出“锵锵锵……”的重金属声。这种既不失场面的壮观,又足以震撼心灵的声响,曾经响彻了婚丧嫁娶等各种场合。这种铜质乐器的盛行,是不是与上饶蕴藏丰富的铜矿资源有关。如今各种乐器、乐曲流行,铜钹也只好退避三舍。然而那抹乡间生活的“亮色”,还不时在耳边萦绕。不知状如铜钹的铜钹山,是否还能唤醒儿时的记忆
  
  时已入冬,我们依然能感受到处处流动着的暖意,一下车便受到了铜钹山管委会主任毛小东等人的热烈欢迎。
  
  行程安排得比较紧。在他们的引领下,我们走进该镇文化站,召开铜钹山历史文化研讨会。馆员们围绕铜钹山的历史文化价值旅游资源开发等问题各抒己见,似乎谁也不愿在美丽山水间失去宝贵的话语权。我之前不甚了解铜钹山,除了认真聆听馆员们的高见外,只有在一旁翻阅管委会赠送的《铜钹山历史文化撷英》丛书。
  
  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说,外表的美只能取悦于人的眼睛,而内在的美却能感染人的灵魂。文人们用诗情画意般的辞藻,让美丽的铜钹山跃然纸上,其间也不时闪烁着激烈碰撞的思想火花。遗憾的是,我始终没有参与其中,但能够依稀看到点点亮光,也未免不是一桩幸事。
  
  千百年来,铜钹山的神秘、神奇、神韵,给我们撑起了一条通向灵魂深处的绿色通道。自唐代以来,铜钹山就被朝廷划为封禁地,规定不许开垦围猎,不得居家行走。条条森严的禁令横亘在世人面前,既阻止了前来探寻的脚步,也封住了通往外界的道路,更禁锢了外界文明的进驻。长此以往,这个集山区、边区、库区、林区一身的地方,深深地陷入了生存的困境。近年来,当地依托丰富的自然资源,在生态旅游开发方面大做文章,于2002年12月被批准成为国家森林公园,但由于观念、资金等因素所限,尚处于“养在深闺无人识”,声名一时难以鹊起。
  
  馆员们本着对铜钹山的爱恋责任,有的放矢地阐述个人的观点,首次提出打造“千年封禁神山”的发展理念。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的铜钹山人无不赞叹。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12点半,馆员们意犹未尽,还纷纷表示愿意为打造铜钹山历史文化品牌、促进当地旅游产业发展献良谋,出实力。一场原本看似枯燥乏味的研讨会,最后开成了心灵的交流,言语的承诺
  
  有人说,触动灵魂的,都只是一些朴素简单的东西。品读天然雕饰的铜钹山,仿佛一下子便触摸了远古的呼唤,感受了生命的呼吸。
  
  我们还来不及细细品味杨梅酒里窖藏的岁月,便在午饭后匆匆上路,开始到一些实地深入探访。不一会儿,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们小心翼翼地徒步在泛黄的茅草地里前行。撩开丛生的茅草,一如撩开了历史的风尘。行走数十米,来到了被风雪浸染过的古驿道隘口,并在石壁上找到了清代同治年间刻写的“条铺口堡”的字样。
  
  伫立关隘,一串串改变历史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个个唱响岁月的篇章由近至远。千百年来,官府通过纵横交错的古驿道传达政令,报告军情,迎送使客,运载物资,而人类思想也在这里激烈的交融。或许,若干年后,人们还能在史书里找到几行微不足道的记载。
  
  微风拂过,茅草连连点头,像是为我们送行。
  
  我们来到了条铺的红军医院旧址。这是一所建于80多年前的临时医院,用于救治在战争中负伤的红军战士。医院墙壁历经风吹雨打,早已斑驳破败,但当年的红军标语仍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多么火红的年代啊。当年,红军部队纪律严明,爱护百姓,深受爱戴。百姓主动把自家的门板拆下来,为战士们搭床铺,还慷慨地为伤员送来了准备过年才宰杀的老母鸡。这是何等的礼遇!当地青年更是积极参加红军,寻求翻身作主人的道路。当时英勇牺牲的红军战士就葬于当地,现存十多座墓地,至今老百姓还自发为红军烈士扫墓。这一幕幕鱼水情深的场景,不停地敲打着我的心灵
  
  我问,这样感人的故事,在铜钹山还有多少?
  
  毛小东告诉我,最让人体味的是红军岩的故事,比狼牙山五壮士的故事更惨烈、更悲壮。革命先烈在时代进步中找到了自身的位置。
  
  那是1932年3月的一天,驻守高阳村的广丰县苏维埃政府机关的红军,遭到了数十倍敌人的猛攻,被逼退至七岩绝顶,只好与敌人展开殊死的肉搏战,最后仅剩下二十一位勇士。“士可杀,不可辱”,寡不敌众的勇士们将手中的枪支,连同那个罪恶的旧世界一起砸烂,高呼着“红军万岁”,纵身跳下悬崖。十八人当场壮烈牺牲。这一个个没有台板的跳跃,虽然未引得万人的注目,更没有激起美丽的涟漪,却聚集了意志的无限能量,发出了信仰的万丈光芒。
  
  在一度信仰迷离、理想缺失的当代,“红军万岁”成了一个如同白开水般索然无味的口号,而在当年却被铸就成一句铿锵的誓言,一个时代的“风向标”,足以感天动地、催人奋进。后人为纪念这些英勇不屈的烈士,称“七岩”为“赤岩”,后人民政府又将其命名为“红军岩”,并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站在公路旁,翘首以待,始终无法企及红军岩的高度。虽然知道这个故事的人为数不多,但红军岩仍然默默无语地矗立原地。即使有人硬要把它塞进书包,若走不进心灵的深处,也只能是几个苍白无语的页码。我相信:终有一天,人们都会抬起头仰望它,仰望它头顶的蔚蓝,仰望灵魂的高度。
  
  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在新开的沙石路上踯躅,不知究竟想要在江南这片最后的秘境中寻找什么?
  
  透过车窗,四周尘土迷漫,无法看清出发的始点和未知的前方。这时,我的心情越发变得有些沉重。
  
  人在旅途,一心想着轻装上阵,却又常常丢三落四。当达到某个高度后,灵魂却被急行的躯体拉扯得疲惫不堪,最终支离破碎,变成了一滴滴散落尘土的水银,再也捡拾不起来。
  
  连同满脑子的落寞和伤感,一路颠簸来到了白花岩。
  
  天色渐渐变暗,相机里的景物也变得有些混沌。这时,同伴告诉我说气象台预报晚上有暴雨。
  
  拾级而上,我们进入了广福寺。守寺的是一位60多岁衣着干净的老妇,她拿来了手电。借助微微的电光,我们慢慢观看保存相当完整的元代壁画,图案栩栩如生。
  
  真的没有想到兀立的山崖,却藏匿着丰富而久远的历史,甚至还让我想起了一个坚贞不屈的爱情故事,想起了住在白花岩背面那个叫白花的姑娘
  
  故事的版本似乎有些雷同,甚至还有些老套,但凄婉的爱情总是叫人感动。这种情愫如同铜钹山洒落在我梦里的红豆,一直在心里潜滋暗长。相传,白花姑娘美若天仙,天资聪颖,精通琴棋书画,前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是她偏偏钟情于一介书生王龙飞。垂涎已久的财主曹万发便勾结官府将王龙飞发配边疆充军,并对白花进行威逼利诱。她为了保持贞节,无奈之下选择跳崖身亡。后来,她羽化成仙,曹万发则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个故事有明显的因果报应的成分,不足为信,但要是白花岩真的少了这个故事,就只能是一堆没有生命的石头了。
  
  到了和铜钹山说再见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下山后,我们进入乡村酒店用餐,突然狂风四起,暴雨骤来,砂粒从不太严实的门缝中渗入,顿时饭桌一片狼藉。虽然先前心里有所准备,但没想到这次遭遇的却是50年不遇的罕见局部性强对流天气袭击。
  
  等风停雨歇,我们又踏上了归途。
  
  自从有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再远的路途也只不过是公里数的倍增。若是没有汽车代步,我们肯定也会像古人一样,打着火把在黑夜里艰难前行。
  
  茫茫夜色里,铜钹山渐渐远去,一如渐行渐远的历史背影,而关于铜钹山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故事,以及那些故事所传承的精气神,却愈来愈清晰地在我面前呈现。
  
  我想,在嘈杂浮躁的今天,能常来铜钹山走走,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汲取一份自然宁静,真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责任编辑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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