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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的儿子

时间:1970-01-01 08:33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马文点击:
        

  大山的儿子要有大山的气概!


  这是我从小学升入初中,离开家乡到镇上读书时,我的导师黄金笔送给我的一句让我记忆很深刻的、意味隽永的话。然而当时我并没能真正理解其含义,只是觉得它很能深入我心,引起思索,便牢牢地把它铭记在心里了。


  我的故乡是一个山区,那里的山峰虽然没有泰山般的雄伟,恒山般的奇崛,华山般的险峻;也没有嵩山似的翠秀,衡山似的烟云和黄山似的秀丽多姿。但它们一样有自己的气势,自己的魄力,自己的风度和自己的形象。它们总是天真灿漫,真诚实在,挺尖顶秀的;它们总是伟岸浩瀚,高瞻远瞩,目视前方,志在远方的;它们总是统领着平地,顾全大局,气势磅礴,拔地通天的。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胸襟,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概,也可以在它们身上体现出来。它们既有坚硬的岩山,也有松软的丘陵;既有开满纯洁的野花的山坡,也有光秃秃的山顶;既有拔地而起的孤山,也有环抱一方清水的群山;既有长着参天大树的大山高峰,也有容纳百草杂木的青山绿岭。山山丘丘,峰峰岭岭,沟壑相连,一坡比一坡大,一山比一山高,一岭比一岭奇,一峰比一峰雄伟,可谓群山争雄,群峰斗艳,峰峦叠秀,连绵不绝。其中有羞涩可爱的山形像个小姑娘的,温柔慈祥的山坡像母亲的怀抱的,稳重严谨的像个专家的气质的,伟岸的高峰如巨人的,大胆的像猛虎的,夸张的似有神圣,怪异的如龙似魔。似乎每座山都有生命,都有灵气,都有灵魂,其拟人化的性格特征也表达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蕴味无穷,神秘莫测。令人感到欢欣也令人惊奇,令人崇敬也令人恐惧;可以激发人的斗志,也可以给予人增添自然界神秘的力量


  我就是带着这些可爱可敬的故乡的山的影子们踏上了远方的求学之路的,我把它们揣在口袋里怕丢了,捧在手中怕掉了,放在包里怕被偷了,所以只好把它们藏在胸口,铭刻在心里,记忆在脑海中,时刻回想着它们,回味着导师的话。


  初中时,我就像是只刚从深山老林里跳出来的野猴子一样,在老师同学们面前活蹦乱跳,活泼开朗,表现得很大胆,很疯狂,很自信,很自豪,很热情也很大方,不懂得人情世故,充满了开放与野性,从不拘泥于一切条条框框,也贯于打破丑风陋俗。总是昂首挺胸地拼搏,大手大脚地闯荡,就像是从这座山跳到了那座山,从那条沟翻到了这条沟,行云流水,潇潇洒洒地总是在做一个响当当的学子。然而,老师同学们并不明白我,赞赏我,鼓励我和支持我。而我也总是在一次次的失落中跌倒,低头,失望,沉默,烦性,孤独,只有对着心中的故乡大山影子们哭诉,也只有它们才能理解我的追求与苦衷,并且能安慰我,开导我,使我重拾信心,重获力量地再站起来,坚强地面对挫折。镇上的周围也有很多山峰,我也会常常独自一人云游山玩水,结识了更多的山朋峰友,接纳了更多大山的形象与气质。即使在求学与生活中总是人算不如天算,谋事在人而成事在天,我总是在与周围的环境和人事产生冲突、矛盾、失败,也总是被绊倒在地,伤痕累累,但我从未气馁!


  高中时,我更远离了故乡,也很少走上回乡的路,大山们远远地在我的后方。县城里到处洋溢着现代文明与繁荣气息的同时,也充满了灯红酒绿。三教九流,物欲与情欲肆虐横流着。更可怕的是教育的环境与我的个性格格不入。我要喊“我是精神富翁”时,博得的却是老师同学们对成绩、文凭、找工作、工资之类名堂响亮的崇拜之力的嘲讽与欺压,因为精神是虚幻的,一文不值;我要大喊意志和毅力、胆与闯荡时,老师们急功近利的考试、习题、试卷却给我套上了判逆的铁箍咒;我高呼潜质与智慧开发时,校领导们却高喊高考与升学率!我要高赞与崇尚爱情时,胆怯的教师们会把我当成强奸犯进行思想批斗。因此,我开始厌恶教育,疏远老师,孤立同学;脑瓜也变迷惘、寂寞、空洞,开始愤世嫉俗,玩世不恭。我心中的大山的影子们也愤愤不平,总是在左冲右突地与我的思想矛盾地斗争。或许是精神空虚了需要物质来填补,或许是自己控制不了诱惑,有钱的同学们的零食与衣饰总能引起我强烈的物欲渴求。可我没有钱,所以往往因生活费用而向父母撒谎,为了满足虑荣心而多要钱,欺榨了父母的血汗。心目中大山们的影子也不断地被我饥渴的欲望所吞噬,淡忘。当我到父母在市里工作的地方生活时,面对着租住的是昏暗矮小的瓦房,而一边却是豪华奢侈、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时,我心目中大山们的形象开始被坚硬冰冷的钢筋水泥建筑群们所挤垮、推倒;心目中大山里的花草树木们也被城市里的灯红酒绿熏得暗然失色,枯萎凋零。


  因此,我不断地处在困斗之中,也不断地往县城周围跑,希望能寻找到一山半岭来作伴,倾听心声。但那里的山不是被厚厚的尘埃污染得毫无生机,就是被浓厚的商业气息所侵蚀,到处充满了垃圾,或是低俗文化,已经失却了自然界的神韵,缺乏着故乡里的大山的形象与气质。


  我整个人开始跌进了低谷,再也看不到远方,再也找不到出路,再也无法看到那种伟岸的,蓬勃向上的,激励人心的生命力,我感觉到自己失云了靠山。懦弱开始在我心里恐慌,胆怯常在我脑中旋转,固步自封地把心灵禁锢。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时不敢迈开脚步云拼搏,缺乏敢想敢做,敢作敢为的精神;碰到不正义的事情时不敢云恨,遇到自己中意的女孩时不敢云接触,不敢去追求,不敢爱。整个人每日强颜欢笑,其实内心里时刻凄凄惨惨;对别人表面上毕恭毕敬,可骨子里却是刻骨铭心的敌视与嘲讽!整日也为了所谓的成绩和私利与同学们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偶然中,我在书中探城乡之间时听到了拿破仑站在高峰上高呼:“我比山高”!从那一时刻起,我就把目光放到了站在大山顶上的伟人们,天才们的身上,思想上,名著上:巴金的激流,鲁迅的尖锐,金庸的豪情,李敖的狂傲,钱钟书的细腻;拿破仑的魄力,莎士比亚的激情,雨果的智慧,高尔基的博大,巴尔扎克的浩瀚,歌德的胆识,泰戈尔的博爱等等。天才们的形象就像座座大山一样在我的面前矗立着,伟立着,壮立着!在我的心中耸立着,崇高着,激荡着!我又重新获得了力量,树立了信心,放大了眼光,并且得到了更有力的奋斗武器——激情与智慧,博爱与平等,自由与民主!我感觉到自己就像伽利略一样站在了伟人们的肩膀上,就像孔子一样“登泰山而小天下”,我的胸怀容纳着整个世界人类社会。。。。。。


  然而,病来如山倒!由于一句愚昧的懦弱的谎言,一场失恋相思病使我付出了一切激情,夺去了我的一切情怀,并把我重重地推倒了。。。。。。我倒到了桂东南玉林地区,而这里,却只有校园门口的一座渺小的假山给我作依靠。山是假的,似乎意味着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符合实际的,都是渺小的。因此我对它视而不见,把学业、理想、志向以及大山们的形象也遗落到一边。整日只拿着失却感情的痛楚来当作放纵与宣泄的资本,在低俗的影视作品、麻将扑克、劣质烟酒与嬉笑弄骂中亏空、颓废、软弱无能;在挑逗异性与沉迷美色中失却感情,沦落着人格尊严。。。。。。


  或许是我的使用该歇。玉林也是个旅游的圣地,当文化广场中王力教授的铜像耸立在我眼前时,我为自己的渺小卑微感到羞耻;当青年广场的铜奔马腾飞在我面前时,我为自己的固步不前感到惭愧;当云天宫像座高峰矗立在我面前时,它规模庞大,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的气质,它塑精美,容古纳今,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博大精深的魄力,震撼着我堕落的灵魂;当龟头岭、都峤山坚挺的气概闯入我眼帘时,大山的气概又荡漾在我的心中;当佛子岭可融纳百草,可长出参天大树,可环抱一湖清水和积蓄着无穷力量的气度展现在我眼前时,大山的风度又回到了我的心中;当大容山山脉绵延、峰峦叠秀、祼岩峥嵘、险峻伟岸、浑厚雄壮的气魄映入我脑海时,大山的魅力又回到了我的心中;就连身边,也有一些人一些事,虽然不是大山名山,大人物名人,但却也会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吸引着我,把我从深渊里慢慢地拉上来,也许他们很多人也像我一样,从大山里来,有大山的影子。如今大家都在鬼门关旁徘徊,总得展示展示自身不同大山的气概。


  我也深深体会出导师对我的期望:大山的儿子要有大山的气概。也就是,人要有百折不挠的意志,要有男子汉峥峥铁骨的气魄,大丈夫堂堂正正的胸襟,正人君子翩翩谦谦的风度和智者唯贤唯德的正气!——我要站起来,无论生活的激流把我冲向何方,不管命运的浪花如何把我冲击,我都不应该再倒下,而要像大山一样永远屹立,不移本色,无处不在,默默坚守!


                         (散文编辑: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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