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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桃树岗(下)

时间:2009-09-04 08:16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唐雪元点击:
        

  四  
  唐剑峰心神不定的坐在以往他俩约会的地方,撕开那已经在妈妈手里积压了许久的信:“剑峰哥:
  阿姨到底同意我给你写这最后一封信了。她要求这封信必须由她交给你。
  你怎么一去这么多年不回来一转?也许是命运在捉弄我们吧?有情人难以结合,无情人终将在一起生儿育女………
  我下定决心抑制自己,不愿回忆那痛苦的过去,让不安永远埋在心灵的深处。然而,过去的影子却顽固地在眼前浮现,越想忘记它却越忘记不了,因为那美好的记忆曾经给我许多力量和勇气,每当想到它,心里总是甜蜜蜜的,会无忧无虑,会忘记疲劳,即使在繁忙的劳动、打工之余,也要—针针、一线线地把思念织进毛衣里去,让它伴随你一起生活……
  当初不让你当兵,或许不会有今天的结局,我们之间的事自从你考上了指挥学院后,我爸妈和你妈就竭力反对。我爸妈她们说:‘找个当兵的有什么好处?过的是牛郎织女生活,还要担惊受怕,你看2008年四川大地震时,全是当兵的冲在最头,还有每年各处发生的大洪水或是抢险救灾,也全是当兵的跑在最前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报销了……并且说你属虎,我属蛇,八字不对,猛虎见蛇如刀割,结为夫妻不长久’。还有你妈,一次次地逼我,三番五次地讲你在部队当了官,要我知点气,说你已在外找好了对象,不然为什么不回来见我,手机也是老打不通。这些我至今也不相信,你不是她们所说的那种人,可是各方面的压力都一起向我涌来,在这远离城镇、文化落后的大山之中,我向谁求援呢?特别是我妈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把前村的刘勇领来屋里,说是已收彩礼12000元了,结婚时间都定了,要我必须当面答应同他结婚,我当时每走到哪都有爸妈她们安排的人跟着,说是怕我一个人不安全,连写封信也要她们同意,我不同意,我爸就一再想方设法向我施加压力,老实巴交的刘勇不知道我们的事,他说一见面就一直想着我……
  尤其是我妈,见我死活不答应,曾拿着农药瓶逼我,说我如果不听她的,她就死给我看,还有我爸,他也不看好我们的婚事,说是你妈难相处,再说她话都说得那么无情,我要是不顾廉耻地非要嫁给你,我李家八代祖宗的脸都丢尽了,他也没脸再见人,为此,他竟然跪倒在我面前,还哭了……
  你说,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跟你打手机,打不通。我相信你说的,军校训练忙,部队纪律严,学员其间一律不准配置手机,你悄悄配了一个,还属于违纪行为。
  跟你联系不上,在实无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一面与刘勇来往,一面把对你的思念写在信中,放在我的小衣箱里,我当时想过死,可又总觉得不把情况给你说明即使死,心也不安,特别是我妈因我当初的态度坚决,竟真的喝了一口农药而紧急住进医院进行抢救……
  哥,剑峰哥,请你原谅,我不能等你了,我也等不到了,我只有妥协了和让步了,我不得不作出这样的选择:结束我们的爱情,我这样做也因为是为了你……
  让我们做心灵的亲密战友吧!
  娟
  1月24日”
  
  五  
  一口气把信看完,唐剑峰的眼睛模糊了,泪水不住地直往外涌,不知怎么对待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唐剑峰发狂般挥动着信纸,跌跌撞撞在寒风中奔跑,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跌倒。
  四处是一片冷冰冰的世界,唯有山岗上那桃园里的桃枝在寒风吹打下不停地摇拽发出的响声。
  “剑峰哥,你看那桃子真鲜,红彤彤的,把它摘给我吧!”
  “不嘛,我也要。”边说,唐剑峰边像猴子样爬在树上摘了一小布帽子,往她眼前一晃,抱起桃子就往山上跑了,她在后面边追边笑,那银铃般的笑声在桃花山上久久回荡着……
  啊!那梦一般的童年生活,是那么近,又那样遥远,是多么清晰,又是那样模糊……
  小时候,唐剑峰他们常常在一起玩,抓石子,跳橡筋,夏天带着她和小朋友们下河摸鱼,冬天到这桃花山岗赛跑,看谁能先抢占这桃花山的最高点。
  可她现在,一定在准备明天的……
  大红喜字在门上贴得周周正正的,唐剑峰穿着一身笔挺的橄榄绿料子军服,两肩的金色肩章上银白的五星闪着金光,大沿帽上的国徽发出的光照在李娟的脸上双额緋红的,美得似一朵出水芙蓉,人门推推搡搡把李娟推到唐剑峰的怀里,俩人的心碰在一起,闹洞房的人们轰然大笑,唐剑峰的脸热烘烘的,周身在冒汗,李娟的脸羞涩地避开唐剑峰的目光……
  一阵寒风吹来,唐剑峰不禁打个寒颤,回过神来,自己依然坐在蜜桃树下,寒风中纷纷扬扬地飘洒着雪花。
  唉!真是大白天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唐剑峰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双腿。
  
  六  
  “剑峰哥,以后打算怎么办?”中学毕业后的一天,李娟忧心仲忡地来找唐剑峰说。
  “有什么说的,按党的政策干,致富嘛!”唐剑峰不加思索的回答。
  “你愿在这小山村呆一辈子,不想出去见见世面,找个工作?”
  “想是想,但谁晓得会不会有机会!再说,在这不是有你吗?我怎么舍得?”
  “剑峰哥,你真好,有你在一起我就安心了。”说完,她笑着快步轻盈地去了……
  风雪更大了。唐剑峰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只觉得两脚麻木,走不动了,可是心里又像热呼呼的,风雪中李娟来了,一付天真烂漫的样子,笑盈盈的朝唐剑峰走来,唐剑峰喜出望
  外地向她奔去,可她又消失了……
  唐剑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四处寻觅着他心中的李娟,然而,只有一阵紧似一阵的寒风向他吹来,只有雪片在不停地飘洒。
  李娟呢?李娟,唐剑峰是多么地爱你……
  春天里,一个星期天,李娟带着满脸愁云,像有许多心事一般地喊唐剑峰。
  “剑峰哥,我问你点事。”到了“老地方”她气鼓鼓地说。
  “什么事?娟。”
  “听说,有人来给你提亲?”
  “嗯,就是昨天下午。”
  “那你为啥没给我说?”她生气地埋怨道。
  “舅妈突然带来的,现在才见着你,我正想给你说呢!”
  “你们谈了吗?”
  “我看都没看她一眼,她进屋我就出去了,晚上回来时,我妈还骂我不懂人情呢!”
  李娟很快转忧为喜,带着兴奋的口气说:“看来你不同意?”
  “是呀。”唐剑峰果断地说:“唐剑峰早有心上人了,何必们费神呢。”
  “在哪?”她不安地追问。
  “这里就是。”她四周看了看,见唐剑峰正用手指着心窝,会心地笑了,并挥动着拳头就往唐剑峰打来,唐剑峰一把抓住她的手,由于用劲大了点,她轻声地叫起来:“你真坏,你真坏!”一头扑在唐剑峰宽大的怀抱里,脸上洋溢出不安的神情和红晕,唐剑峰第一次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把脸贴在她那散发着女性芳香味的头发上,用手一根根理着她的头发,当唐剑峰抚摸她时,她温柔地说:“剑峰哥,只要你爱我,我永远都是你的……
  “娟,唐剑峰心中的位置永远属于你的,谁也别想挤进去,永远!”唐剑峰抚摸着她热呼呼的手安慰地说。
  这桃花山是唐剑峰他们的乐园,小时有无数的快乐回忆,大了在这里留下了多少足迹,立下了多少山盟海誓!天啊!变得多么快,多么突然,现在,明天,她将不在是唐剑峰心中的娟,而是……

  七  
  “我要找她,一定要见她……”唐剑峰定下决心了。
  “剑峰哥,天都黑了,家里人正在四处找你,我想你肯定在这儿……”
  “啊!李娟!”唐剑峰惊叫了起来,她满身雪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唐剑峰身边。
  唐剑峰看了看她,抖去身上的雪花,长长地叹了口气。
  “剑峰哥,你这样做会使我更加难过的。”她哽咽着说:“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收到了没有?”
  唐剑峰痛苦的把手中的信摇了摇道:“刚看完!”
  “你看了信,应该……”她一字字艰难地说。
  “别说了!你为什么不早把情况告诉我?”唐剑峰猛地站起来大声吼道切断了她的话,并上前一把抓住她冰冷的双手。
  “为什么?你说话呀!李娟!”
  “我想,命运既然如此,酿成这样的苦酒就我自个儿喝吧!”她已泣不成声。
  “不,李娟,你不要这样,你说过只要唐剑峰爱你,你永远都是唐剑峰的!你这样做,唐剑峰就好受吗?”
  “我想,事已这样,只有互相谅解了,离开你也是深深爱你啊!”
  “我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李娟!”说着,唐剑峰也止不住泪水涌出了眼眶。
  “你为什么不勇敢地追求下去,冲破这些封建残余的绳索和世俗的眼光,难道唐剑峰的心你还不了解吗?”
  ‘剑峰哥,原谅我吧!在那时我实在别无办法了……”她说着递给唐剑峰一叠厚厚的信,泪珠嘀哒、嘀哒哒落在信封上。
  “真心话都在里面,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吧!”说完,她一手摸泪扭身向桃花山岗下跑去。
  唐剑峰的头嗡的一下子,木然地捧着大叠子信,默默地站了好久、好久。
  雪下得更大了,周身都披上了厚厚的白雪,寒风一个劲地吹打着桃枝,桃枝发出呼呼的响声,似乎在向唐剑峰示意寒冬过去春日总会来的。
  “剑峰哥,那桃子真红,摘给我嘛……咯咯……”银铃般地笑声又回荡在这桃花山岗……
  啊!多么遥远……

【责任编辑:可儿】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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