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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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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1-11-29 20:3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川梅点击:
        

  对生活刘德明没有太高的奢望,几年的教师生涯和婚姻的失败,都使刘德明心灰意冷。刘德明当了差班的班主任,管那五十六个家伙。学校的理由很简单,认为调皮倒蛋的班,当然就由一个更调皮的教师去管理比较合适,以毒攻毒,看谁毒得彻底。
  刘德明当了半年班主任,感到油尽灯枯了。林敏就是这时来到学校的。她长得俊俏,清纯,像雨后阳光下的花草,醒目亮丽。
  林敏学的历史,跟刘德明同一个教研室,担任高二、四班的课。她的桌子搭在刘德明的桌子对面。
  那时,刘德明正搜寻前妻的接班人,林敏的出现,使刘德明感到生活变得略有情趣。她也挺乐意跟刘德明交流,常常向刘德明了解学校的情况。
  刘德明知无不言,说好听一点这叫职业学校,其实,就是保管一批成绩差、又自高自大的人。这些人的理想,就是想成为大哥大或大姐大,要不就是一口气吃个胖子,当个轰动全国的明星。现在的学校仅仅为了生源多、好挣钱,对收进的是坏蛋还是良民一概睁只眼闭只眼。
  林敏惊奇地看着刘德明,认为刘德明没责任心,“对学生不但要有耐心还更要有爱心。”
  刘德明微微一笑:这些学生什么都懂,可是该懂的他们决不懂,他们说巴黎公社,是无产阶级搞的一次PT。你能耐心吗?
  没多久,林敏向学校和刘德明提出,要听一堂刘德明的课。那天,学生们闹哄哄地都扭头去看美女不听刘德明的。刘德明憋住一口气,慎重其事、苦口婆心地说:“同学们,知识对你们来说很重要,不谈什么理想吧,至少可以靠它多掌握一些谋生手段吧?没文化,你就算继承了百万遗产,那也不过是个百万白痴。”
  其中有位学生当场就顶回来:“刘师儿,我的知识跟你一样渊博,最多也就当个叫姑姑(川西土语:螅蟀。比喻教师)。”全班轰堂大笑他:“你就成了有知识的穷光蛋。”刘德明正色相劝:“别以为人人都能成款爷款姐,今后,你们能象我,每月能拿上千二八百,也算不错了。我跟你们较什么劲啊?”一个叫万紫的女学生竟然说:“你实在没必要跟我们较劲,我有手机你有吗。”
  一堂课上得乱七八糟,下来刘德明说:“你看,我就差没有献媚了。你也许没有进入虎口,但你无疑是掉进了狼窝。”林敏只淡淡一笑。
  她对刘德明开始冷漠起来,刘德明感到不可能再与她有什么发展。在她心目中,刘德明是一个不尽职的教师。
  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学,林敏似乎又对刘德明有些同情了,态度也有所转变。一天在教研室里,她低声地对刘德明说:“四班马志国给我写了封情书。”刘德明一下笑起来。她说:“轻一点,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说着把一张纸递给刘德明。上面花花绿绿,还有两个男女接吻的剪影。信的内容完全是受了爱情电视和歌曲影响,表白大胆放肆。刘德明看着,就忍不住大笑。
  她一把夺过信,慎重地说:“我们是老师,有责任让学生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刘德明说:“跟这些家伙打交道,你不能给他们太多宽容。把信交给领导让他们去处理。”林敏摇着头:“你不明白。”
  两天之后,刘德明正在上课,高二四班闹得一团糟,声音传到刘德明的班上。刘德明叫同学们自己看书,便走到四班教室里。学生象炸了窝的鸡,欢叫着扑腾着。林敏站在一边,脸色气得发白,见刘德明进来,立即捂着脸跑出去了。刘德明追上去拉住她:“怎么回事?”
  原来,情书是作弄林敏的。而林敏却还一本正经把马志国叫到教研室单独谈了,按照林敏的性格肯定是和颜悦色,晓以大义相劝。所以就使马志国认为林敏很好欺侮,于是,在今天的课堂上公然向林敏大声说:“林小姐,你让我亲一下,我给你两百块钱。”
  刘德明走进教室恶狠狠地问:“谁是马志国?”一个满脸粉刺的少年站起来,嘻皮笑脸:“你是哪里的大哥?”刘德明愤怒地骂道:“小流氓,给我滚出去!”他挑衅地盯着刘德明,然后向同学们说:“他将为这个滚字付出代价的。”他摇晃着头和肩往外走。
  下课后,刘德明立即把事件向学校领导反映了,他们表示要严处,但刘德明心里明白,校方在这种情况往往都躲在后面,最多也就是找学生谈谈话,还不敢把话说重了。他们怕得罪学生,学生走了,他们没法收钱。学生毕业后,成为什么人,他们是一概不管的。
  接着林敏被领导召去。回来,刘德明问她解决结果。她沉闷地把头摆了一下,苦笑着说,学校认为她的表现尚佳,但同时指出,对待学生应该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品德,教育是一项耐心而细致的工程。
  刘德明陪着她叹气,宽慰她,“小林,别把这事放在心上。学生要成为钢还是成为垃圾,我们无法决定。他们在校外所受的影响更大。”刘德明用一句老话劝她:家有隔夜粮不当孩子王。她固执地说:“可是,学生就是在教育下成长的呀。”
  刘德明先回家了,前妻和一个富商跑了后,她比较大方,房子算是刘德明的了。刚爬上楼,刘德明见马志国和一帮人堵在门口。猝不及防中,没有任何抵抗,刘德明就被打倒在地。是邻居扶刘德明去了医院,当他们听说刘德明是被学生打伤的,都义愤填膺地骂起来。
  第二天,学校派人来看望刘德明,希望刘德明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影响学校的声誉。刘德明非常愤怒:“我们学校还有什么声誉?如果象这样办下去,学校只会成为培养流氓的地方。”
  刘德明真的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变化,一切都在向钱看,连育人的学校也变成了牟利的地方,刘德明还能当这个老师吗?下午,林敏来了,拎了一大包水果之类的慰问品,临走时,她对刘德明说:“刘老师你放心,这件事不处理好,我会告到法院去。”
  由于学校态度不鲜明,林敏通过一个在报社的同学把这件事登了出来。她每天都来医院看刘德明,说一定要让学校改变那种既对学生也对老师不负责的状况,她对此充满信心。
  林敏还以书面形式,把学校的情况,向市教育局和教委反映了。学校给她的压力很大。
  刘德明快出院时,跟刘德明关系较好的盛庆渝专门来劝刘德明,跟林敏的关系疏远一些。刘德明很诧异:“奇怪了,我跟林敏有什么关系?”
  盛庆渝一笑,“你把学校看得太无能了,林敏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她是一个包工头的情妇。到我们学校,就是因为这个包工头花了钱,买通了关系进来的。”
  刘德明当时很吃惊。盛庆渝说:“学校传遍了,说你们的关系不正常。这事又传到林敏的老家,那个暴发户找上门,就是想搞臭林敏,逼她离开。林敏灰溜溜的,今天没来学校。那个暴发户还扬言,要除掉你这个奸夫。学校怕你受到伤害,瞒了他。”
  刘德明大笑不止。事情很明白,只要不是白痴都想得出这其中的原因。学校一定有人收过那个人的礼,而且林敏这次为了打抱不平,一定得罪了他。不然很多事不会传得人人尽知。
  刘德明是普通百姓,无法在一张庞大的网中去撞击。但是,刘德明要替林敏申辩,至少在刘德明的印象中,她是好人。下午刘德明办了出院手续去了学校。刘德明怒气冲冲找到学校领导。
  他们安慰了刘德明一番,劝刘德明好好养伤。
  这么大的事,他们竟然能做到如此镇静。本来都是热血沸腾,却无处渲泄。沮丧之中,只好问起他们一个最愚蠢的问题:“林敏在什么地方?”
  那位书记说:“小刘,林敏跟你只不过是同事,是吗?她正在办理调动手续,你没必要问她的去向了。”刘德明很佩服这种高明的领导艺术,他不温不火,不仅没有涉及流言,还尽量把刘德明说成与林敏一点关系都没有。刘德明大声地说:“可是,一些别有居心的人说刘德明和林敏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校长接着打哈哈:“刘老师,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是谁说你和林敏有关系?他有没有证据?如果没有,那就是栽脏,就是诽谤,应该控告他。”
  事件就这样荒唐地发展着,让刘德明碰了一鼻子灰,感到自己的智力不能够对付这些事,只好无奈地撤出来。就在那一刻,刘德明拿定了主意,辞职去南方,哪怕那是刀山火海,刘德明也会去闯一闯,死得明明白白总比冤死好!
  请了病假,一进家门,刘德明就给那位在南方的同学打了个电话,把一腔怒火全都倾泻了出去。他高兴地叫刘德明快去,给人的感觉就好象那边有大堆的黄金等着刘德明。
  刚放下电话,准备蒙头大睡,电话又响了。竟是林敏打过来的,她急促地说:“刘老师,我找过你几次了,想见你一面。”刘德明急忙说:“来吧!”
  没多久,她就到了,大概是爬楼梯累得直喘。刘德明请她坐下,倒好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她歇息了片刻,开口说:“我要走了。”刘德明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低下头,捧着杯子,然后又缓缓地摇着头:“不,你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刘德明声称也许知道。她没有争辩,换了个话题,“我还是要当老师,我是希望能够教育更多的下一代,关心他们,爱他们,不要重复我的经历。”
  林敏说到这里,动了情,她说她是来向刘德明道别的,想在临走时,把藏在心里的话告诉刘德明。她讲述着她的经历,那是一段辛酸的故事。林敏家在农村,那是一个很穷的山区乡下。幸好她的大哥复员后,进镇办企业当了工人,她读初中,就住大哥家里,靠大哥供她读书。高二那年,大哥在一次事故中,腿被炸断了。大嫂改嫁,到县里去了,家里留下一个三岁的侄儿。不能上班后,大哥只能拿五十块钱的生活费,但是,大哥一定要她考上大学。
  一天,她从学校回来,还没有进屋,就被邻居叫住,这个人就是那个包工头,名叫曹家祥,镇办企业也有他的投资,他可以当半个家。大哥受伤后,经常得到曹家祥的帮助。
  曹家祥说他脱不开身,请林敏帮忙去买根日光灯管。可是当林敏买了灯管,走进曹家祥家时,遭到强暴。曹家祥给了她一千块钱,许诺今后会供她上大学,并且给大哥安排个好工作,拿上全工资。
  林敏多次想到自杀,可是她有残废的大哥,年幼的侄儿,父母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她咬着牙活了下来。曹家祥没有失言,大哥当了仓库保管,每月,林敏还从曹家祥那里得到五百元钱,钱对林敏来说太重要了。曹家祥的事业越来越大,成为当地有名的企业家,还在城里包了工程。林敏考上大学,曹家祥非常高兴,说他一定要换个大学生做婆娘,才显得有身份。
  林敏泪流满面地说:“我有自己的追求啊,怎么甘心和一个强奸过我的人生活在一起?”
  林敏千方百计想摆脱他的掌握,就提出要求要进城,她以为这样就远离恶魔了。可是曹家祥有能力把她调到这所学校,也就有能力控制她。坦率地说林敏喜欢刘德明,可是她又害怕和刘德明在一起会给他带来不幸。刘德明受伤后,她之所以四处奔走,一个是因为爱刘德明,二是她憎恶一切邪恶的东西。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去和那些丑恶的东西拚到底,反而还闹了个名声狼藉。沉默了很久,刘德明突然说:“林敏,我们一起到南方去,你热爱教育,在那边也会找到一份职业的。”她的眼睛一亮,精神一下振奋起来,“你不嫌弃我吧?”刘德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我只担心你嫌弃我。”
  刘德明怕夜长梦多,便对她说:“林敏,明天我到学校办理手续,再去买车票。”她很激动地站起来,“我去拿身份证,晚上再来。”刘德明用力地搂住她,相拥狂吻。
  然后,刘德明送她下楼,注视着她的背影匆匆而去,心中希望升起。
  第二天,刘德明兴致冲冲地去学校办理了辞职手续,并去车站买了票,回到家里等着林敏。可是这天刘德明等到天黑,她都没出现。
  在以后的几天里刘德明都留在家里吃方便面,不敢出门,怕她来了或错过了电话。但依然是杳无音讯。
  在刘德明近乎绝望时,林敏突然来了电话,说她已经回到老家。那天失约是因为她无法脱身,当天就被曹家祥带走了。路途上,她完全可以跑的,但她实在害怕大哥遭报复,侄儿无人照管。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刘德明说:“林敏,我将等你到永远。”她嘤嘤地哭了,“我已经办了结婚证,德明,来世吧,来世我们也许会在一起的。”
  从此,刘德明再也没有见到林敏。然而她的影子时常会在梦里出现,但非常奇怪,每一次,刘德明只能看到她的背影,那背影又经常融入一道彩虹之中。
  当刘德明醒来,总是一枕的泪。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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