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爹爹,却从没见过,他真如我梦中一样的吗?”又呆了一阵子。尹静素看看阿布睡得那么沉,想想自己也睡会子吧,于是拉好被角,躺下便渐渐睡了过去。 “阿布,去白云寺的路比上次陡呢,天这么热,不知我娘在做什么!”尹静素道。“灵逸师太,她可能忙乎着呢!”阿布道。 两人一鼓作气,终于行至白云寺,二月的光景;门前绿荫葱葱,夹杂几朵迎红杜鹃,甚美!鸟鸣声声,一阵稍带凉意的风儿反而更显清净!两脚刚迈进红漆的门槛儿,“佛门净地,休得勿闯,阿弥托福!”一名小尼姑边施礼边言道。“小师傅,请代我们转告灵逸师太,我们要见她老人家!”阿布道。 一身青灰素布的尹萍缓缓踱出,尹静素暗思;“娘还是比上次更清瘦了,额上的横纹又多出了好几条!”边想边又泪下“娘!”尹静素奔过去!“素儿,你已长大了,要学会独立,学会面对!以后不要来这儿了,恐怕有祸端牵连,娘往后不会再随意见人了!”她神手捋了捋尹静素挡在眼前的发丝儿,“素儿,你以后记住娘的一句话;做人,当慈悲为怀,德不孤,必有邻!且回去吧!”尹萍言毕也已泪流满面,转身兀自踱步而去! “娘,我不要你这样子!”尹静素声泪俱下,愈发哭得厉害了。“灵逸师太,您别这样对小姐呀!”阿布也不住的流泪。 尹萍颤抖了起来,又定了定;“两位施主,请回吧!” “小姐,还是走吧!”阿布拉起尹静素,两人才又缓缓行出寺门。前面却有几名腰悬佩剑,步履轻捷的男子正疾步行来。“咱们还是避开些吧!”尹静素道。言毕两人当即闪到右侧的怪石后面。“为首那男的不是沐明远吗?”阿布道。尹静素暗思;“欧阳大哥说过,沐明远是‘天地会’的,其口号是‘反清复明’,多少年了,还是坚持!” “小公爷,我说那清贼乾隆也太风流了些,害得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为了他便绝然当起尼姑来,这也太悲情了!如今,若不是我陆大哥被清贼抓了去,我们自也不会来给这位可怜的叫什么灵逸的师太找麻烦了!”一名男的朝着沐明远道。 “话说用这老尼姑做交换,乾隆只怕也未必,只是听说那老尼姑曾生下一名小杂种,是女的,要能直接找到小杂种,那我陆大哥定能救了出来!”另一名又言道。 尹静素一惊,全身都是冷汗!“阿布,我好害怕!”尹静素道。“小姐,你别怕,不管遇到什么,阿布都会陪着你!”阿布道,尹静素又暗想;“如若欧阳大哥在,该多好啊!” 尹静素与阿布当下尾随这几名男的先隐在白云寺左侧的一处空房,门上,空床板上,到处都覆满厚厚的灰尘,看来已很长时间没人来此了!当下,两人从朝向大院子的窗格往外看去;“小师傅,转告灵逸师太,说有人找她!”沐明远道。 “施主,我们这儿没有此人,阿弥托福!”小尼姑言道。 “胡说,快去传,别逼我们!”一名红光满面的汉子伸手按一下剑柄,厉声喝道。 “阿弥托福!”三,四名小尼姑仍不再言语。沐明远拔剑指向一名小尼姑,扬声道;“灵逸师太,晚生今儿找您是多有冒犯!但却有要事相商,还望师太见谅!”尹静素摸一下剑鞘,刚要冲出去,此时门口又闪进一帮青衣红领的兵卒,为首的男子一身官服,趾高气扬;“沐明远,你今儿怎么闹到尼姑庵来了,莫非是寻老相好的么!哈哈哈哈!” “候爷,‘天地会’这些反贼,今天也总算走到尽头了,咱是抓活的吗?”一名兵卒道。 “抓活的沐明远!”为首的男子言毕便挥剑朝沐明远等刺去,白云寺大院顿时乱作一团。不知何时,已有一名蒙了面的黑衣人介入这场打斗的人群之中,左挥右格,看似无意伤人,只是击退那些兵卒,“是欧阳大哥!”尹静素暗道;“欧阳旭乃当朝侍卫内大臣,沐明远曾于他有恩,今儿他是为沐明远而来的了!” 话说欧阳旭与沐明远以及几名男的边挡边撤,片刻便已撤得毫无踪迹!一伙兵卒还欲追,“罢了!”为首的男子言道,咬牙切齿!若有所思! 尹静素暗忖;“只怕那男的认出欧阳旭,那他不久很危险了么?”又不住的担忧起来! 欧阳旭与沐明远等人脱险之后,已行至西金河口村的岔道口;“多谢欧阳大哥您三番五次的相救之恩!”沐明远等抱拳言谢! “明远兄,大家不必客气!只是多次相劝,你我终不是一路人,我敬你是位英雄,不过,你我胸中志向不一,终有一别,从今往后,你我还是各行其道吧!”欧阳旭言毕,就此别过。 尹静素与阿布从白云寺一径往下,虽一直是缓缓的斜坡,行至一处村口,也已近黄昏,再行片刻,拐角被风处刚好有家客栈,“店家,这儿可有好点儿的上房?”阿布道。“两位姑娘,快请进!我昨晚做梦别样美,是因今儿有美若天仙的客官要光顾哪!”店主已笑得口,眼,鼻子蹙成一撮儿。 店内一名身着金心藕和色闪缎长袍的男子,正自个儿喝着酒,三碟小菜,酒气已上脸,两道剑眉更有些虎里虎气,朝两人挑起一贯温俊的明目;“昨晚我做梦别样美,只因今儿注定要与漂亮姑娘在此相遇!”欧阳旭笑道。 “欧阳旭,你简直坏透了,我怎么到哪都要碰上你?”尹静素道。 “人一辈子为十成,那有三,四成多半处于不快乐之中,静素,你怎么来这里?”欧阳旭道。 “那你到是说说自己哪里不快乐了?是与那叶敏不快乐么?”尹静素道。“莫须有!静素,别胡闹了!”欧阳旭道,“我偏不!”两人越说越脸都红了。欧阳旭正寻思要怎么说才好。他暗思忖;“静素的心思,我并非不知,只是叶敏的一番恩情!当年我与御史德希寿快马赶赴贵州征缴‘苗疆土司’之时,她曾帮了我们不少忙!她人善良又解人意,比之静素的小性儿要好多了!唉,静素的事,我习惯当作我的事,她性子又不好,还真是让人不放心的丫头啊!” 尹静素自觉满腹愁苦无处诉,此时看向窗外,仍觉有失偶的雌鸟孤栖在枯杨,先前没察觉的北风,此刻却是凛冽的!暗道;“日暮黄昏怎么说也是凄凉的了!” 翌日,瓦蓝的天空寻不见半丝儿云彩。村头一片宽阔草地上亦有些村民摆了小摊儿,都是些缎匹,绫佃,茶,布等之类的手工业品与农副产品,有七,八名满脸络腮胡,身着蒙古族服饰的彪形大汉也在此摆摊儿,他们所陈列的均是各色各类的毛皮,数目也上好几百张的吧! 最为昂贵,炫目的当数貂皮与狐皮了。一名蒙古大汗与本地几村民却正在争吵;那蒙古大汉口中“呜呜哇哇”说些蒙古语,眼珠子瞪得如铜铃!三人围过去,欧阳旭问村民稍作解释,大体情况是;那蒙古人说一张貂皮可兑换30匹绢缎,可村民说一张貂皮只可兑换10匹绢,5匹棉布,2抖茶。语言不全懂,与是便争了起来! “那么,两张貂皮便可兑换30匹绢,蒙古的朋友!”欧阳旭笑道,再用手比划,比划。那大胡子看看欧阳旭,又看看尹静素,便点头表示同意。两眼却仍是直愣愣地盯着尹静素,弄得尹静素好不懊恼!又不好撒泼!欧阳旭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礼貌的。朋友的,是吗?哈哈哈哈!”此人立刻会意过来;“姑娘,美丽的,哈哈哈哈!” 不知不觉,天色又暗将下去,三人找了家客栈,刚坐下,外面一大队身着禁军服的人马正朝客栈围过来,天色稍微模糊,却也能看清为首的是一身龙纹黄袍,浓眉银须的乾隆皇帝,其次是御前三等侍卫宇文恪,引领两百多骑禁卫,“欧阳兄,这次全于你咎由自取!你怎么如今还与那些反贼同呼吸,与他们共命运也是你自个儿选的了” “欧阳旭,朕一直看好你,如此器重你,你却吃里扒外,你太让朕失望了,今儿朕恨不得马上把你杀了,再鞭尸!”乾隆策马上前行了几步,言道,“统统带走!” 尹静素暗思;“难道此人果然如传言,是我爹爹吗?”万般辛酸与苦楚,不禁又落下泪来!尹静素一看没有阿布,暗想;“她刚碰巧出去了,那么她该聪明些,一直都不要回来了!” “皇上,可这姑娘,她无相干,罪臣还斗胆恳请皇上放过她!”欧阳旭道,尹静素却情急之中把尹萍交予她的玉佩抛向乾隆,她暗道;“孤注一掷,唯有如此,欧阳大哥才有几分指望了!” “大胆刁民!”几名侍卫提剑刺向尹静素。 “且慢!”乾隆拿着玉佩的手也哆嗦起来,边低语;“同心,是萍儿!”再掏出自己的一枚玉佩,刻有“同德”,两枚连起来“同心同德”! “放开她!”乾隆府下身;“你是萍儿的什么人呢?” “她是我娘!”尹静素又是无声的抽泣,凝噎喉堵!乾隆轻叹口气儿;“先回宮,待回宮后再细述吧!” “就这个字好,朕还偏喜‘素’字,就封你为‘素儿公主’吧!这么多年,朕也亏待了你们母女,如今,宮中上上下下皆说你长得最具雅静,清秀!朕听了也正热乎呢!”乾隆一脸喜气,笑意盈然! “公主,快去呀!”几名嬷嬷推了一下尹静素,“素儿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尹静素眉眼相翠,春黛秋瞳,朱唇皓齿,美如冠玉,这会子,颤颤巍巍行完礼。却百感交集!她寻思;“不如,今儿,称父皇高兴,便说了吧!” “可是,皇阿玛,素儿有要事想恳求皇阿玛!”尹静素道。 “怎么,不高兴吗?”乾隆道。 “素儿想向皇阿玛恳求两件事,还不知当不当讲!”尹静素道。 “你尽管说!”乾隆道。“第一件是;我想到白云寺看我娘!”尹静素道。 “出于你的孝道,朕准了你!”乾隆笑道。 “皇阿玛,第二件是关于欧阳大哥,女儿与他有婚约,还恳求皇阿玛开恩哪!”尹静素又不住流泪。 “如今,你已是‘素儿公主’,你的婚姻,自有皇阿玛定夺,这个婚约倒不打紧,你今儿且先退下,朕已给你分配了好几名嬷嬷,让她们指教你一些礼数及其规矩,就从今天开始,你快去吧!”乾隆皱着眉言道。 “今日,午时三刻,欧阳大哥便将问斩,上天还给我一个多时辰的机会,现下,父皇该是在养心殿午睡,也起来了吧!”尹静素暗思忖。急忙道;“小翠,小美,你们快陪我去养心殿,我要见父皇!” “皇上,素儿公主一直跪在殿外,不肯离去啊!”一名贴身的小太监苦苦言道。“宣她进来吧,这么热,晒着做什么!”乾隆无奈地言道。 “皇阿玛,女儿想问您是真喜欢素儿吗?素儿是您亲生女儿的呀!”尹静素边言边泪如雨下,乾隆叹了口气儿;“无妨,你就说下去吧!” “素儿从小就喜欢欧阳大哥,是他陪着素儿长大,那些点点滴滴的关照,素儿又怎么说得清!素儿早就决定要与他在一起!如若皇阿玛仍是不答应,素儿今日便也同他一起走,从此一了了之,便也好!”言毕,手持短剑横于脖颈! “你,,,,,,你想气死朕吗?朕念你不是宮中长大,即不懂规矩!”乾隆又生气又觉愧对尹静素。“罢,罢,朕今儿便依了你!不管怎么说,欧阳旭死罪免了,活罪可饶不了,杖打五十!” “素儿叩谢皇阿玛!皇阿玛吉祥!皇阿玛万岁!皇阿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尹静素心下欢喜片刻又暗想;“欧阳大哥杖打五十,那又如何受得了啊!” “静素,雨越下越大,这么晚的天,你怎么还来呀!总不让人省心!”欧阳旭道。 “吩咐到药膳房熬药的官正怎么还没回来呢?你还疼得厉害吗?”尹静素泪珠又滚落下来。 “你不哭,我便马上好了!”欧阳旭笑道。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