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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醒了睡在身边的他：“飚懒汉，起来，起来，再准备一下行李，我做早餐给你吃了，送你去街上搭车”。 飚牯子被喊醒来又睡着了，山嫂想，让他再睡一会儿，自己早些起来就是，边想，边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床。 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山嫂在屋前菜园子里种的蔬菜眼看就要枯死，搭帮飚牯子从广东回来得及时，他到街上买回来一台潜水泵和几十米水管，从屋后的小溪里抽上水来，把山嫂种的辣椒、茄子、豆角、丝瓜、苦瓜等灌满了水，山嫂想到自己种的蔬菜有救了，要吃新鲜蔬菜只要去菜园土里摘，喜得不得了。 洗涮完毕，山嫂就提了一只小竹篮，到园土里摘了一个丝瓜、几个青辣椒回来，又急急忙忙地煮了两个荷包蛋和两碗丝瓜面条，喊飚牯子起来吃，自己再去检查飚牯子的行李，看看他该要带的衣物都带了没有。飚牯子那把电动剃须刀没放在行李袋里，山嫂问他放在哪，飚牯子回复说放在另一间卧室的床头柜上，山嫂就去拿过来，把剃须刀装进专用纸盒，再放到行李袋里。 飚牯子吃完面条，起身就要走的样子。山嫂说“你还不去啊”，飚牯子说“不晓得客班车还差得好久发车哦”。山嫂想，从家里到街上走十几分钟就到了，飚牯子不会这么急的，他是想在临走时还亲昵一下，就故意说，“快了快了，你还不快点去搭车。” 边说边走到飚牯子近前，让他一把抱住：“堂客哎，又要过好几个月才能看见你呢”。 山嫂说:“你出去两个月就回来一路咯，你想看见我，我还想看见你呢”。 飚牯子把山嫂抱得更紧，亲了又亲爱了又爱：“堂客，我还想要你就好”。 山嫂说：“不发神经，你昨晚要了我，今天要出远门，不能要了，再说客班车也快发车了，走吧，下次回来再要”。 太阳在一大块红霞的衬托下露出脸来了，但阳光并不猛烈。抗旱的都起得很早，田里、土里到处是抽水、浇水的农民。阳光照在这一对中年夫妻的脸上，使飚牯子的脸更加古铜色，山嫂的脸有点象喝过几杯葡萄酒的样子。 客班车很快就要开了，山嫂帮飚牯子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子坐下，自己跟着驾驶室音响播放的旋律唱起来：“火车汽笛声声响，小妹妹我送情哥去远方。远方的世界多繁华，远方的高楼霓虹亮，妹妹我在家中，天天把哥想，千万莫忘家乡的山花香”。飚牯子说，“唱得好啊，堂客”，山嫂说，“当然啦，你才晓得我是歌星哦”，说着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嘱咐他路上别饿着。 山嫂晓得，送走了飚牯子，自己心里至少有十天半个月不好过，尤其是头两三天的怅然若失更会使她象丢了魂似的难熬。 照例地，她打开了门面上的卷闸门，把办在自己家里的村级卫生室打点得干净整齐，又把从街上大药房买回来的藿香正气水、人丹丸、清凉油等防暑药物摆上架，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太阳出来老高了，没一个人来卫生室，山嫂有点得意。她晓得，虽说村里大多数人外去打工了，但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挣的是辛苦钱，加上这些年村民建楼房、送子女上学的花费不少，实在没有几个病得起的，都要不生病才好。 “山嫂哎，在屋里吧，飚牯子上车了没”，岩头牯在山嫂屋门前大声喊，“昨夜里热得不得了，我在空调屋里睡了一夜，今天一起来就昏昏沉沉的，只怕是感冒了，你给我看看咯”。 山嫂说：“岩头牯你进屋，你那个是热感冒，吃几粒丸子就会好的”，边说，边搬了一把藤椅让岩头牯坐下。 山嫂给岩头牯检查了一下，果然只是一点小感冒，就说：“你拿一盒藿香正气水回家吃着，我再给你几片丸子，包你没事，再要是不好受，你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岩头牯回复：“镇上医院那帮医生啊，医术还不如你呢，你还是给我输两瓶液吧”。 山嫂晓得，岩头牯这病并不要紧，他之所以提出来要输液，是想在村卫生室蹲久一点，说到底还是想和她单独相处一会。 原来，岩头牯和飚牯子在村里一起长大，两人虽说没“拜把子”，但也算是好兄弟。平时，两家有什么事情都相互来往着，关系一直很好。到了他们的下一代，岩头牯儿子和飚牯子儿子又一直同学，直到一起上了县里的省级重点高中。 早些年，岩头牯堂客凭着在县职业中专学到的财会专业知识，在广东一家私营企业做了财务管理人员，后来又升任主管，月薪上万元。岩头牯起先也和他堂客在一个厂里打工，因为他是独生子，父母年老体弱了，加上要照顾儿子，还要耕种家里那一丘水田，就辞职回村好几年了。 岩头牯有事没事总往山嫂家里跑，好在村卫生室是个公共场所，村里人也不说什么闲话。但去的时间多了，岩头牯自然就少不了与山嫂接触，一来二去，日久生情，岩头牯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山嫂，只是从来没在山嫂面前流露过。 山嫂也晓得岩头牯喜欢她，但在她心目中，哪个男人也比不上飚牯子。当年她在广东打工时，一眼就看上了飚牯子，两人一见面彼此就喜欢得不得了，于是她不顾父母反对和来自亲友的压力，只身从四川嫁到了湖南。这些年，飚牯子为了父母和堂客过得好，为了儿子读书，为了还清家里修楼房欠的债务，只得离开他心爱的堂客去外打拼。山嫂在家里孝敬着父母，照应着儿子读书的事，还被评为优秀乡村医生，日子倒也过得蛮好，只是飚牯子不在身边，总觉得缺少了主心骨。 那一年，湖南中部连续下了一星期大到暴雨，大河小河都涨满了水，山体滑坡、泥石流随时都可能发生，政府宣传车的高音喇叭每天都在大喊防汛，村委会负责人也在每家每户的提醒村民注意安全，山嫂心里好紧张的。 一天，大雨下到深夜还没停下，山洪爆发，山嫂屋后小溪里的洪水漫过田坎，眼看就要冲到屋里来。山嫂急了，连忙把卫生室一楼的药品、器械搬向二楼，可她怎么也忙不过来，此时她想，要是飚牯子在家，自己就不会忙成这样，也不会受这么大惊吓。 危急时刻，岩头牯穿着雨衣、打着手电筒过来了，他玩命似地把山嫂卫生室一楼的几乎所有财物搬到了二楼，又找出几块木板来，把小溪里漫过田坎的洪水堵住，忙了几个小时才化险为夷。 岩头牯全身被雨水淋湿得没一根干纱，坐在一条竹椅上直喘粗气。山嫂怜爱地说，“累了你一夜吧，搭帮你了，你快点回家换衣服吧，怕感冒了”，岩头牯回复，“雨还没停下，我怕河水冲开那几块木板，怕水冲到你屋里来，还要在这里守候一下”。 山嫂想，溪水要是冲进来，自己就会吓晕，于是就寻出飚牯子的衣服来让岩头牯换上，又去厨房给岩头牯煮了几个荷包蛋。 两人坐在卫生室，听雨水断断续续地下，听溪水咆哮着流向大河。屋外墨黑的，山嫂心想着快点天亮，岩头牯只想慢点天亮。 岩头牯把竹椅子挪近山嫂一点，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痴痴地望着她。山嫂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啦，你是不是感冒啦？”岩头牯结结巴巴地说，“我想爱你一个要得不”，山嫂猛地抽回手。 岩头牯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山嫂。山嫂明显地听到岩头牯的心脏跳得很厉害，象是喘不过气来，也明显地闻到他身上的男人味，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与飚牯子亲热时正是这个样子，不由得就闭上了眼睛，脑海里立刻浮现飚牯子的形象来。 山嫂身上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气味，顿时让岩头牯忘乎所以，他让胸膛贴紧山她丰满的胸部，把她抱得更紧，又把脸贴到她的脸上去，想亲她，她瞬间偏开了头，没让他亲着。 猛然间，山嫂喊了一句“飚牯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甩开了岩头牯，骂他：“岩头牯哎，朋友妻不可欺是吗，你刚才做什么啦？这事要是让飚牯子和你堂客晓得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做人？你看，雨停了，天也快要亮了，你还不快点回去！” 岩头牯突然醒悟了，“是呢，等天亮了村里人来卫生室，晓得我岩头牯在你屋里陪你，我怎么说都说不清的”，说完立刻走了，从此，他再也没敢在山嫂面前不规矩。 现在，岩头牯提出要输液，山嫂想，不给他挂两个瓶子，他也会找其他借口呆在这里的，还会以为我山嫂不够贤惠呢，于是说：“好呢，要得，放心吧，输两瓶液也你就好了，取了瓶子，你会比村子里的大水牛还有劲”，接着又给飚牯子的表妹打电话，“表妹哎，我卫生室有个病人要输液，你过来一路，一起做饭吃”。 岩头牯看到飚牯子的表妹来了，晓得是山嫂有意安排的，更加清楚了山嫂的心思，没敢多说一句话，稀里糊涂输了两瓶液。 正要离开，刚从广东回来还没进家门的豹脑壳进了山嫂的屋，坐了一会儿，豹脑壳把岩头牯拉倒另一间屋里，很是神秘地说：“你晓得不，你堂客的公司里传开了，说是总经理经常以工作需要为由，带着你堂客出差，在宾馆里开房，两人就睡在一起。” 第二天，岩头牯二话没说，一个弹弓去了广东。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