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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白狐

散文
时间:2015-03-05 17:42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樱水寒点击:
        
  (一)
  冬,一场大雪之后,阳光露出了迷人的笑脸。京城郊外,说是郊外不过犹如墙里墙外一般,在郊外,远远地可以听见京城里的熙熙攘攘,感受着京城里的繁华。冬日阳光柔柔的,照在人们身上有些慵懒的味道
  踏着积雪,凌晗手中抱着自己昨天晚上画的字画,向着京城的方向走去。“扑哧、扑哧……”他的身后留下的是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他低着头,暗自盘算着今天卖了字画以后,要买点啥回来。“家里米缸里又没有米了,还有油……”凌晗低着头自言自语,他紧皱着眉头,为囊中羞涩而苦恼着。忽然,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了,字画也随之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哎呀!”凌晗一声惊呼,“我的画……”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自己脚下软软的,心头一惊,赶紧向前迈开一步,迈得太快,一屁股摔在了雪地上。
  凌晗一边揉着摔痛的屁股,一边朝着拌到自己的地方看去。
  “狐狸,好可爱的狐狸。”一时间,凌晗忘记了疼痛,双手不由得向着白狐伸了过去。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可恶的书生,哼,走路也不长眼睛,竟然踩到了我。可恨的是,此时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将我抱在了怀里。
  他的手有些冷,他将衣服敞开,让我靠着他胸口的地方。“砰、砰……”我听见他胸口有力的跳动,还有渐渐传来的那缕温暖,这一刻,我竟然舍不得离开,心在这一刻微微地触动了。
  “小家伙,怎么受伤了?”凌晗小心翼翼地将我搂在怀里,手轻轻地在我脑袋上抚摸着。狐狸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会伤害我。我微微闭上了眼睛,我需要休息、疗伤。
  (二)
  我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白狐,千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冷眼看着这世间的万物。云卷云舒,冬去春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问自己,修炼千年,究竟是为了什么?爱,又是什么?
  曾经我只是一只依偎在父母怀抱中的孩子,享受着来自父母的宠爱,享受着他们独一无二的守候。我不知天高地厚,不懂聚散离别,直到那一天……
  天山上常年都是积雪,白色是我生命中的主色,也是我最喜欢的色彩,我喜欢在每一个雪花飞舞的日子,在雪地上留下我串串脚印;喜欢调皮地躲进丛林,等待着父母焦急地把我找回家喜欢依偎在父亲的怀抱,看着满天的星空,听他讲关于修炼的故事……
  我曾问过父亲,为什么要修炼。
  父亲说,轮回,生死。
  轮回,我不懂。但我知道要是不好好修炼,就不可以常伴父母身边,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修炼着。
  那一天夜晚,我永远也忘不了,电闪雷鸣,天地似乎都在震怒着。以至于在以后的千年岁月中,一度成为我心头永远的梦魇。
  夜里,山洞外的雷鸣。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都有父母为我扛着。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到父亲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一下一下,似乎有着太多的眷恋与不舍。后来,母亲也来了,为我轻轻地拢了拢被子,一言不发地坐在我的床边,许久许久,然后,离开
  等父母离开后,我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心下疑惑,这么晚了,父母这是要去哪里呢?
  我悄悄地跟在父母身后,不敢离得太近。大雨为闪电助威,惊雷仿佛就在我的头顶炸开,饶是我一向胆大,此时也不由得心惊起来。
  用了一个隔离术,将雨水阻隔起来。我听见了母亲的喝斥,君郎,你快离开,记得照顾好雪儿。
  怎么回事,我看见了什么?一个个惊雷都砸在了母亲的身上,我的心碎了,术法也散了,我凄厉地呼喊着,“母亲……”疯一般地向着母亲的方向扑了过去。
  我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父亲父亲将我搂在了怀抱中。
  “孩子,勇敢些,记得,我和妈妈永远爱你,很爱很爱你。”父亲说完,双手捏起一个法决,将我隔离在一个黄色的结界中。我拼命地撞击着结界,血染红了结界的边缘,可是……
  “不……”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只见一道惊雷朝着母亲砸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际,父亲母亲牢牢地护在怀里,用尽了他一生的修为。
  “不……”我就这样看着父亲的身影随着雷声的落下消散在这尘世间,心底仿若被赤裸裸地割开,汩汩地流着血,眼角冰冷,一片泪痕。
  人们总说,妖没有情,没有泪。他们不懂,他们怎会明白,妖的情更深,泪更真。
  “孩子。”
  我是在母亲地呼唤下悠悠地苏醒过来。“母亲!”我哽咽着,扑入母亲的怀抱,“父亲父亲……”
  母亲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声音中竟然没有多余的起伏,“孩子,这是劫,你父亲的劫,也是我的劫。你父亲闯了过去,独独留下了我。”
  我不懂,为什么父亲闯了过去,我明明看见父亲在我的眼前化作了灰烬,可是,母亲一定不会骗我。直到后来,我遇见了我生命中的劫,方才明了母亲话中的含义,有时候留下来的那个,会更加揪心,因为记忆在,美好在,孤独也在。
  母亲说,她要离开了,去寻父亲
  我问:“母亲父亲在哪里?”
  母亲的眼里闪过一抹忧伤,我看见了。母亲说:“天地间,我会去寻轮回的路,你父亲在那里等着我。”
  轮回的路,我在心底默念着。
  轮回的路,在哪里?父亲曾经说过,人死后,会去一条叫做黄泉的路,黄泉有路,路寂寂,彼岸有花,红似红。
  (三)
  千年一梦,一梦千年。
  我不知道,这条修炼的路,何时会是终点;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真的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母亲去将他寻觅。
  我受伤了。这天夜里,我正在修炼,忽然的电闪雷鸣仿佛又回到了父亲离去时的那个夜里,雷,就是我的心魔,无论我如何修炼,终无法从那场噩梦里走出来。
  我犯了修炼时的大忌——分心。顾不上被功力的反噬,我强自凝聚一个术法,向着天山脚下逃去。我要逃离这可怕的雷声,哪怕耗尽生命
  我似乎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流逝,雪,曾经我最喜欢的温度,可是此时,我微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上,心想着,或许,这是迟早的劫数。对于妖来说,不管你修炼有多高,每三千年就得经历一次雷劫,而我,我的雷劫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其实,三千年的岁月,已经够了,至少,我曾经拥有过父母的爱。对于时间的无涯,这近三千年的孤独,早已经将最初的那份天真无忧,消磨殆尽了。我,累了。
  昏昏沉沉间,背上的痛,让我有了短暂的清醒。微微睁开双眼,我看见一个书生狼狈地摔在雪地上,他拼命用手揉着屁股,我不由地笑了,暗骂一句,傻样。
  他看见我了,他眼中闪现出一抹惊喜,他想干什么?
  “可恶!拿开你那爪子。”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在心里暗自骂着。其实,按照我的脾气,我应该跳起来,咬他一口,然后幻化成人形,大骂他一顿,可是,如今的我伤得太重了,只能任由他将我抱了起来。
  他的手有些冷,我看见他眼中闪过的怜惜。他,是在心疼我吗?
  “喂,干什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呜呜!我无法幻化出人形,只能这样骂他了。可是,可是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他解开了棉衣,将我贴着他的胸口,搂在了怀里。这一刻,我有了一瞬间的晕眩,这种温暖好熟悉,好熟悉,就像,就像父亲的怀抱。我不由得向着他的怀里蹭去,好想,好想,时间就这般停留下来,或者,就这样在这个怀抱里安静地睡去。
  ……
  “小白,起床了,吃东西了。”
  “可恶,死书生,又叫我小白。你才是小白,你家里人都是小白。”我在心中恨恨地骂着,“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美妙的早晨,不是该躲在被窝吗?这么早,吵死了,要不是本姑娘受伤了,我肯定好好收拾你。”
  我又往被窝里挪了挪,好温暖,有着书生留下的温度。这些天相处下来,我知道书生的名字叫凌晗,孤苦一人。不过,人还是很不错,对我也好,只是,他总喜欢对着我絮絮叨叨的:
  “小白,起床了,饭都凉了。”
  “小白,来瞧瞧,我今天画的雪景好看吗?”
  “小白,你看看,这个画的像吗?”
  “小白,睡觉了,不调皮。啊!我的被子,给我留点……”
  “小白,我去镇上卖书画了,下午给你带好吃的,你乖乖的啊!”
  ……
  (四)
  一盏灯,微微亮。一颗心,微微暖。
  “傻书生。”我在书桌前跳来跳去,微微地笑着,看着他生气的样子,我就高兴。
  这些日子,在书生的照料下,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暂时无法幻化人形以外,我可以吃,可以跳,还可以,捉弄傻书生。
  我故意打翻了傻书生的砚台,墨汁迅速的在桌子上洇开。
  “哎呀,小白,不要闹了!我的书,我的书……”他一声惊呼。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傻样,我的心里乐开了花。只是,乐极生悲,光顾着笑他去了,我的小尾巴,我的脚上粘满了墨汁。
  可恶,我最喜欢白色的,可是,现在,呜呜……我赶紧跳到窗台处,看着笨手笨脚的书生,一时也忘记了心中的郁闷。我自己都忘记了,有多少岁月,我不曾这般开怀地笑过了。
  傻书生好一阵忙乱,终于将我弄的一桌狼藉给收拾好了。他看着窗台的我,向我走了过来。
  “怎么?生气了?我可不怕你。”我在心中暗自说着。
  “小白。”他的声音很好听,我一直都这样认为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调皮呢?”声音中竟然有着一种宠溺。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从窗户上抱了下来。我很喜欢他的怀抱,一直都喜欢
  我任由他将我抱在怀里,只听他接着说:“瞧瞧你,都变成小黑了,真不乖。”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带着他特有的温度,语言中有着一丝宠溺。心,这一刻,暖暖的……似一块寒冰,忽然融化了。
  书生把我放在椅子上,我看着他熟练的烧火,烧水,然后找来了木盆。
  水温刚刚好,爪子上,尾巴上的墨迹一点点在水中洇开,心也在这一刻无比的柔软、甜蜜。
  我在水中欢乐的扑腾着,水花四溢,溅落在地上,书生的发上,衣服上,溅在他的脸上……
  “小白,哎……不要闹了,我的衣服,我的……”
  “哈哈哈……”我站在木盆里,笑得不可自抑。
  书生顾不上擦拭自己脸上的水迹,转身跑到床头,拿着一条毛巾就来了。
  “小白,不闹,不闹,天冷,会生病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从木盆里抱了起来。
  水花再次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用手轻点着我的鼻子:“调皮。”
  他的动作很柔,很轻,嘴里依旧絮絮叨叨:
  “小白,以后不可以这么调皮,知道吗?要是再调皮,我就惩罚你,让你睡屋外去”
  “小白,你是不是可以听懂我说话啊!应该是的,我总觉得你在笑。“
  “小白,你以后不离开我,好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着一缕浓浓的,解不开的忧愁。
  他是为了我吗?为什么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我会心痛?是的,痛,比自己受伤都痛,为什么?为什么……
  这天夜里,我睡的不安稳,梦里总会看到书生那忧郁的眼睛……
  (五)
  我生病了,心病。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我慵懒地躺在床上,琢磨着心事。
  “小白,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书生用手摸着我的头。
  “傻书生,我是狐狸,你还真把我当成人了,我是雪狐,怎么会怕冷啊!”我在心里暗自骂着,微微睁着双眼,任由他摸着我的额头,他的手有些暖,微微地触动着我。
  傻书生将被子往我身上挪了挪,转身向着厨房走去。其实,傻书生哪里有厨房啊,他就一间房子,吃住都在一起,着实的寒碜。
  看着书生在那里忙碌着,我的心头忍不住好奇,他在做啥呢?一会儿烧火,一会儿在锅里忙碌着。
  许久,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小白,这是姜汤,喝了就不怕冷了。”书生对着我说。
  “晕死。傻书生,我是狐狸,狐狸啊!我不是人。”我忍不住再次在心里骂了起来。
  我将头扭到一边:“哼,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乖,小白,来,喝了。”书生说着,用汤勺喂着我。
  他的眼中有着丝丝的焦虑,是为了我吗?他紧蹙的眉,焦急地唤着我的名字:“小白,喝点,不然会生病的。”
  他眼中的怜惜,眼中的痛,都是为了我吗?为什么,为什么看着他紧蹙的眉,我的心也会痛,我会忍不住想要将他眉宇间的忧伤抹平。
  “不,不,我是狐狸,我怎么可以对他动心呢?不可以,不可以……”心中有个声音反复提醒着我。
  我忽然想起了父亲母亲,想起了那个电闪雷鸣的夜里,想起了母亲说过的劫。
  “不……”我在心里呐喊着,嗖的从床上跃起,向着屋外奔去。
  “小白……”身后传来书生的惊呼,那般的焦急。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书生养叼了,还是这个冬天更冷一些,亦或是我已经恋上了他的温暖。三千年了,孤独一人,我早已经不知道温暖为何物,如今,我所贪恋的不过是他的温暖罢了!
  “他,会找我吗?”我一边跑着,一边寻思着。
  “会吧!不知道傻书生找不到我,会不会伤心。”
  “这么冷的天,他出门时穿的多吗?会不会生病啊!”
  “夜深了,他大概,应该回去了吧!”
  心中百转千回,唯有那个傻书生的身影。我知道,我一定是病了。晃了晃脑袋,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他,可是越是这样,他就像影子一样窜了出来。
  我用爪子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醒醒,醒醒,你是狐狸,他是人啊!”
  爱,有时候真的很难,就如缘分一般,有时候真的说不清楚。缘到了,就聚,你躲不开;缘散了,就离,由不得你不舍。多年以后,我细细思索着今天的事情,我会问自己,要是真的有轮回,我会后悔遇见他吗?答案是肯定的,不悔。
  施展一个术法,很快我回到了山洞里。如今,我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今夜,月色正好,照着山间的积雪,正是修炼的好时机,可是我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我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了,第一次,我想看清楚自己的容颜,因为我知道,世界的男子大抵都喜欢美貌的女子
  “他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我忍不住暗自揣摩着,想着,我的心头不由得剧烈地跳了一下,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了红晕。
  “哎。”我叹息着,看了看外面,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头,不知道傻书生会不会来寻我。
  我坐立不安了许久,耳畔总会响起那书生的声音:“小白,小白……”
  “啊!啊!啊……”我大叫几声,狠狠地剁了几下脚:“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你给我走,走出我的脑海去。”
  (六)
  我终还是不放心,施展术法,我再次来到了书生的窗外。
  我的心头一惊,没有灯,书生此时不应该在读书的吗?还是,他……
  我慌忙地推开门,是的,是推,我幻化成人形,我只是,只是想在他的窗口,远远地看一眼,只一眼,知道他好,就好。
  “书生。”我先是轻轻地呼唤一声,没有人回答,我忍不住提高声音:“书生……”这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有多么着急,多么的担心他。
  “傻书生,你去了哪里?”我忍不住嘀咕着,狠狠地剁着脚。
  月光很美,柔柔的,有着一丝清冷,映照着地上的雪。
  我焦急的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我要找到他。”
  “傻书生,你去了哪里?你回来,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做你的小白。”我在心里呼唤着,脚下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我的心,乱了。
  “书生……”
  “书生……”
  我的呼喊在这空荡荡地雪地里传的好远,好远。
  来到城郊树林,远远地,我听见书生焦急地呼喊声:“小白,小白……”
  “书生。”我忍不住大声答应着,脚下不由得向着树林处跑去,跑了很远很远,我方才记起,此时的我还是人类的模样,书生一定不认识我。
  心在这一刻“扑通、扑通”跳动地厉害,暗自定了一下心神,我又变回了狐狸的样子,撒开爪子,我一下窜进了书生的怀抱里……
  “小白,小白。”
  他是喜极而泣吗?他的沮丧,他的焦虑都是为了我吗?
  我将小脑袋往他的怀里使劲儿拱了一下,算是对他的安慰。
  “书生,我回来了,我以后不走了。”我在心底对他说着。
  “小白,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我担心死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书生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他的手在我的头上来回抚摸着,微微地有些暖。
  “走,小白,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词就这样一下子落在了我的心上。家,我也可以有一个家,和这个傻书生吗?这就是所谓的千年一梦吗?哪怕明知道这是个梦,但依旧愿意沉沦,依旧愿意就此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直到一年以后,我也曾再次问自己,若是知道,这便是劫,你还是愿意跟他回去吗?答案是肯定的:愿意。没有谁可以管住自己的心,人也好,妖也罢。我动心了,为了那份温暖,为了他口中的家,为了心中的那份爱。
  这天,书生破天荒的没有在他的油灯下看书,他就这样守着我,絮絮叨叨地,直到天边渐渐泛白,直到公鸡开始打鸣,他才闭上眼沉沉地睡去,耳畔传来了他的梦呓:“小白,回来。”
  我幻化成人形,坐在床边将被子轻轻地往书生的肩上挪了挪,他的手,忽然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抓住了我的手,一种温度传了过来,心砰砰地跳动着,我脸红了……
  我试着将手抽出来,可是只要我轻轻一动,他握得就更紧了,最后,我干脆任由他握着我的手,就那样靠着他的肩膀,悄然入睡……
  (七)
  记得曾经无意间听人类说过这样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此时,我凝望着熟睡中的傻书生,脑海里就飘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的眉,微微地皱着,他梦到什么了吗?他的梦里会有我吗?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书生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我赶紧变做小狐狸的模样,挨着他的肩头假装睡觉。
  “小白。”
  耳畔传来书生轻轻地呼唤,我继续装睡,感觉着书生的手在我的头上抚摸了一下又一下。等他转过身时,我悄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竟然涌起丝丝甜蜜。
  相依相伴的日子,时间总是在指尖轻易地溜走,很多次问自己,这样的相伴可以有多久?雷劫马上就快到了,而即使我躲过这场劫难,我还有三千年的岁月,可是书生呢?难道我也像母亲一样,去寻轮回的路吗?
  我试着离开过,可每次夜幕中,当我躲在不远的地方,听见书生那一声声地呼唤,最终没能狠下心。我记得他说的话,回家。我留恋着,眷恋着他掌心的温度,眷恋着他口中的那个家。家,其实,我也想有个家,有个可以陪伴我的他。劫,应了,无悔。
  这天夜里,趁着书生熟睡之际,我来到雪地里,对着月光修行起来。此时的我,早已经幻化为女子的模样,吸收了一会儿天地灵气,我精神格外的清爽。在我的身后,寒梅傲雪绽放,偶尔传来大雪压断枝头的声音,哗啦哗啦的积雪直往下落,伴随着落下的还有片片梅花瓣。
  好美!这样的景致,在我的岁月里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只是,这一刻的风景在我的眼中最美,或许是心境不一样吧!寒梅飘香,我衣袂轻舞,长发飘飘。
  莲步轻移,雪地上,我伴随着雪花起舞。积雪依旧从枝头扑扑地落着,惊了过往的风,风轻轻地绕过我的肩,浮起我长长的乌黑的发。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没有发现,不知道何时,傻书生已经在一旁看了很久很久。
  很久,有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看见他的刹那,我的舞步凌乱了,我的心也乱了。
  “书生……”我忍不住惊呼,脚下一乱,人也不由得倾倒。
  “姑娘,小心。”
  我的眼里,似乎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忘记了术法,忘记了呼吸,眼睛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任由心跳扑通扑通地向要挤出心房一般。
  他的手,及时地握住了我的手。好温暖,熟悉的温度,比我做狐狸的时候来的更温暖,更真实。
  许久,傻书生收回目光,低下头,手在衣服上反复摩挲着,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好意思,我……我……”
  怎么了?这个傻书生。红着脸,就像做了错事一样,说话还结结巴巴的,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窘迫的样子。
  “哈哈,哈哈。”看着书生的傻样,我笑地前俯后仰。笑了好久,我才想起此时的书生可不知道我就是他口中的小白。
  他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傻傻地看着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喂!看够了没?”看着书生的傻样,我就忍不住想捉弄他。
  “啊!没!不,不是,我,我……”被我一说,书生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结结巴巴半天也没说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这么晚了,出来做啥?”我终是不忍,故意问着,打破了书生的尴尬。
  “我找我的小白。”书生说着眼中瞬间凝聚着一股忧愁。
  我假装不知道,询问着:“小白?”
  “是的,小白。一只狐狸,我的朋友,我的伙伴。”他的神色暗淡了下去:“她不见了,我好怕她再也不回来了,毕竟她不属于我。”
  “不。”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她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我陪你一起去找,好吗?”
  “这,姑娘。”书生犹豫了一下,说,“天色已晚,外面太冷了姑娘还是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寻小白就好。”
  “傻书生!”我在心里暗骂,“有美女相陪,竟然不为所动。”
  “好的。”我轻声应着,看着他紧蹙的眉,我忍不住安慰着,“你的小白说不定已经回去了,你不妨先回家看看吧!”
  听了我的话,书生的眼中泛起一丝光彩,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说:“姑娘说的对,我这就回去看看,小白说不定已经回到被窝了。”
  月光将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书生转身往茅屋的方向跑去,跑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跑到了我的跟前。
  月光下,他呼出的白色气息,在四周飘散。“姑娘,我,我叫凌晗。”他脸上的红晕未散,气喘吁吁地说。
  “你好!我姓雪,名嫣然。”朱唇轻启,我想起了书生读的一本书中的一个词:浅笑嫣然。
  “姑娘的舞,很美,当称惊鸿。”书生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着一丝光彩。
  我微微一笑,指着梅林深处道:“梅林深处,有个雪凌小筑,我就住在那里。”雪,雪嫣然。凌,凌晗。只是,此时的他怎会懂?
  “雪凌小筑。”书生念叨了一句,微微一笑,“谢谢姑娘,我先回去了,也许小白真的已经回家了。”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书生,我心头竟然有些嫉妒小白了,当这丝想法浮上心头的时候,我不禁好笑起来:“我就是小白,小白就是我啊!”
  后来,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我是小白,也是雪嫣然,但是雪嫣然却不是小白。
  (八)
  “小白。”我施展一个术法,回到了茅屋,书生的人还没有到,声音已经到了。接着,我听见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很急,很急。
  本来我想假装睡着的,可是,他这般动静,我倒不好意思装睡了。
  “小白,小白。”书生激动地将我抱了起来,他的脸贴着我的脸颊,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喜悦,那份从心中流露出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恋上了这个名字:小白。
  这天晚上,书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关于雪嫣然的故事故事里的雪嫣然,有着惊鸿的舞,甜美的微笑,如诗的名字,还有仙子一般的容颜。他说的时候,脸上露出着甜蜜笑容,眉毛,眼睛都在笑。
  我也笑了,我暗自问道,傻书生,她有你说的那么美吗?此时,我的心犹如吃了蜂蜜一般,甜蜜。
  此后的日子,白天我就是他身前的那只小狐狸,我开始陪着他去卖字画;油灯下,我喜欢趴在他书桌的一隅,听着他清朗的读书声,偶尔我还是会调皮的,逗逗他似乎成为了我生活的一种乐趣。当我静静沉思的时候,才恍然发现,三千年的光阴竟然不及此时的这份惬意与欢心。陪伴,竟然可以这般的温暖,哪怕我是狐狸,他是人。那么我为何修炼,我的轮回的路,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夜里,冰雪开始消融,梅花也已经过了它绽放的季节,可是,我就是夜色里他眼中的最美。我的惊鸿舞,只为他起舞,一生只一次,一次为一人。谈笑间,我在书生的眼中读懂了一份情,这是在我是小白的时候所没有的。他眼中的柔情,可以融化这冰雪,可以让百花绽放,我不知道,我是醉在他的眼神里还是恋上了他的温度,但我知道,不管是小白亦或是雪嫣然,我都遇见了命里的劫。他,注定是我躲不开,逃不掉的劫。
  夏,雷雨阵阵。白天,还稍微好一些,入夜,雷声已经让我犹如“惊弓之鸟”。书生中午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蜷缩在被子的一角,瑟瑟发抖,眼角微微的湿润。这是心结,千年的岁月亦不曾解开的结。随着雷声阵阵,我的脑海里不断上演着父亲在我眼前灰飞烟灭的场景。冷……好冷……
  “小白!”一声惊呼,在我耳畔响起。紧接着,我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是书生,是书生……
  “书生。”我呼唤着,只是,化作狐狸的我说的话,他听不懂。看见书生,我就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心忽然就落了下来,似乎屋外的雷声也已经远了。
  “小白,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他的声音很急,说着还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他的心跳得好快,好快,扑通、扑通,告诉着我,他此时有多么的紧张。很多时候,他总给我一种错觉,那就是,在他的眼中我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他的朋友甚至是爱人。只是,书生对于我,对于化作雪嫣然的我,态度是一样的吗?我不懂,此时的我也不想懂。我只想静静地依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只想远离这可怕的雷声,只想,在他的怀里,一生一世……
  (九)
  我就这样,忘记时间忘记了“身份”,用小白与雪嫣然的身份,陪伴着书生经过了又一个春秋,我甚至忘记了雷劫已经来临了,我只想,只想就这样守候在他的身边。哪怕,我只是一只小小的白狐;哪怕,我的舞蹈只能在黑夜里为他绽放;哪怕,我永远永远只能以狐狸的身份守候在他的身边;哪怕,守候,只有一年的光阴……
  这天夜里,天地仿佛震怒了。雷声就在我的耳畔响起,我知道,或许,今晚就是我与书生最后的缘分了。
  我从没有这般害怕过。在没有遇见书生前,我甚至期望着雷劫可以早早的到来,那样无论我是否可以躲过,我都可以去寻找父亲,去寻找母亲口中的轮回的大道了。可是,如今,我怕了,怕这份分离,怕这份撕心裂肺的不舍。泪,我的泪是苦涩的,比外面的风雨来的更猛,更急。
  “书生。”我轻轻地呼唤着,我用术法隔离了外面的风雨声,所以此时的他正安静的熟睡着。
  “书生。”我哽咽着,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可就是无法说出口。泪,化作无声的语言,一点一点,滴落在被褥上。若可,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若可,散去千年修为,只求与你守候一生
  雷声在屋顶炸开,我知道,我必须离开,我不可以累及书生。生与死,我都必须独自去面对。因为,我有了想要守候的人,我必须熬过这个劫,必须!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傻书生,我不想说再见,我想说,好梦,书生。好梦!愿你的梦里,有你锦绣前程,愿你的梦里,可以有我,有我们相伴的点点滴滴……
  出了门我化作女子模样,一个惊雷在我的脚边炸开,我的心一惊,仿佛就快跳了出来。一路向西逃离,我来到了梅林。梅林,我依旧记得初遇他的情景,白雪皑皑,一个傻书生抱着字画被我绊倒,叫嚷着,我的字画……念及此,我竟然微微一笑,嘴里不由得唤了一声,傻书生。
  “轰隆——”一声惊雷在我的头顶炸开。我强自将所有的功力凝聚于全身,可饶是如此,我依旧伤的不轻,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踹口气,第二道雷已经袭来……
  (十)
  “嫣然。”谁在呼唤?好熟悉,好熟悉!我的心头忽然一惊,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闪过——书生。此时的他,不是在睡觉的吗?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来了?我反复地问着自己。
  “不要过来,不要……”我大声的吼了起来。
  “嫣然。”书生依旧不顾一切的向着我的方向跑来,一如当初,我的父亲义无反顾地为母亲挡下了雷劫一般。泪,止不住的留下,合着雨水,迷蒙了我的双眼,“书生!回去,快回去……”我的声音被雷声淹没。
  “不……”
  “不……”
  终于,雷劫过了,只是,书生……
  原来,遇见,不是劫。相守,亦不是劫。所谓的劫,是这生生的分离,是这撕心裂肺的痛。
  书生,书生。我轻触着他的脸颊,喃喃自语着,“你知道吗?我就是你的小白,我也是雪嫣然。我生活了三千年,而你,给了我除了父母以外最温暖的一段时光。傻书生,你怎么这么傻呢?”我的声音凝成低低地呜咽,这样的夜,没有了雷的轰鸣,谁会知道这一场生死离别
  我将所有的功力,透过手掌传给了书生,可他依旧没有半点生息。晕眩的感觉一点一点向我袭来,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在我的耳畔落下。
  “母亲。”泪再一次落下,声音里有希望、有委屈,还有一丝丝埋怨。
  “傻孩子,何苦啊!”母亲的声音轻轻地落在我的心头。
  “何苦?”我看着母亲,看着千年岁月里不曾相伴身边的母亲,我问,“母亲父亲当年与您不是也一样吗?父亲不也一样为了你去承受着雷劫吗?”
  “哎……”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落下,许久许久,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孩子,你真的想他活着,哪怕,以后的岁月,只能默默地与他相守,甚至,不能相守。”
  我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愿意。”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着。
  “母亲,救他。”我恳求着,双手使劲儿握着母亲的手。
  “雪儿,你要知道,即使他从此以后再也不记得你,你也愿意吗?”
  “愿意。”
  此时,我只想他好好的。哪怕,他的红尘里再也没有我;哪怕,我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他的喜怒哀乐;哪怕,我再也没有办法守候在他的身边……
  (十一)
  “咦?我怎么在这里啊?”凌晗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梅林里睡着了。
  “对了,昨天卖字画回来晚了,然后,就歇了歇,再然后,就睡着了,好像,还梦到了啥?”凌晗拍拍身上的尘土,自言自语着。
  忽然,凌晗的目光被一抹雪白的身影吸引了。“啊!好漂亮的狐狸。”凌晗叫嚷着,伸出手,将我搂在了怀里。
  或许,这样就很好,就很好。
  ……
  又是一季雪花飞舞,寒梅飘香。这天,我忽然很想去梅林看看,看看那最初相遇的地方。再相见,他忘记了过往的所有,庆幸的是,他依旧叫我小白,依旧宠爱着叫小白的狐狸。
  “小白,等等我,跑慢一点……”书生在后面一边追赶着,一边叫嚷着。
  我正怡然的欣赏梅花,沉浸在花香中时,一阵说话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一下窜到了梅树上。很快,我看见一个女子向着我的方向走来,书生也来了。
  我听见他们的交谈了,是那种相见甚欢的那种。我的心,忽然有些堵了,但转念一想,这一生,只要相伴便好,只要他好就好。
  “姑娘,我,我叫凌晗。”
  “你好!我姓雪,名嫣然。”
  “我们,我们是不是见过?”书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疑惑地问。
  “也许吧!”姑娘微微一笑。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忽然笑了!原来,冥冥中,自有定数。小白还是小白,而嫣然已非嫣然。我,终只是他红尘的过客。不!不是过客,是红尘一梦。而他,是我的千年一梦。他醒了,而我明知是梦,却不愿意醒来。
  (十二)
  唢呐声响,十里红妆。
  他,要离开了。自此,天涯海角,他再也不是我的傻书生了。离开前,他想带我走,可是,我不!我躲了起来。我看见了他眼中的焦虑,只是,我想留下,在这间破茅屋里,守候着属于我的最美好的那段记忆守候着我一个人孤独
  书生,安好!流着泪,我目送着他离开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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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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