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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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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5-11-17 15:10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青峰点击:
        
  在大学校园里,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史一凡,毕业后雄心勃勃地想找一份理想的工作,以施展自己的才华。他想到自己各方面都不错,所以对找工作充满十足的信心。
  
  一凡先到户籍所在地的县政府人事局报到,递交了档案材料;负责安置大中专毕业生的一位中年女干部看完他的材料,再把一凡打量了一番后,自叹了一口气说:“农民家庭倒出了一位优秀学生!小伙子,现在安排工作很难,你回家去等着吧。”一凡见她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心已凉了半截,但还存有一线希望
  
  几个月后,一凡没有得到自己工作安排的任何消息,而家庭有好的政治背景或有经济实力的几个一起毕生的同学,都顺利地进入了国家行政、事业单位;一凡虽感到不平和气愤,但只能忍气吞声。为了不让父母再为自己操心,他在百般无奈之下,去了建在深山沟里的一家私营石材厂打工。
  
  勤奋、吃苦耐劳的一凡,在深山沟里的这家小厂里工作很出色,得到老板的赏识,他还与工友们团结友爱、亲密无间,一切还较顺利。但因为各方面条件的限制,他为难以实现自己的理想而苦闷、焦急。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年,一次偶尔机会他得到国家招录公务员的消息,就想去试一试;亲朋好友知道他没有好的家庭背景,都劝告他说:“朋友,不要枉费心机,自古朝里有人好做官,你凭什么?”一凡听了感到心里难受,又觉得不无道理。倔强的性格使他不甘心被埋头,面对严酷的现实,他无可奈何地陷入了欲罢不能的困境。那天晚上,正当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时,响起了敲门声;他开门一看,是杜宏远叔叔,他高兴得大声招呼道:“杜叔叔,我正想去向您请教,您这‘及时雨’就来了,请坐、请坐!
  
  ”杜宏远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毕业的大学生,曾在国营企业、政府机关工作过,他知识渊博,工作能力强,但因性格耿直、刚正不阿,在几个单位对无能领导的瞎指挥大胆直言,因而遭到打击报复;他受不了屈辱,就辞职下海经商。几经沉浮、历经坎坷,后来被这家石材厂老板看重,聘任为副厂长。他见多识广、为人和善,对社会、人生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他对一凡很好,给予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一凡也特别尊重他,俩人情同父子,彼此无话不说。
  
  杜宏远坐在椅子上,接过一凡沏好的茶,微笑着对他说:“好小子,这儿水浅养不住大鱼,听说你想跳龙门,是不是?”
  
  “我哪有条件跳什么龙门?只是有点不服气,想去试试,请您指点指点,再决定。”一凡客气又认真地说。
  
  “去!为何不去显显身手?封建社会的科举制度,还有穷秀才考中状元的;当今社会风气尽管不正,既然实施了公开招录的办法,你不要因为自己父母身份低,就不敢与那些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去争一争?因为社会上存在腐败现象,就甘拜下风?不!出类拔萃的人才是压不住的,一定会有脱颖而出的时候!”杜宏远突然站起来,激愤地说。
  
  一凡被他的举动和话语吓了一跳,忙走过去扶他坐下,重新为他倒了一杯茶,表示同意去参加考试;他听了才慢慢平静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对一凡说了一番鼓励话后才离去。
  
  一凡再没有犹豫,鼓起勇气去参加了竞争激烈、复杂的国家公务员考试。在整个考试过程中,他沉着应战,充分显示出了自己的才能,笔试成绩名列榜首,面试冠压群芳,最终被录取了。
  
  一凡,这个没有后台和经济力量农村孩子,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了国家公务员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全县城乡,传到闭塞的石材厂,整个小厂沸腾起来,工友们个个凫趋雀跃、为一凡祝贺、欢呼。
  
  一凡离别小厂的那天早上,荫绿的山谷里,晨雾渐渐散开,朝霞似锦;地面上茂密的绿草丛里,朵朵鲜花挂着晶莹露珠,在金灿灿的朝阳下显得格外绚烂;晨风轻拂,送来阵阵醉人的青草和花的香味。他心中感到很愉悦,望着幽静山谷中初夏的美丽自然景色,再看看工作、生活过的熟悉小厂,又想起昨夜老板和全厂职工为自己饯行宴会上的热闹场景,他兴奋、激动、感慨万千,还觉得有些眷恋;他不想惊动与自己朝夕相处,纯朴、善良,彼此亲如兄弟姐妹的工友们,更不想再去打扰年过半百,德高望重,一直是自己的良师益友的杜叔叔。他背着行李悄悄向厂外走去,当他路过办公楼前时,却忽然惊讶地看见院壩里已站满了人,大家见到他,立刻蜂拥而来,将他团团围住,争着与他握手,拥抱,送纪念品;笑声、祝福声、不舍的哭泣声、叮嘱声…….在大院上空回荡。一凡被他们的真情感动得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连声说:“谢谢你们,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深情厚谊,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不知过了多久,在汽车司机的再三催促下,大家才簇拥着一凡上车,彼此依依不舍地挥泪而别。
  
  一凡幸运的被分配到自己久别而难忘的那座城市里的政府机关当秘书,这对他来说真是大喜过望。
  
  原来,一凡就出生在这座城市的一个教师之家,父亲史敬儒,母亲陈玉香都曾是这座城里重点中学的教师,在那“红色”年代里,用人要查三代,一凡的爷爷在国民党政府当过小官,父母因而受到牵连,被下放到城西郊的一个国营纺织厂当工人。失去教师身份,没有工厂专业技术的父母,一切得从头开始,尽管百倍努力,每月还是难以完成生产任务,处处受人歧视,工资比别人低很多,生活难以维持。就在家中生活艰难竭蹶、聊以卒岁的日子里,一凡偏偏在这时降生了,父母在悲喜交集中,一筹莫展。幸好得到邻居俞师傅夫妇的无私帮助,一家人才勉强生存下来。俞师傅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经常穿一身发白的帆布工作服,模样虽不帅气,但脸上很精神,眉目端正,腮上长着不显眼的络腮胡,显得和蔼而威严;他是一凡父母所在纺织厂的厂长,为人厚道、耿直,他虽只上过小学,却懂得许多工厂里的专业知识;他一贯喜欢同有文化的人交朋友,所以对当过中学教师的史老师夫妇很尊重,特意将他们安排在自己住的同一个院子里。俞师傅的父母是这个厂的老工人;当时,城里的姑娘很难看上工人家庭出身的小伙子,所以俞师傅结婚较晚。他的妻子姓徐,叫春香,才二十出头,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长得很秀丽,中等个儿,苗条但并不瘦,长圆形丰满白皙的脸蛋上长着一对乌亮的大眼睛,鼻直小巧,薄薄的嘴唇,清澈明亮的眼睛含着温柔,整个光洁照人的脸有一股恬静的气息,显得那么的纯洁、贤惠、温柔、可亲;一条蓬松乌黑的大辫子从后脑直拖到窈窕的腰下,一身蓝布衣服,显得格外素雅、洁净。自史老师夫妇下放到厂里的那天起,她就一直亲热地把他们叫大哥、大嫂。当时的知识分子在社会上普遍让人瞧不起,有一次史老师夫妇下班走在路上,被厂里几个醉酒的小青年拦住,叫他们“臭老九”,并进行羞辱,被徐春香撞见,平时温和、柔弱的她竟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了过去,用手指着那几个小青年的鼻梁破口大骂:“你们这帮臭流氓,真不是爹娘养的,自个儿不好好上学,还敢欺负老师?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她骂着顺手在路旁的柳树上使劲折下一根粗树枝,追着那伙人打。这件事在厂内外一时被传为佳话。在缺吃少穿普遍贫困的年代里,自有了一凡,俞师傅两口子就省吃俭用,全力帮助史老师两口子养育好孩子,一凡几乎成了两家共养的孩子。
  
  三年后,徐春香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取名晓艳;自幼聪明、伶俐的一凡非常喜爱这个妹妹,他每天都爬到床上去抚摸、亲吻她,口中亲热地叫着:“小妹妹,小妹乖!”两家大人听了,都笑得合不拢嘴。
  
  在这个普通的平房小院里,每天总是充满欢乐、和谐、友善、诚挚的气氛。两个可爱的小孩好似同胞兄妹,随着四季交替,两人亲密无间地携着手一天天长大。
  
  乾坤运转、沧海桑田。历史的车轮驶进了新的时代,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很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经济大潮的冲击下,由于纺织厂死板地按不合市场经济规律的计划经济运转,加之管理不善,造致年年亏损,工厂岌岌可危。为了挽救危机,政府采取精简机构和减少职工的办法,一大批工人被迫下岗。
  
  史老师夫妇是第一批离开工厂的,他们决定去投奔远在千里之外当村干部的亲戚,到那儿去当农民离别那天,刚满五岁的小晓艳抱住一凡的双腿哭喊着不让走;一凡蹲下身来抱住她,流着泪说:“小妹妹,等我长大了就来接你!”送行的人很多,史、俞两家人依依不舍的离别情景,使在场的人都感动得泪流满面。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瞬间不觉已过去了十八年,当一凡回家把分配到出生的那座城市工作的消息告诉父母,二老听了特别的高兴,同时又感慨万千;因为他们在那座城里度过了大半生,有多少难以忘怀的人和事。自离开后,为了不勾起那些辛酸、悲伤往事,就再没有回去过。下到农村的头两年里与俞师傅通过几次信,后来彼此就失去了联系。
  
  一凡在这座城市里度过了天真烂漫的童年,那儿如一块巨大的磁石,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时间悄悄地溜走,虽带走了岁月,却给他留下了太多值得回味的往事,特别是与晓艳妹妹一块儿在院子里捉迷藏,在小溪边玩耍戏水……的情景,刻进了记忆深处,怎么也淡忘不了。现在就要重返久别了的故里,他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兴奋。
  
  一凡离家的那天,父母把他送得很远。临别时,父亲叮嘱几句后,母亲含着热泪对他说:“抽时间去看看你俞伯伯一家,不知他们现在过的怎样?你现在虽然有了国家干部的身份,但不能忘记他们对我们的恩情!再就是你的个人问题,你已经不小了,下次回家一定给我带个好儿媳妇来……。”“妈。请回吧,我记住了!”一凡红着脸答应着,向二老辞别,春风得意地迈开大步向车站走去。
  
  一凡办公的行政大楼在城西北面,而他住在城东的一幢公寓里,每天上班骑自行车要走近半个小时。
  
  这天早上,一凡照样骑着自行车夹在拥挤的人流中匆匆而行。刚到城中心那个十字路口时,正遇红灯,停了下来;无意间他惊喜地发现街对面停住的人群前面站着一位靓丽夺目的年轻姑娘,他的心不觉一颤,情不自禁地睁圆眼睛,想把她看个真切。这时绿灯亮了,只见那姑娘如一只轻燕跨上自行车向他驶来,他原地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多想她也能看自己一眼,可她却高昂着头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她急转过身来,只见到她远去的倩影。他呆呆站在路当中,被挡住了路的行人,都狠狠地瞪他一眼。
  
  一凡忽然感到,那姑娘仿佛就是他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觅的那一位。他来到办公室,一下觉得像丢失了什么?感到懊悔和心烦意躁。他魂不守舍,无心办公,在屋里踱着圈子。过了一会儿,他身不由己地倚着窗户向姑娘去的方向张望,却被鳞次栉比的高楼挡住了视线,他颓然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恍惚中那诱人的倩影,就勾魂摄魄地在眼前不断闪现………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快下班时,一凡迫不及待、急匆匆地赶到早上遇见姑娘的地方等候。不一会儿,她终于出现了,他的心狂跳起来,当她快擦身而过时,他假咳嗽了一声,想把她的视线吸引过来;听到那莫名的咳嗽声,姑娘侧偏过头微笑着瞟了他一眼,又一闪而过,他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她消失在远处的人流中。
  
  从那天起,上下班的路上,一凡总能见到姑娘楚楚动人的身姿、脑后飘飞的长发,却难以看清她的真面目,她成了水中月,雾中花。他心中感到甜美而苦涩,还有一股不甘心的躁动;好几次他鼓起勇气想追上去,可还是因胆怯而泄气退却了。他成天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接近她、了解她的办法?
  
  一个星期天早晨,天还没亮时,一凡早已醒来,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他翻腾起身下床。洗漱后,穿了一套整洁的衣服,走出了门。潜意识驱使他搭了一辆计程出租车向城西驶去。
  
  这是条横贯整座城市东西最长的一条街道,街道西边那片工人住宅区中的那个小院,就是一凡出生的地方,他在那儿度过了整整八年时光。那时,虽然生活极端贫困、艰难,但小院却是他童年的乐园,那儿有太多美好的事情值得回味,令他梦牵魂萦;十八年来,无论是在家里,在学校,在工作的厂里;休闲时,思绪就会回到童年时的轨道,记起这件事、这个人,瞬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另一个人。多少次在梦中自己与晓艳妹妹还在那小院中欢天喜地玩耍,在大街上追逐、进商店买吃的。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多渴望回到这个城市!可是,家住在千里迢迢之外,加之经济拮据,一次也没有回来过,留下了太多的失望和遗憾
  
  一凡回到这个城市这段时间,由于工作繁忙,一直没有去看望俞伯伯一家,感到很过意不去,他便叫司机开快,直奔那座小院。车速同他的思绪一样飞驰。街道上的行人、车流,两边的商店,五颜六色的广告牌,一切景致,他视而不见,只有俞伯伯、徐阿姨、晓艳小妹妹的形象在脑海里不断地闪现。
  
  到达城的西郊,一凡眼前呈现一片熟悉而陌生的景象:远处的小山、近处的小溪依旧,原来工人住的平房大部分已变成了高耸的住宅楼,青石板小路已变成柏油大道。出租车绕过几幢楼房,停在还未被拆、已破旧不堪的熟悉平房小院前,一凡急不可待地跳下车,见院门没有关,就几步跨进了院子里。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人,他望着院内自己同父亲栽的那几丛已长得茂密的竹子、那几棵长得又高又大,结着累累果子的桃树、梨树;望着缺损的篱笆围墙和挂着铁锁曾是自己家的木门,不觉百感交集,心海中激起了层层波澜。这儿是自己的出生地,是人生的根;是抚育自己成长的摇篮;在这儿度过了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童年时光,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心坎上;他从没有怨恨过出身在这样的贫寒家庭,反之,童年所受过的苦难,倒成了自己后来不惧艰难险阻,奋勇向前的动力。在漫长的十八年里,自己一刻也未忘记这片热土、这个值得眷恋的院落;更没有忘记纯朴、善良对自己无微不至关爱的俞伯伯、徐阿姨和那个天真聪明、活泼可爱的晓艳妹妹。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一凡见俞伯伯家的门虚掩着,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住这儿?就没有冒然去敲门。恰巧这时门开了,走出一个约六七岁的男孩和一个四五岁的女孩,一凡高兴地从院子中央向他们跑去。小女孩突然见到他这个陌生人,吓得紧紧抱住小男孩的腿,小男孩惊恐中带着敌意,大声问:“你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一凡感到很窘迫,忙蹲下身说:“小朋友,别害怕,我是来找人的,我不是坏人!”男孩用双手护着瑟瑟发抖的女孩,警惕地问:“你找谁?”一凡站起来朝屋里瞧了瞧,和颜悦色地问:“你们姓啥?叫什么名字?”男孩见他态度和蔼,就不再紧张了,闪动着那双清纯的眼睛仔细地看看他后,有礼貌地说:“叔叔,我们姓刘,是一位好姐姐把我们领到这里来住的,你是查户口的?。”一凡听了又惊又喜,惊的是俞伯伯一家为什么没有住这儿?为什么把房子给了别人?喜的是,那小孩说出了一位好姐姐,可能就是晓艳了,小孩家的大人一定知道俞伯伯一家的情况。他正要继续问,这时院外传来“突突”的机动车声,男孩拉着女孩的手往外跑,高兴地说:“妈妈回来了!
  
  ”一凡看见一个围着头巾的中年妇女,骑着一辆装着纸箱、酒瓶等废品的三轮摩托车进了院子。她把车停下后,小男孩上前对着她的耳朵不知说了什么?她惊诧地转过头来把一凡打量了一番后,友好地笑了笑。乖巧的小男孩赶忙到压井前麻利地压了一大盆水递给妈妈。她洗完脸后,请一凡进到了屋里。她忙着给一凡摆上糖果,沏了一杯热茶,带着很浓的甘肃口音,以非常感激的语气说:“小同志,你是那位菩萨姑娘的男朋友吧?我们正不知道怎么去找她,你今天来得真是太好了!”一凡被她的话弄得莫名其妙,心想:自己怎么成了什么菩萨姑娘的男朋友?他尴尬得涨红了脸,又不好直问。
  
  中年妇女见一凡脸红,想到自己猜对了,不等他回答就兴高采烈地把自己一家人搬到这儿来住的前前后后说了出来:“三年前,我和丈夫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从老家来到这个城市,先住在一家住宿费低的旅店,丈夫四处奔走寻找工作,可是两个月下来一无所获,身上带的钱所剩无几;我们就离开旅店,找到一个桥洞住下来,靠乞讨为生,那日子真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正当我们全家陷入绝境时,有一天早上,一个二十来岁非常漂亮的姑娘突然来到桥洞前,我们以为她是公安局或是城管局的人,吓得我们不知往何处躲,全家人紧紧蜷缩在一起。那姑娘探头往桥洞里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后,竟走进了洞里来,摸了摸我儿子的头,又从我手中把刚满两岁的小女儿抱进她怀中,还流下了怜爱的泪水;她没有一点怕脏的感觉,在杂乱充满臭气的洞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对我说:‘阿姨,我注意你们好久了,这条河夏、秋季节都会发洪水,你们住在这儿太危险了,搬到我家的那套空房子里去住吧!’我们听了惊诧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忙对她说我们付不起房租费。她笑了笑说,不收分文房租费,还让我们准备好马上就搬,我们见她那么文雅、诚恳就相信了。姑娘离开桥洞一个多小时后,她带来一辆小货车,我们跟随她搬到这儿住了下来
  
  一凡听到这儿高兴地站起来,急切地问:“阿姨,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她现在住哪儿?”只见她想了想后,显得很为难和愧疚的样子说:“那位姑娘真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她让我们搬到这儿后,还托人为孩子的爸爸找到了一份建筑工作,又让我到一家食堂去打工,我们的生活就这样安定了下来,日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我还买了这辆摩托车,空闲时间捡些破烂卖钱,我们好感谢那位姑娘,可到现在我们才只见过她三次,她总是默默地为我们做好事,我问她的姓名和她的情况,她只微笑着对我说:‘阿姨,您不必问我的名字,你们就安心地住,若有人问,你们就说是小严的亲戚就行了,只要你们一家过得好、我就高兴!’她让我叫她小严,一定姓严,名字可就不知道了;啊,天下竟有这样的好人!小伙子,是姑娘让你到这儿来的吧!请你告诉我她住哪儿?我们好去感谢这位恩人呀!”一凡听了如坐云雾,不知所措;心想:这位姑娘若是晓艳妹妹那为什么姓严?不是,为什么她把这一家人领到这儿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这房子早已换了主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感到困惑不解,惘然若失,无法回答阿姨的问话。他呆坐了一阵,只得告辞回转。
  
  从那天起,一凡成天感到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他时刻命令着自己,一定要尽快地找到俞伯伯一家。可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打听到俞伯伯一家的情况?回到城里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多,加之工作繁忙,他感到六神无主,心急如焚。
  
  一凡多方面托人四处打听、寻觅。一晃半年过去了,还是杳无消息。在这个有着数十万人口的城市里,要找到不知道住址的俞伯伯一家,真是如大海捞针一样。但他没有灰心,千方百计继续寻找。
  
  这天,一凡因写一份材料得到公安局去一趟。进大门时偶尔遇见一同参加公务员考试的许茹燕,她就分在公安局户政科工作,他灵机一动,跟随她到了办公室,让她在户籍网上查一个叫俞大壮的人。许茹燕立即打开电脑,一个片区一个片区的查,一凡坐在旁边细看,查遍了全市的常住人口也没有找到。一凡十分着急和失望,但他已下了“不到黄河心不甘”的决心,不服气地让她再查一次。查着查着闪动的荧屏上突然出现了一户户主叫徐春香、女儿叫徐晓艳的人家,他马上叫停下,仔细地查看。因为他与俞伯伯一家离别时,自己才8岁,虽然不知道徐阿姨的名字,但这个徐姓和晓艳这个名字使他喜出望外,他好像见到了慈善的徐阿姨和可爱的晓艳小妹妹一般;但立刻又想到不可能是她们,若是,为什么没有俞伯伯的名字呢?晓艳妹妹应姓俞呀?尽管疑虑重重,他心中还是升起一线希望,他清清楚楚地记下了这家人住的详细地址。
  
  一凡顾不得再去找材料,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公安局大门,心急火燎地搭上一辆出租车去了记下的那片住宅区。林立的高楼中,好不容易找到了A幢x单x室,门却紧闭,敲了好久的门,没有应答,他确定人不在家。就转身敲邻对面的门,门开了,一男一女站在门口,一凡忙施礼并客气地问:“你们好!请问对面住的人家姓徐吗?他们家的人在哪儿上班?”那个男的粗声粗气地说不知道。一凡耐着性子说:“请原谅我打搅了你们,我要急找到这家人,你们是门对门的邻居,可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吗?”那个女的瞪着眼,极不耐烦地尖声说:“你这个人真没趣,门对门咋呢?我又不吃他家的,喝他家的,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干啥?现在楼房中一起住了好多年的人都彼此不知道姓名,想问别人干什么工作的人,那就是白痴,你快走吧!”说着“嘭”的一声把门关了。一凡又气又恼,自言道:“现在这些人怎么变得这样冷漠,不讲人性呢?”他又问了周围的好几家人,都冷冰冰地回答不知道,他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那儿。
  
  下午一下班,一凡从朋友那儿借了一辆摩托车,他一骑上车,就挂上最高档,把油门加到最大限度,摩托车直飞向上午去的那幢楼。轻轻地敲了两下门,一个显得苍老的妇女开了门,他看了看一凡,笑着说了声“请进!”一凡走进屋里,见她朝里屋喊道“闺女,有客人来了!”屋里传来甜脆的回声:“妈,是谁呀,你见见就行,我正忙着呢。”“死丫头,是你的男朋友,你不出来,我个老太婆怎么接见?”一凡听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又忐忑不安地站在客厅里。
  
  里屋的门开了,走出一位姑娘,一凡抬头一看,顿时惊喜得全身颤抖起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恍惚坠入了梦境,他强压着心中的狂喜,使劲地眨动着双眼,想看个清楚、辨别个真幻?
  
  他身不由己地向着姑娘跨了一大步,睁大眼睛望去:啊!好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青春的年龄把她蕴藏着的美毫无掩饰地表现出来,长圆形的脸蛋,好像是太阳晒不黑的鹅蛋那样光滑而整洁,一对乌亮的大眼睛,晶莹透澈宛如两潭没有微尘的秋水,亮得宁静,被那两排长长睫毛一衬,秀美极了;额角清秀,两道柳叶眉,一根直巧轻灵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嘴角挂着一丝倔强的波纹,一头乌黑的光洁的秀发从后脑直泻散到窈窕的腰下,穿一身剪裁得体的粉红带小花的布料连衣裙,显得那么纯洁、素雅,恬静、安详。天哪,这不是我苦苦寻找的那位姑娘吗!
  
  他如痴如醉,如缥缈在仙界见到了仙女,自与她偶尔相遇那天起,他为看清这娇美的形象,费了多少心血,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她今天怎么就突然神奇地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他还有点不相信这是真实的,使劲地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镇静。当他看到她惊诧又带愠怒的神情,他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喜出望外,欣喜若狂,差点按捺不住从未有过的冲动,爱慕的烈火在胸中燃烧。但面对她的秀美、端庄,他胆怯了,连忙低下头来,再不敢正眼看她。
  
  姑娘本来被妈妈的话语惹生了气,正埋怨妈妈咋这么冒失?心里想到:‘我哪里有什么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不请自来?若是个不怀好意的人,我就毫不客气地把他赶走!’她气呼呼地开门走了出来。抬头一看,客厅中站着一个装束整洁,英俊的年轻人,她感到很惊愕,好像是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又感到是那么陌生,低头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男朋友’?难道是妈妈背地里为自己找的?她的怒气渐消,鼓起勇气抬起头来想再打量他一番,她投过去的目光正好与一凡那炽热的目光相撞,彼此都感到撞出了灿烂的火花,她的心一下子震颤起来,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人,难道他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那一位吗?她急忙又低下头,红霞涌上了双颊,心扑通扑通乱,窘迫得不知所措。幸好妈妈这时沏好了茶,叫他俩坐到沙发上去喝茶。
  
  一凡和姑娘各在茶几两边的沙发上坐下。姑娘羞赧的低着头用手指绕着一络飘散在胸前的发梢,一凡端端正正地坐着,时而偷偷睨视一下姑娘,两人都沉默着;人在最激动又捉摸不透对方时,这是最好的方式。过了好久,一凡侧过身来看着她,轻声说:“我见到你已好长时间了,只是没有看清楚你的尊容。”“是吗?在哪儿见过?我怎么想不起来。”姑娘未抬头低声回答。
  
  “在城中心那个大十字路口的人流里。”一凡很愉悦地说。
  
  “嗯,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招呼?”姑娘抬起头,斜视了他一眼,微笑着问。
  
  “哈哈,漂亮的女性都很高傲和矜持,倾慕她的人,相思得怎么失魂落魄,本想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可是她都一次一次像燕子一样从身边飞过,连头也不偏一下,哪还敢打招呼!”一凡大胆起来,诙谐地说。
  
  “哦,想起来了!一个多次挡在路中央使劲咳嗽的人,过路人都以为他害神经,原来是个风流的‘唐伯虎’。不知道他的根底,哪个姑娘也会提高警觉,矜持是情理之中;至于‘高傲’二字不可沾边,一个没有好身份的工人后代,不遭人戏耍就是幸运的了。”姑娘听了他的话也轻松了,猛然间想起了在十字路口的那几次邂遇,也就打趣而带着伤感地说。
  
  一凡听到她话中有话,知道她已经想起了见过自己,心中暗暗高兴。但细想她说的话,带着讽刺、试探,又夹杂着悲观、愤愤不平的情绪,他马上想到她定有着不寻常的经历,或许在情感上曾受过伤害,所以对她说话就谨慎起来,不敢再放肆;俩人都默默地坐着,显得很拘谨;姑娘妈妈走过来倒茶时,气氛才有所松弛。一凡仔细打量眼前这位阿姨:身材高挑苗条,穿一身素净的青布衣服,走路的姿势和声音好像有些熟悉;头发已经灰白,瘦削的脸上皱纹明显,五官却还端庄清秀,当她走到一凡跟前时,他看到她那双眼睛虽然说不出美丽动人,却仍清秀闪着善良、慈祥的光亮,再仔细一看,他突然看到了她左眉间那颗黑痣,他惊诧得站了起来,差点喊了出来。可是又一想,不对呀,离别时徐阿姨只有二十多岁,算起来现在也不过四十来岁,而眼前这位阿姨至少已有五十多岁了,难道真是“红颜易老”吗?他难以确定她是不是徐阿姨,没有冒然喊出来。他镇静下来,试探地问:“阿姨,您可认识史敬儒?”她听了,猛然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一凡,急促地问:“小伙子,你认识史老师吗?他们现在在哪儿?我们好想念他们,他们两口子都是好人,他们的儿子叫史一凡对吗?”听到这儿,一凡恍然大悟,完全证实了查户口时自己的猜测,眼前站着的就是自己时时想念的徐阿姨,而自己苦苦追求的意中人,与住在老宅的那位阿姨要找的菩萨姑娘“小严”,原来是那位阿姨把“艳”误听为了“严”,两人竟是同一个人,她就是自己日思夜梦的晓艳妹妹!他顿时欣喜若狂,全身血液沸腾起来,情不自禁地向前跨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在阿姨面前,万分激动地喊道:“徐阿姨,我就是一凡,我们全家也好想你们,怪侄儿不孝,这么多年没有来看望你们。”徐阿姨惊得目瞪口呆,全身颤抖起来,忙拉起一凡,泪眼盯着他说:“你,你是一凡?长成标致的小子了,让阿姨好好看看,你,你怎么找来的?你爸妈可好吗?”一凡忙扶阿姨坐到沙发上,连声说:“爸妈都好,是二老让我无论如何要找到你们!”说着他转身看着已站起来,惊愕得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姑娘,就毫不犹豫亲切地说:“你就是晓艳妹妹吧!我们分别时你才是五岁的黄毛丫头,如今你变成了仙女,我们终于见面了!”姑娘听到他说自己就是一凡那一刹那,她真是惊呆了,简直是喜出望外,她心里好高兴,童年时与自己亲密无间,深深印刻在心中的哥哥,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后,今天真实地见到了,她被自己的喜不自禁弄得那么惶惶惑感,差点失声哭了出来;她僵站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异常的兴奋、激动;同时又感到羞怯、腼腆,好像失了神,嘴唇发颤,全身哆嗦,眼睛潮润发光,显得更加娇丽魅人。一凡见了,不觉爱火在心中燃烧,他真想把她揽入怀中,但他必定是有涵养的人,又有阿姨在场,他克制住了,只向她笑了笑,见她低着头坐下去,就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旁。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俞伯伯怎么不在家?”这一问,母女俩一震,凄悲的阴云立刻密布她们面庞,接着都‘呜呜’地恸哭了起来,弄得一凡心慌意乱,不知道她们家到底发生怎样的不幸事?
  
  沉寂了好一阵子,徐阿姨慢慢抬起头来,声泪俱下地说出了她家的不幸遭遇:“自从你们家搬走后,你俞伯伯再没有遇上像你父母那样知心的人与他聊天,给他出主意,他成天沉默寡言、愁眉不展。纺织厂精减员工后,勉勉强强地维持了一段时间,但问题越来越大,无法运行下去,只得宣告破产。后来被一家私人老板收购,职工全部下岗,自谋生路。老俞被老板看中,但他是个好强的人,拒绝了老板的聘请。他用买断工龄的几万元钱买了一辆小车,开始了跑出租。每天他没日没夜地跑,挣钱供艳儿上学和全家生活。几年下来,还存了一部分钱,就买了这套楼房。原来的旧宅,艳儿心善给了一家可怜的外来人住着。艳儿在学校里成绩拔尖,品行也好,我与她爸很高兴,一家人在平静、安宁中过着生活。在人情日益淡薄的当今,我们很少与人来往;但我们一直非常想念你们,只是一直未联系上。后来,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艳儿考上大学那年,老俞在那天晚上拉了两个人到乡下去,哪知道那是两个坏蛋,他们骗老俞把车开到偏僻的地方,趁老俞不备将他打晕,抢去他身上的钱、手机,最后将他残忍地杀害,还把汽车烧毁。当公安局把这个噩耗告诉我,我只感到天塌地陷,晕死过去,被送到医院抢救过来后,就一病不起。艳儿为了我,放弃学习,毁掉了前途,回到家中服侍我;为了维持生活,她在城东租了一间门面房,开了个缝纫店。我一天天老了,没有什么想头,可害苦了我的艳儿。她还认识过一位男朋友,是拿国家工资的,但当他知道我们家没有地位,艳儿是个体户身份时,就无情的再不愿与她见面,这件事对她的伤害太大!这两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赌气说,这辈子不会嫁人。老天爷啊,是我耽误了她、害了她!呜呜……。
  
  ”一凡看着徐阿姨衰毁骨立,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很多,听了她锥心泣血的诉说和撕心裂肺的哭声,他感到心如刀割,对她们家的不幸遭遇,感到万分的不安,痛惜、后悔、愧疚的眼泪即刻簌簌而下。他想到俞家对史家恩重如山,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感骤然而生,为了安慰悲伤的母女,他把自己一家人与她们分别后所受过的苦难,父母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后,遭受过的各种屈辱、打击一字不提,只说全家一切很好。他含着泪诚恳地说:“阿姨、小妹,你们若不见外,我会经常来看望你们的,我会用实际行动来感谢你们一家以前对我们的恩情
  
  已哭成泪人似的晓艳听了一凡亲切真诚的话,忽然间,心中升腾起对未来希望,她擦拭了一下眼泪,侧过头来看了看一凡,忐忑不安、试探地问:“凡哥,您现在在干什么工作?住在哪儿?”
  
  一凡正沉浸在戚伤与愧疚之中,晓艳这一问,使他不知怎么回答?心想,如果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她曾受过那位薄情寡义人的伤害,若她知道自己是一位国家干部,定会触痛她的伤疤,关系就会疏远,甚至会失去她的信任,情急之中,他只得撒谎说:“我在一家私营工厂打工,是个工人,住在单身宿舍,我会像你的爸爸、妈妈一样,永远保持劳动人民的本色。”晓艳听了他的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惶惑、不安的感觉一下消失,她双颊红晕泛起,暗向他投去了爱慕而又信任的目光
  
  母女俩盛情地招待了一凡,彼此再没有提及过去的伤心事,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欢乐之中,欢声笑语在屋中久久荡漾。直到深夜时,一凡才恋恋不舍地同她们告别。晓艳送一凡走出门之后,在那条偏静的小道上,一凡时而跟她并排走,时而走在她后面一点,眼光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月色朦胧,虽看不清她漂亮的脸,她的身影竟是那么姣美。而她总是低着头,迈着细碎的步子,她感到脸上发烫,心儿乱跳。在静默中,其实彼此都跃跃欲试想说话,可谁也不愿先开口,只一直向前走着。两人同时都想到,久别重逢竟这样突然,这样具有戏剧性,使人感到新鲜,求之不得,又令人产生强烈的震憾、惊心动魄;这突然间发生的变化,将会重新安排彼此今后的生活。到了大街,一凡转身面对着她说:“小妹,请留步回去吧!”晓艳听到久违了的亲切叫声,猛然抬起头来望着他,两眼立刻涌满感激、幸福泪水,见他伸出右手,她不听指挥发抖的手才慢慢伸过去;她多想一下扑进他宽阔的怀抱,但还是克制住了,这必定是分别后第一次见面呀,她只任他将自己的手紧紧地握住,低头不语。两人就这样僵站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凡说了声:“拜拜”转身走了。她抬起头望着他在路灯下渐渐消失的身影,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晓艳在恍惚中,挪动着脚步缓缓地回到家里,见妈妈已睡,就悄悄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上,“扑通”一声躺在了床上。脑海中先是一片空白,不一会儿就汹涌起波涛,一件件沉淀的往事随波浪翻滚而来:在童年时,因爸爸当厂长,让多少小伙伴羡慕,工厂的许多阿姨、叔叔见到自己都叫“小公主”,自个儿也感到很荣耀。那时还有一个朝夕相处,成天在一块儿玩耍,处处关心、爱护着自己的一凡哥哥;许多童年的趣事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淡忘了不少,但一凡哥哥那可爱的样子怎么也忘不了,那段快乐幸福时光是多么值得回味呀!长大后,正当努力为实现童年编织的七彩梦幻时,现实生活却是那么的残酷,命运竟是那么无情的捉弄人了。爸爸的不幸故世,妈妈悲郁成病,使家庭生活一落千丈;为了与自己相依为命、慈爱的妈妈能生活得好些,自己在百般无奈中才痛苦地作出了退学的抉择;自己的理想、前途、爱情,就在瞬间化作了泡影。从此,只得在泥泞的生活小道上艰难地跋涉,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呼喊;在彷徨、孤独中,多需要一个理解自己的人的支持和帮助啊!后来,通过那位好心阿姨的介绍,勉强同意了与那个家庭富裕,有好的政治背景的男人见面;第一眼见到他,自己心中就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家伙。为了不负阿姨的一片好心,为了摆脱家庭的困境,能让妈妈生活得好些,经过激烈斗争后,决定牺牲自己;几次接触后,正为他那副落拓不羁的样子,粗俗的言语所厌恶时,却听到了他父母放出的不与没有身份的人打亲家,他也说出不愿同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人结合的恶语,那些令人发指的话真使自己悲愤填膺;找到那家伙,把他痛斥了一顿后,就与他断绝了关系。事情虽然过去很久了,但在自己心灵上留下了巨大、难以愈合的创伤;社会的不公平、命运的乱捉弄,使自己看破红尘,在感情上已心灰意冷。但是,在那段阴雨绵绵难熬的日子里,童年美好回忆常常使自己产生幻想,多次在梦中与可爱的一凡哥哥还亲密的在一起,醒来后只有泪湿枕巾。悲观、失望中,意想不到幻梦中的一凡哥哥竟神奇地出现在自己的家中,这真是喜从天降,又有点叫人难以置信,难道这就是俗语:‘有缘千里能相逢’的展现吗?
  
  想着想着,晓艳一骨碌翻身起床走到了窗前,望见明净的夜晚,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心扩展了,充满了细声密语;许多崭新的念头突然在心中蠕动起来,象有一种吸引力把自己和美妙的诗情画意融合起来;在这柔和的月夜里,她感到从没有过的神秘东西在颤栗,不可捉摸的渴求、希望在悸动;她蓦然地觉得一凡哥仿佛就在身边紧挨着自己,他特有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一种令人销魂的欲望骤然升起。不知不觉中,她用自己的双臂紧搂着胸脯,像是要拥抱住这个幻景,拥抱住未来幸福。幻想的激情荡漾后,往事又席卷而来:当青春不可抗拒地来临后,每天在镜子中看到自己脸上那露出红润而透着柔和的光泽,眼睛变得黑白分明,水汪汪的;还感到胸脯一天比一天丰满,腰更加细软;心中常常升起一种新鲜的、隐秘的喜悦,对男性产生了好奇又保持着警惕。从中学到大学期间,曾红着脸多次偷偷地看过几个长得标致、品学兼优的男生,对他们产生过莫名其妙的好感;同时也受到不少男性的追求。然而,家庭遭到的横祸,严酷的生活现实,使自己刚萌发的爱情嫩苗就很快枯萎。那次不情愿的与那个男人接触,情感遭到摧残后,就感到好象所有的男人都很粗俗、平庸,从男性身上再看不到一点耀眼的光彩;自己成天感到失落孤独痛苦。可是,一凡哥的突然出现,意外地感到他同其他所有男人不一样,他是那么英俊高大,特别是他那双深邃充满智慧、胆识的大眼睛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他的言谈举止是那么大方、文雅而善解人意;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自己的心就莫名的狂跳,当他说出是一凡时,自己被惊的目瞪口呆,但马上又感到心花怒放;心中突然意识到他就是自己在梦中追寻的白马王子……。她在窗前冥思苦想,不知站了多久,转身看见墙壁上的时钟,指针已转到深夜两点,她才脱衣上床。带着庆幸、愉悦的微笑,慢慢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一次约会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在城市的中心公园。太阳在薄薄的云层中渐渐下落,它把柔和的余晖轻轻地洒在大地上,一凡、晓艳漫步在公园的曲径小道上,金丽的光照是那么的纯美与炫耀,满园扶疏的树木、草坪上盛开的花朵在它的映照下,显得特别柔和、恬静;他俩都感到从来不曾沐浴于这么优美的金色光汛之中,面容、内心随着光线的移动而发生着色彩的变化;听着林中鸟儿的欢唱,闻着浓郁的花香,看到池中的喷泉和水中几对戏游的水鸟,俩人陶醉在美丽、和谐,幽静而生动的灵秀景色之中。
  
  两人在一棵大树下的长椅上坐着,先前都显得紧张、拘束,过了一阵后,渐渐变得轻松、欢快起来;开始漫谈社会、人生理想追求,彼此是那么默契、情投意合;一凡小心谨慎地不提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也相信他是一位打工仔。一个纯贞、温柔美丽、庄重;一个热情、坦荡,倜傥、潇洒;彼此倾慕,像磁石般地吸引着对方,甜蜜的爱情清泉在各自心田中涓涓流淌。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公园里的那棵大树和那条长椅见证了一凡与晓艳从爱慕到爱恋,再到狂爱的全过程。在这段日子里,晓艳问及一凡所在工厂情况,他总是避而不谈,显得有些神秘,令她费解和不安;她在甜蜜中又带着对他揣摩不透的苦涩。
  
  八月十五,传统的中秋节到了。晓艳清晨就打电话约一凡晚上在老地方见,一凡在电话中爽快地答应了,还说要给她一个惊喜,但是时间得推迟到晚上十一点。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皓月在众星的捧托下慢慢地升上天空,她要观看人间万家团圆的欢乐情景。晓艳悄悄邀约了做服装生意与自己关系非常密切的唐大姐,准备一同去见一凡,想听听她对一凡的看法。不到十点钟她俩就来到了人山人海的中心广场,挤到舞台的前面,决定先观看一会儿由全市各单位举办的中秋文艺汇演后,再去约会
  
  天空明净无暇,青碧如一片海洋;圆圆的、饱满的、晶莹的、大放光明的月亮,象一面白玉镜子悬在空中,正在无声地把它那清冽的、水一般的光辉洒满广场;辉煌的灯火和月光把舞台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晓艳心情愉悦地看着台上,想到今晚是亲人团聚的佳夜,如果一凡站在身边一同看节目该多好;猜想着他现在可能正在厂里加班,或许正在准备什么好礼物?不然为什么会约到十一点才见面?她正在猜想着,台上报幕员宏亮的声音报道:“下一个节目由多才多艺的市政府年轻秘书史一凡与市财政局干部萧燕女士一同表演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晓艳听见一怔,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还是与他同姓同名的人?她的心‘扑嗵扑嗵’乱跳起来。帷幕拉开,身着古装的“董永、”“七仙女”从舞台两边缓缓走出。怀疑自己耳朵的晓艳,看见明亮的舞台上走出的“董永”,虽然化了妆,但那熟悉的身姿、脸盘、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热恋中的一凡!她再不能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随着那熟悉的声音:“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她只感到脑中一声炸响,周围的一切开始旋转起来。忽然“啊”了一声,双腿一软,身子往后仰,幸好被身边的唐大姐发现后扶住才没有倒下。唐大姐焦急地问:“晓艳,你咋啦?怎么突然这样”晓艳站稳后,摇晃了两下发懵的头,再往台上狠狠地瞪了一眼后,挤出人群,踉踉跄跄地往回跑;唐大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紧跟其后……
  
  一凡演完节目,迅速地卸了妆,与同事打了个招呼,就急忙往公园跑去。气喘吁吁跑到那棵大树下,见长椅上没有人。感到有点意外,原来每次约会,都是晓艳先到,今天晚上怎么还没有来呢?他坐在椅子上,抬起左手腕,看见手表上的时针着正好指着十一点,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想到:幸好没有迟到。想起有一次,稍晚到了几分钟,她就嗔怪不准时,还举起小拳头在自己身上擂了几下。今天晚上是她迟到,我得想个法子回敬她。再又想到这次的秘密安排:在中秋佳节,悄悄地接来了爸爸妈妈。两位老人已准备好,明天上午到徐阿姨家去正式提亲,还要由妈妈向她们母女解释隐瞒自己真实身份的原因,希望得到她们的理解。同时还要告诉晓艳,因自己工作成绩突出,领导破例分配的那套廉价的楼房,已装修一新,待正式订婚后,就同她一道去购置家具。想着想着,他心里美滋滋的;只等晓艳一出现,他就会把她抱起来,然后告诉这一切,让她惊喜!
  
  一凡越想越高兴,越想越感到无比的兴奋、甜蜜。估计晓艳可能有什么急事在办,就静静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环视周围,先前依偎在各处的情侣没有了,皓月已偏在西边天空,公园静寂的没有声音,再次看表已过深夜十二点了。他一下着急起来,忙掏出电话给晓艳打去,传出的是‘所打的手机已关机,’再拨通她家里的电话,徐阿姨说:“晓艳中午给我提回一大包月饼,说晚上约好了一个朋友一快儿见你,并没有回来,她怎么呢?”一凡顿感不妙,但为了阿姨不着急,忙说:“没什么,我找她去!”他边说边跑,心中慌乱起来。
  
  一凡飞快地跑到步行街晓艳的店铺,见保险门紧闭,急促地敲着门、喊着,但里面没有声音。他急得六神无主,不知怎么办好?邻近店铺都已关了门,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他惊恐得一下蹲在门口,两手抱住头,狠抓自己的头发。不知过了多久,他正在不知所措时,手机响了起来;他以为是晓艳打来的,急忙打开手机,荧屏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一听是个女声:“你是史一凡吗?我是与晓艳关系好的唐大姐,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妹妹,倘若你在跟前,我会搧你的耳光,你以为你是国家干部,是个有身份的人,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你可要知道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与贫富贵贱之分,所从事的职业也只是社会分工不同,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一旦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有了一点地位,就丧失了人的本性,胡作非为,才把人与人的关系搞的不正常。晓艳妹妹这么善良、纯洁,又那么能干,我虽没见过你,但她经常提到你,对你是那么信任、那么忠贞,可你这个王八蛋隐瞒你的身份来欺骗她,假装与她谈恋爱,暗地里却与别的女人公演‘夫妻双双把家还’;你以为自己高明、了不起,其实像你这种人是最卑鄙、最低贱的人……”。“大姐,大姐,你们误会了,你与晓艳在一起吗?请你让她接电话好吗?”一凡没有因大姐的恶骂而生气,心中已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着急地打断大姐的话,想申明事情的原由。“史一凡,你这个臭小子!我们不想听你的诡辩,晓艳再也不会见你了,她在我家里好好的,她不会因为你这样的人去自杀,你好自为之吧!”大姐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只有嘟嘟声。一凡委屈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知所措?
  
  一凡回到家里,见爸妈已睡,就悄悄进到自己的卧室。他躺在地铺上(只给爸妈买了一张床,其它家具都没买),回想起今天晚上的事,特别是那个唐大姐骂的话,感到好气又好笑,事情竟发生得这么维妙。静静地思量了一阵子,决定明天清早去找到晓艳把事情真相解释清楚,她的误会、怨恨便会烟消云散。想了一会儿,便坦然入睡。第二天早上,一凡被从窗户射进来的强烈阳光刺醒,睁眼看看手表,已过了九点,他翻身起床急忙走出门外,见爸妈已坐在客厅等他吃饭。他匆忙地吃完饭,就给单位驾驶员打电话:“秦师傅。请你把车开到我家门前,我要用一天车!”接着就让爸妈把送的礼物装好,说:“现在就去拜访徐阿姨!”爸妈很高兴。他把爸爸手机拿过来,给晓艳发了一个加急短信。
  
  晓艳一夜未眠,早早地起床坐在唐大姐的客厅里发呆,双眼红红的。她强迫自己想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和那个狡猾的一凡尽快忘掉。她丢魂落魄,痛苦万分地不知坐了多久,突然想起几个客户今天要来取衣服,就打开了手机,荧屏上出现了:‘新信息’三个字。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手机号,内容是:“艳儿,给你打电话,你关机,只得叫来社区刘主任,让他用手机给你发个短信,妈病了,你赶快回来,把与你好的那位唐大姐也叫来,我有话对她说。你的妈妈。”晓艳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责怪自己昨夜因被气糊涂,竟忘记了妈妈说的话,没有回家团圆;想到妈妈是个非常坚强的人,若不是病重绝不会让社区的刘主任发短信。她顾不得梳洗,把短信给唐大姐看了,就同她走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家里赶。晓艳惴惴不安、火速地赶回家。走进家门,忽然见到客厅里坐着两位不认识的老人,她以为是为妈妈病重而来的,又不见妈妈,她只感到心惊肉跳,顾不得与那两位老人打招呼,也顾不得安排随来的唐大姐,几步跨到自己的卧室前,推门一看,她惊愕得目瞪口呆,屋里坐着史一凡,妈正高兴地同他说着话。她气得七窍生烟,真想过去把他咬碎吃掉,但她必定是个有理智的娴淑女子,见妈妈好好的,心就放了下来,气也消了许多,但不知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凡见她僵站在门口,又满脸的怒气,他对着她狡黠地笑了笑,走出门到了客厅里。他贴着门侧耳听见晓艳哭着问:“妈,你不是病了吗?”“谁说我病了?我好好的,死丫头,不问好事,倒说妈病了。”“那你为什么叫刘主任给我发短信?”“什么短信?我可没有叫人给你发短信呀!你怎么又把我和刘主任扯到一起?我与他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一凡在门外面听到母女俩的对话,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晓艳妈妈听到一凡的怪笑声,更被弄得莫名其妙,她狠瞪了披头散发的女儿一眼,走出屋来把门关上。一凡立即推开门进去,端端正正地站在晓艳面前,嬉皮笑脸地对她说:“我亲爱的晓艳妹妹,请你息怒!是我用爸的手机给你发的短信,昨晚我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才借你经常在我跟前提起的社区刘主任之名给你发的短信。昨天晚上的事全是一场误会,唐大姐在电话里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我才知道你们去看文艺演出了;你知道我是个开朗人,又喜欢文艺,市机关里的人因为我会一点吹、拉、弹、唱,才让我同比我大几岁,孩子都上小学的萧燕大姐去表演那出戏的,你吃醋了,证明你是真心爱我,我好高兴。至于我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有人慢慢告诉你其中的真实原因。亲爱的,我相信你,我真心地爱你,永远不会改变!外面客厅里坐着我的爸爸、妈妈,你这个贤惠的儿媳妇,第一次见到公公、婆婆,总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吧!”说着就去拉她,她猛推开他的手,用睁大如铜铃般的双眼气愤而嗔怪地看着他,口中骂道:“你这个骗子、混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差点没把我气死,我还没有洗漱,你滚出去!”她使劲地把他推出了门。
  
  晓艳妈妈、一凡爸、妈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而唐大姐把一凡、晓艳和她妈妈三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时她也才把昨晚的事弄明白,想到自己没分青红皂白就把一凡痛斥了一顿,感到过意不去,有些后悔。一凡出门后,大方地走到唐大姐跟前,很有礼貌地向她伸出右手说:“久闻大姐大名,今天有缘相见,真是万幸!你对晓艳妹妹无微不至的关照,我很感谢!”接着他走到二老跟前对她介绍道:“这是我的爸爸、妈妈,二老都曾是有身份的中学教师,可后来成为了工人,再后来就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二老早就想来的,因忙于农事,现在秋收完了才来看望老工友徐阿姨,同时也是来为我向晓艳妹妹提亲的。大姐,晓艳妹妹经常提到您心好、人好,我们办喜事第一个请的就是您!”唐大姐握住一凡的手,看着这位英俊潇洒,说话风趣、诙谐又句句是理的小伙子,脸色红、白互变着,既高兴又显得尴尬地说:“好小伙子,晓艳有眼力,我祝福你们!请原谅大姐昨晚没有搞清楚,乱发脾气,你俩办喜事我为你们当证婚人!”晓艳把自己关在屋里,外面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埋怨一凡,也责怪自己太冒失、不讲理。她急忙收拾打扮一番后,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来;走到一凡爸、妈跟前恭恭敬敬地向二老施礼,然后抬头望着虽显得苍老却精神矍铄、曾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的两位慈祥的老人,心中翻滚着难以言状的浪涛,流着热泪亲切地喊道:“史伯伯、陈大妈,我们终于见面了!”二位老人看到十八年前的黄毛丫头,现在已长成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觉喜上眉梢,一凡妈妈站起来把晓艳紧紧搂住说:“好闺女,凡儿自见到你们母女的当天就打电话把你们的情况告诉了我们,后来,每次电话中他都夸你,今天见到你,我老两口好高兴,都怪我们没有早早同你们联系,我们对不住你们,你们母女受苦了;我们没能帮上你们家的忙,真是好惭愧,好后悔呀!”说着,她松开手把晓艳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晓艳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忙扶她坐到沙发上,甜甜地说:“大妈,是侄女不好,没有去看望您二老,你们不要责怪自己,为我们今天重逢高兴才是!”一凡妈热泪盈眶,慈爱地看着晓艳接着说:“好闺女,听说你怪凡儿没有把他现在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你很怀疑和生气!孩子,这不要怨他,那是他听了你们家的各方面情况,为了不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才这样做的;你要相信,人的品德、人格的好坏,不是以身份、地位的高低来决定;古今中外,自有了阶级社会以来,人就被分成不同阶层、不同身份的人;这是由于人的自私和贪婪,不知廉耻去追逐名利、你争我夺,才造成财产分配的差异,形成了社会的不平等与不公证,出现了不正常、低劣的世风,才演绎出了人间多少悲欢离合?这是客观存在又难以改变的社会现象;像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虽然处在社会的底层,没有好的地位和身份,但决不能因此而悲观失望、怨天尤人,只要拥有一颗豁达、仁爱之心,不与别人去攀比,珍惜生活,把握机遇,奋发向上,尽力为国家、为人民、为他人做好事,尽管我们享受不到高官、富豪那样的荣华富贵,又时常遭受生活的煎熬;但是,我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社会财富是千千万万勤劳、善良的庶民百姓创造出来的;社会的发展、民族的兴旺、国家的强盛,都离不开辛勤劳动、默默奉献的人民大众;只要我们保持自然而然的心态,不去追逐虚假的名利,过好平凡人的生活,那我们的人生就不会比那些位高名显的人的人生逊色!这看似深奥其实简单的道理,你们年轻人一时是难以理解、接受;这不奇怪,等你们阅历丰富时自然就会明白。我与你史伯伯几经沉浮,自到农村后,我俩放弃了因世道不公而造成的恩恩怨怨,下定决心当有知识的农民,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虽然辛苦、清贫,却自得其乐……
  
  ”“老妈,这不是您在课堂上讲哲学!昨天是中秋节,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我们两家团聚的日子,昨晚我没吃上晓艳妹妹的月饼,现在想吃得很,妈妈您喝口茶吧!”一凡给妈妈递上一杯茶,调皮地打断了她的话,晓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好!我不说了,让你爸爸提正经事,你这个傻小子!”一凡妈用手指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不情愿地说。
  
  一凡爸爸站起来,笑着说:“刚才老太婆说的话是有点啰嗦,但不无道理。天下父母都有望子成龙的想法,我们给儿子取名‘一凡’,不是说只能让他当平凡人,古人曰‘寒门生贵子,白屋出公卿;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们虽然家境贫寒,对儿子从小就进行严格的管教,希望他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材,并要求做到,不管赢得怎样显赫的身份和地位,都要有平凡人的心态,永远保持善良、正直的传统美德,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儿子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到了今天,现已老大不小了,若晓艳侄女能看得上他,今天我们就为你们两个年轻正式订婚,春香弟妹也表表态!
  
  ”“我没有什么意见,一切由闺女决定!”晓艳妈看了一眼女儿微笑着说。晓艳听了史伯伯、陈大妈的一番话,非常高兴和感激,妈妈又让自己表态,不觉全身的血液一下都涌到了头上,她涨红着脸羞涩地瞟了一凡一眼,酥胸起伏着,眼里闪烁着激动、幸福泪水,撒娇地喊道:“妈,我们与史伯伯、陈大妈这么久才见面,你还不快去做饭!
  
  ”在客厅的所有的人,看着这个国色天香的可爱的姑娘,再看看潇洒倜傥的一凡,禁不住内心的高兴,都爽朗地笑了起来……。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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