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心
大哥说:“你还教她新学的东西了?”
“她要学的,她学什么都一点就通,特别快。”
大哥听了说:“我去试试。”
旧式家庭,老人都是注重家里男孩子的培养,认为男孩子是自己家里传承家业的,女孩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媳妇,只要是识点字,能绣花做针线活也就够了,用不着读太多的书。大哥毕竟是在省城做事的,见过世面,又是受的新学教育,思想当然就很开化的,他经过了非常难缠的摆道理,说服玉贞父母,终于将玉贞带了出来,暂时安排在自己就职的学校住下复习备考。
男女同校,男多女少,他们班也如此,只五名女生。玉贞接受新知识的能力毫不逊色于男生,成绩轻松地遥遥领先,这让男生们刮目相看。
周末一天午后,大哥显得很闲的样子,踱来玉贞处,邀玉贞出来走走。玉贞随了大哥出来,大哥是威严的,话不多,大哥问:
“润枢有信没?”
“没有,我告诉他我来这儿上学了,按理他该也知道了,他说过找工作要很忙。无遐顾及到我了吧。”
“你对他的话确信无疑吗?”
“不信又怎样?”
“你在省城也待了段时间了,自己没想着去见他?”
“他知道我在这儿,他若有空儿自会来找我了,我想。”
玉贞一楞,“润枢他有什么事儿吗?”
大哥在前面走,没说话。玉贞跟在他身后,有些眩晕,又追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儿?”
玉贞舌根发麻,心在狂跳,脸顿时变得煞白。大哥按着玉贞的肩膀:“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寻不到合适的机会,你是优秀的女孩儿,润枢找到我说:‘他只能二选一,要么不要这份工作,要么失去你。’”顿了一下,接着说,“他想让我给他拿主意,我怎么会给他拿这样的主意呢。润枢不敢给你写信,怕你再也不理他了,他要找你和你当面说清,他说他对不起你。我拒绝了他,他对不起你是明摆着的了,也用不着来陪不是,让他带着内疚活,他不会好过的。”
玉贞一对冰冷的泪从面颊上滑落。大哥心疼地俯下身子,对玉贞说:“想开了,玉贞,你怎么也是有知识的人,又优秀,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
“怪不得我来省城这么长时间了,他不朝面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一直找我的,不敢同你见面。”
玉贞不想让大哥耽心自己,用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泪,对大哥说:“大哥,我没事儿了,你走吧。”
大哥说:“玉贞,你得想开了。”
“大哥,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真的没事儿了。”
“千万要想开了,有事儿找我,要不然你就先回寝室歇歇。”
晚饭前,同寝室姐妹们陆续回来了,玉贞也没起床。小朱:“病了吗?”
玉贞只是回了句:“不想动,不饿,你们吃去吧。”大伙以为她白天玩累了,也都没在意她。
半夜时,玉贞开始浑身发抖,打着寒战。一量,高烧到了40度,同室姐妹跑出去请来了大夫,大夫给打了退烧针,又给开了些药。
服了药,玉贞安静了些,不一会儿,淋漓的大汗就将内衣浸透,她揭开被,散掉难耐的汗与热。
对面床上的小朱见她在床上来回翻,问:“感觉好些了吗?”
她答:“不烧了。”
“怎么就病成这样子了?”
她的泪未及开口就又流了下来。那边的小周听了玉贞的哽咽也支起了身子,问:“出什么事儿了?和我们说说。”
其它的人也都醒了。这时玉贞止住了哭,就将她与润枢从小的婚约,以及私自的守信,一五一十地和她们说了。
玉贞说:“其实我们也是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没看清,第二次又是在天黑时。”
小周说:“那就更不值得你这样了。”
玉贞说:“当初,我们的条件相差很悬殊,只有我不干的份,怎会有他抛弃我的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点不假。”
小朱说:“他知道你在这儿也从来没来找过你?”
玉贞说:“嗯,没有。”
小周说:“那就算了吧,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大伙七嘴八舌地谴责那公子的背信弃义,都劝玉贞别再理那薄情之人。
玉贞躺了三个白天两个晚上,就好了。这天早起去教室的路上,小朱说:“男生们还问起你为什么旷课呢,再见你不去上课,他们或许真的会来女寝了呢。”
进了教室,玉贞明显感到身上落了很多注视的目光,当她落坐时,近处的郑盛轩探过身子问:“身体好了?”玉贞苍白的脸上堆了笑:“好了。”但见其它男生也扒在桌子上朝自己微笑呢,于是,她歉意地向他们点头笑着打招呼。
一日下课去饭堂吃饭,坐在饭桌前,几个女生围在一桌,就有男生挑了附近的坐位坐过来。玉贞吃饭慢,几个女生都吃完了,见外面阴云密布,玉贞忙说:“别等我了,你们先回去吧。”几个女生急忙忙向寝室跑。
玉贞低头着急吃着,没注意边上就挪过来一人,抬头一看,是郑盛轩,玉贞嘴里忙着也顾不上说话,盛轩说:“别急,慢慢吃,我陪你。”又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伞:“下了也没事,有伞。”玉贞咽下最后一口饭,用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盛轩走在身边。出了门,雨下得还真不小呢!盛轩与玉贞并肩走着,伞更倾向玉贞这一侧。
玉贞说:“你也是才吃完吗?”
盛轩答:“比你早一会儿吃完的,我是进饭堂晚了,我看天阴上来了,唯恐要下雨,就回寝室取了把伞,之后才去的饭堂。”
又说:“你往里来点,淋湿了又得生病。”
玉贞笑笑说:“不会的,得过病身体就会有抵抗力了。”
“你该常出去玩玩,”盛轩说,“呼吸大自然新鲜空气比较好的。”
“哪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公园便是个不错的去处啊!”
“是呢,周末我们约上几个同学一同去玩吧。”
“是个好主意。哦,你到了,快进去吧。”
玉贞跳进门里向盛轩招招手:“谢谢你。”
盛轩只摆了摆手没说话,笑笑,示意她进去。
盛轩转身走了,玉贞低头看看自己的那双布鞋,已经湿透了,感觉得到线袜子已泡在了水里,进了屋,几个女生冲她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有君子相送回来啊。”
“这一路贴得好近,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了?”
“照顾得好周到啊,宁肯自己淋湿了,也要把这公主完好地送回来。”
“我们一直扒窗子瞅着啦,其实想着要给你送把伞的,就有人抢到了我们的头里。”
......
玉贞说:“瞧你们的嘴,我进来就没停下。”说着拨开她们坐到床铺上,脱下一只鞋:“瞧啊,透了!”
“哈,这么大了!”
“两人雨里还迈着方步呢,那鞋还能有个好啊。”
玉贞一看这个话题没完了,赶紧转移话题:“他说咱们呆在这学校也挺没意思的,不如大伙周末去公园玩玩。”
几个女生立刻全体响应:“好!”
好容易盼到了周末,五个男生,五个女生,走着去了公园,刚开始还是女生一伙,男生一伙走着,进了公园后,便分成了五对,两两一伙。盛轩自然选择了和玉贞在一块,两人席地坐在青草地上,盛轩说:“我家就是省城的,家里开了个药铺。”
玉贞笑着说:“怪不得你身上有种味,原来是草药的味。”
“你家很大,是吗?”盛轩听别的女生说过玉贞家的事。
“我们是四辈在一起住的大家。”玉贞笑着说。
“那么大的家吃饭怎么吃?”
“那做媳妇的呢?”
“哎呀,那么多规矩啊。”
“我们吃饭的时候规矩多,也习惯了,不能一手拄着凳一手拿筷子;不能吧唧嘴;不能把筷子插饭上;不能一只脚踩着别的橙上”......
“我妈只是不让我吃饭吧唧嘴,别的可没管过我。”
“我妈不让我们用盘子吃饭,说是用盘子吃饭嘴唇厚;不让我们剩饭,说麻烦媳妇。”
“怪不得呢,感觉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呢。”
“是夸我吗?”
“当然是夸你了,伸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听到不远处小朱和大牛打闹声,盛轩扭过头朝他们那边看。玉贞看着盛轩的脸,似乎想看出他话里的真实度,盛轩看她这么看他,笑了,转了话题:“介意我问你个人的事不?”
“也没什么。”玉贞说。
于是玉贞就把她和润枢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对盛轩说了一遍。
自从有了这一次的游玩,这些人的心就越发的野了,到了周末就要找地方出去玩,因而,每逢周末,都会有人想出玩的新点子来,只是原来的群体活动,渐渐变成了一对一对单独的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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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