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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初，中国向外输出茶叶，丝绸、瓷器、粮食。西欧各国向中国输入的商品有，药性鱼翅、紫檀、黑铅、棉花、沙藤、檀香、苏合香、乳香、没药、西谷米、丁香、降香、胡椒、藤于、白藤等数十种；美国输入的商品有皮货、粗棉、铅、檀香水；南洋各国输入中国的商品有米、石、象牙、沉香、速香、布、槟榔、砂仁、苏木、铅、锡、珀、玉、棉花、牙鱼、盐、角、燕窝、玳瑁、沙藤、打火石、水牛皮、鱼翅、海参、欧洲羽缎、毛织品、粗哔叽、印花布、竹布、海菜、胡椒、槟榔膏、鹿茸、鱼肚、鸦片等30多种，其中以米为最大宗。 多种商品的交易，各国在几大口岸设立了工厂和洋行。国内的各种商业代理人也应顺而生，这种略懂西方洋文，又懂各国贸易规则的买办在中国大陆出现。 宁波府鄞县邱家庄邱忠英就是上海众多洋行买办中的一员。他来往上海、宁波、江浙一带之间为外国洋行办理商务。这次他从上海回宁波办理洋务，随便回到家乡看望自己的父母。 这次邱忠英回宁波走的是内陆水路。那时上海到宁波尚末通火车，唯一的快速捷径就是坐船。坐船有两条线路可选择，一条是走内河航道，从上海走大运河到杭州，再从杭州走曹娥、姚江、西塘河走浙东运河至宁波。另一条线路是走外洋，从上海港坐洋轮跨钱塘江至宁波。他在宁波办完公差后回到了邱家庄。 鄞县的邱家庄集结着一个膨大的邱氏家族。他们的始祖邱舜徽是宋朝进士，历任散骑常侍、资政殿学士。他还是是明州的一把手。他的祖上是江苏扬州人氏，至道光年间已经繁延了数代后人。其中一支就坐落在鄞县的邱家庄。 邱家庄有叫邱永和家族生有二子。长子大名叫邱俊郎，字水清，娶妻蔡氏，生育一子二女。子邱茂才，字孝廉，年方十一四岁。长女邱淑英，长孝廉一岁，已许配梅墟坞的梅家。小女邱淑贞待字闺中。次子谓邱才郎，字忠英，移居上海。这年已三十有四，娶苏州宋氏，育两女无男嗣居上海。邱家这一支传承到邱永和一代，家景按现代人的说法属于小康人家。家有薄田百亩，大多数田地承租给当地佃户，种植粮食和经济作物。经济作物其中一种蔬菜叫雪里蕻。这种菜经过晒干，腌制成咸菜销售的海内外。邱永和就是靠收取田租培养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从小就被他送入私塾进行启蒙教育。邱永和认为，要儿子承继自己的事业没有文化不行。虽说后来两个儿子没有中举人、秀才，更没有指望上他们考中状元给邱家光宗耀祖，但邱永和培养子女的进步思想还是恩泽了后代。待到邱忠英满十六岁时，他就让儿子外出学做生意。邱忠英先在宁波本地，后经过自己的不断努力辗转到上海做起了洋货生意。生意一经成功，邱忠英就在上海站住了脚跟，并娶妻育女定居上海。这一切的成功，他没有忘记家中由大哥尽孝的父母。他每隔几年总要回家一次。有时带着全家；有时一个人趁着做生意的间隙看望二老。每当此时邱永和在族人面前总有一种自豪感。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邱孝廉十四岁那年大清发生了戊戌变法。这百日维新以光绪帝为首的改良派失败而告终。经过一百多天的变法，改良运动最终被慈禧太后为首顽固派彻底弹压。大清朝廷又恢复了旧制。戊戌变法虽然失败，但它在政治和经济上推动了大清向半殖民半封建的资本主义发展。资本主义的思想也在中华大地上萌芽。特别是对外开放的宁波，上海等通商口岸这种思想尤其盛行。 三十四岁的邱忠英正是风华正茂之年，他经历了大都市的洗礼。无论在思想上、还是阅历上，他与一般的乡民完全不一样。他开始穿洋服，虽没有剪辨，但这种不伦不类的着装，也让乡亲们对他另类相看。那些遗老的族人们，很看不惯他的打扮，有时在邱永和面前不断地唠叨。但邱忠英仍我行我素，对这些叔父辈的人既尊重他们，又趁机给他们灌输大都市的所见所闻。因为乡下的信息闭塞，各种传闻充斥着人们的落后的思想。一会儿是革命党来了，一会说大清皇帝被老佛爷关起来了。从上海回乡的邱忠英无疑是可靠消息的真实来源。每当邱忠英回家时，永和家就热闹起来。同辈的乡亲，叔父辈的族人，孝廉似的小辈都爱听忠英传闻。 “忠英叔，上海比宁波大吗？”孝廉总要好奇地问各种问题。 “那当然。有几个宁波大呢，而且上海有外国人造的高楼大厦、有大的洋轮。有很宽的马路，还有许多我们没有见过的洋货。上海还有各种肤色的外国人。有白面的，有红脸的。我们称他们红毛子。他们的眼睛都是蓝颜色的。说着听不懂的话语。”忠英向家人和乡亲介绍着上海的新鲜事情。 “那在上海的宁波人多吗？”有的乡亲好奇地问道。 “上海的宁波人可多了，据说有几十万人呢。他们在那里做着各种生意，也有卖我们这里雪里蕻的；有做衣服的；有开菜馆的；有摇船的。”邱忠英说着掏出一包洋烟分拆给大家。那些叔辈们很少见到这种纸烟。平时他们都是像永和一样吸的是水烟。条件差一点的吸的是便宜的烟丝。 “我们这里雪里蕻也能卖？”有些乡亲还是不相信。这是家乡的特产呀，在县城里或宁波有人要还差不多。怎么会卖到大都市上海呢。 “你们不要小看我们这里雪里蕻，不仅上海人喜欢吃，连外国人也喜欢吃呢。”邱忠英在众人面前说着上海的故事。父亲永和坐在一把太师椅子上，抽着水烟。母亲沈氏缠着小脚忙碌着，给来家里的乡人递水端茶，分发儿子从上海带来的洋货和食品。兄长邱水清带着儿子孝廉和女儿也来弟弟家凑个热闹。自从两兄弟分立门户后，自己家一年不如一年。兄弟两人受着相似的教育，大哥水清因为自己要留在家里尽孝父母，所以不能外出经商。常言道：父母在不远行。邱水清严格尊守着这几千年的封建礼教。他在家里侍奉着双亲。哥哥的这些付出，弟弟忠英也看在心里，他从内心非常感谢。 “淑英，我给你带了块洋布，你做一身衣服试试。”忠英从皮箱里拿出一块面料，送给自己的大侄女。淑英接过面料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那洋布就是与自己家织的粗布不能相比，抚摸上起非常细腻，像缎子一样。 “这块料子真好，忠英叔要不少铜钿吧？”淑英问道。 “当然比我们的粗布要值钱。” “那谢谢叔叔了。我可以做身罩衣了。” “做罩衣可惜了。应该做身我们的国衣，旗袍。你身材这样好。”忠英称赞着这个末出嫁的侄女。 “做旗袍能行吗？”淑英向见多识多广的叔叔问道。 “当然能行，不过现在上海的旗袍不纯粹像旗人妇女穿的那样复杂了，做工简单多了。”忠英还是建议着大侄女，做一件新式旗袍试试。 “忠英叔，我们呢？”那小的侄子和小侄女见叔叔送了姐姐衣料就向叔叔讨要。大哥邱水清忙制止着自己的两个儿女。 “你们两个小子，你阿叔刚从上海来就要让他破费，你们不难为情？” “阿哥，你说什么呢，两个孩子又不是大人。况且，我给叔辈们都带着东西呢。他们是我们的下一代，那有什么难为情的。” “你每次带东西过来给他们，我们家又没有什么东西给淑芬和淑媛两个侄女。”水清感到家里人经常接受着弟弟的东西，自己家里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回送给上海的两个侄女，真有点不好意思。 “阿哥，你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子话。我给几个侄女带些东西也很正常，你不要老是记在心里。淑芬和淑媛她们什么都不缺。”对于这些小恩小惠，也可以说是忠英对大哥的回报。 孝廉和淑贞经父亲这样制止，就不敢再向叔叔讨要礼物。忠英依然主动拿出为他们准备的礼物。每次他回老家，都给他们准备一些下乡没有的东西。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