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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散文
时间:2016-04-09 13:13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莲香隐隐点击:
        
  【一、】
  早春三月,乍暖还寒。
  十里苏堤增添了几簇嫩绿,一丛丛翠竹依依,岸边柳绿花红,还是掩映不住一串串银铃般的笑语声声,几位姑娘正在岸边光滑的青石上槌洗着衣物。
  穿着淡蓝色碎花衣服的怜儿不言不语,只见她娥眉弯弯犹如新月,微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遮盖住了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圆润挺直,丰满的小嘴透着粉润的光泽,若不是脸色呈现蜡黄色,也清瘦了些,倒有几分倾国倾城的样子。
  当姑娘们还在河边玩耍时,怜儿已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自己的家门。看见阿奶正在窗前劈柴,“阿奶,您歇歇,剩下的柴我来劈。”
  “哟!大小姐终于舍得回家了,没忘记还要做饭吧!”怜儿的娘许氏在窗边出现,只见她穿着一件八成新的湖绿色夹袄,鬓边一朵颤巍巍的绢花衬着微高的颧骨,细长的眼睛透露出精明的微光,紧抿的薄唇显现出几分天生的凉薄与无情。
  许氏的婆母穿着灰色早已洗的发白衣裙,上面补着几块同色的补丁,但是颜色深浅不一。听见儿媳的话,褶皱的唇角张了张就要说话,旁边的怜儿急忙一个眼神递过去,老人家盯着阿怜看了看,眼中闪过几分心疼,心中的无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怜儿劈好柴后,手脚俐落的刷锅做饭。不一会热腾腾的饭菜就端上了饭桌,香喷喷的白米饭,还有一碗野鸡炖蘑菇,一帘杂和面合着野菜蒸的馍馍,还有一小碗咸菜条。
  睡眼惺忪的刘大宝坐在桌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呆呆的看着怜儿越来越俏丽的身影,肥胖的脸庞竟有些痴了,不由自主的说:“怜儿,坐我身边来。”
  “不了,我坐在奶奶身边就好。”说着,先为大宝和阿娘各自添了一碗白米饭,自己和阿奶拿了黑馍馍低头吃了起来。
  “大宝啊,多吃点!”许氏带着宠溺的微笑看着儿子。
  “怜儿,你吃。”
  “哥哥,我不吃,你吃吧。”
  “给你吃,你就吃吧。”
  “不了,哥哥,还是你吃吧。”
  旁边的许氏冷眼看着这一幕,直到大宝最终把鸡肉吃了下去,脸上才露出些许微笑。旁边的阿奶露出失望的神色,最后无声的叹了口气,低下头来麻木的咀嚼着黑面野菜馍馍。
  “我阿爹怎么还没回来啊?”大宝侧过头来问自己的娘亲,“不用管它,也不知道今天能打回什么猎物来?你只管吃,不必给他留。”大宝娘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
  吃过饭后,怜儿把馍馍放进锅里保温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织布。
  
  【三、】
  夜色逐渐深沉,一轮疏月惨淡的挂在树梢。整个村落一片静谧,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窗内,怜儿神情专注的忙着织布。因为家里一直靠阿爹打猎为生,生活很是困窘,为了补贴家用,怜儿往往都是忙到东方渐明才睡的。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扑通声,打断了怜儿的忙碌,她急忙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向外张望,只见院墙边一个模糊的黑影微弱的挣扎着。怜儿谨慎的一步一步走过去,原来是一个人摔倒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胸,一只手撑着地,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怜儿轻轻的走上前去,想要把他搀起来,刚碰触到他的衣服,那男子一个急翻身,锁住了怜儿的咽喉,“你是谁?!”冷冽的声音响在怜儿耳边。
  “你来到我家,还问我是谁?”怜儿义正言辞的回答。
  男人桀骜不驯的目光透过散乱的头发扫过小院,一身黑衣使得他更加冷若冰霜,浑身散发着王者的气息,绝不容许任何忤逆,当发现并没有危险后就陷入到半昏迷状态。
  怜儿勉强把他拖进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后,细心的为他擦拭起来,擦去脸上点点血污,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刀削般的脸型,挺翘的剑眉,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整个人英俊异常也冰冷异常,整体上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凌驾在一切众生之上。
  男子胸部有一处伤痕,隐隐的还有血迹流出。怜儿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剪开,又把白布剪成条状,紧紧地为他包扎起来。终于,血迹逐渐停止渗透出来,忙完这一切,东方的天空已经浮现出几丝鱼肚白。
  怜儿坐在床边呆愣起来,看着眼前的人还不敢相信今夜发生的一切。就在此时,屋里突然闯进来四五个人,为首的公子一身白衣俊朗不凡,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他旁边的几人都是一身黑衣,其中一人直扑床边,为床上的人号起脉来。
  而那位白衣公子却在看见怜儿后蓦然一愣,“公子,主上胸前受了一处剑伤流血过多,不过还好包扎及时没什么大碍”号脉的黑衣人抱拳对白衣公子说。
  “那就好,先把主上救醒,其它的再说。”白衣公子回过神来吩咐道。
  “在下骆逸尘,多谢小姐对在下主上的救命之恩。”白衣公子躬身一揖。
  “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冷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的怜儿回礼道。
  这时床上的男子一声呻吟醒了过来,清冷的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我等来迟,望主上恕罪。”骆逸尘率领众人齐齐跪倒,向床上男人请罪。
  “都起来吧,错不在你们。”男人撑起上半身说道。
  “主上,我们还是赶路吧,我怕他们的追兵马上就到了。”骆逸尘躬身道。
  “一定要好好好报答这位姑娘。”男人吩咐道。
  “是”号脉的侍卫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从中抽出几张递给怜儿,“谢谢姑娘救了我家主上,点点银两略表谢意。”
  “我不会收你的银票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们快走吧,我的家人也快醒了。”怜儿轻轻的摇头说道。
  黑衣男子闻言意外的看了一眼怜儿说道“既然姑娘不收,那我们就走吧。”说完后,几人陆续走出房门。骆逸尘走出去时,又回头凝视了一眼,转身跃入黑暗之中。
  房间里,怜儿看了看空荡荡的床铺几乎要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四、】
  时令逐渐进入深秋,阿奶的身体因为积劳成疾病倒了,怜儿一直衣不解带的侍候着奶奶,但是老人家的身体并不见一点起色,最后在弥留之际,拉住了怜儿的手说出了隐瞒一生的秘密。
  原来,怜儿是奶奶在去县城卖布时在郊外的一个树林中捡到的,当时锦缎襁褓中一个女婴浑然沉睡。颈上戴着一块莲形玉佩,一边写着:生莲,一边写着:天定。奶奶了解自己儿媳的心性就把这块玉佩瞒了下来,另外找了一块旧襁褓把孩子包了起来带回家
  现在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就让怜儿从床下拿出旧包袱,把锦缎小被,丝绸服饰以及玉佩交到怜儿手中,断断续续地说:“孩子,奶奶再也不能陪你了。你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以后自己好好保重,找个好人家,若有机会就认祖归宗。你阿爹生性太懦弱,他们不是你的依靠。”说完后带着无尽的唏嘘与世长辞。
  “阿奶---!”怜儿凄厉的哭泣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着,诉不尽无尽的哀思,阿奶的死对于怜儿来说,就像一座屹立的山峰在瞬间倒塌,人世间最后的温暖仿佛也流逝在指缝之间。从此之后再也见不到阿奶慈祥的笑脸,泥泞的人生中,再也没有阿奶回护的身影。
  怜儿躲在阿奶的房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曾经,从牙牙学语,到蹒跚而行,在点点滴滴的回忆中寻觅着阿奶的身影,回味着曾经有过的温暖
  
  【五、】
  “小蹄子,整日里不干活,躲在房间里做什么,想汉子呢?你想让咱们家吃风喝烟呐!”许氏刻薄的骂声在窗外响起。“你小些声吧,娘刚走,怜儿还在伤心呢,你这是何必呢。”阿爹支支吾吾的说着。
  “住嘴!咱们家就指着你打猎那点银子喝西北风啊!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干活,呜呜……,我可不活啦!明天我就领着大宝回娘家。这日子可没法过啦!!”
  “唉---”大宝爹一声叹息后,背着钢叉走进山中。怜儿也默默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织布。这边,许氏神神秘秘的拽着大宝走进自己的房间,“儿啊,尝尝娘给你买的酱牛肉,看看好不好吃,嘻嘻。”
  怜儿正在织布,忽然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吓了一跳急忙跳开。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宝一脸淫邪的笑容看着自己,嘴里还不停的嘟囔:“怜儿,我的好怜儿,来让哥哥好好稀罕稀罕你,哥都想死你了!”
  “哥!你要干什么?”
  “我不是你哥,你也不是我妹妹!以前要不是阿奶那老东西看得紧,我早就得手了。如今,你就从了我吧!哥的小心肝,我一会就去和阿娘说,让她把你嫁给我!”
  “不要!你放开我!”怜儿不停地挣扎着。
  “你们在做什么?!”阿娘一声厉喝在身边响起。
  “你个小浪蹄子,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了吗?”“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在怜儿脸上响起。
  “娘---,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和你说。”大宝急忙拽走了许氏。
  “娘!我知道怜儿不是我的亲妹妹,你和阿爹说话时我都听到了,我也到了娶亲的年龄,不如就把阿怜给我吧!我一定要她好好孝顺你!阿娘,你答应我啦!”
  许氏翻了翻眼睛,在心里盘算:“这样也好,也算省下了大宝娶亲的银子,而且,怜儿能干又听话,也算稳赚不赔。”“好吧,等你阿爹回来,和他说一声,就在你阿奶的热孝里把事情办了吧,免得还得等三年。”
  “好嘞!”大宝蹦着高的就往怜儿的房间跑去。
  “回来!别猴急似的,没的让人笑话,”许氏吃味的说。
  “哦”大宝蔫蔫的答应着。
  许氏回到怜儿的房间,笑着说:“你看你们这对孩子,这事也不早对阿娘说,等你阿爹回来,我和他研究一下就把你们的喜事办了吧!”
  “阿娘,可是那是我哥啊?!我们怎么可以成亲呢?”
  “你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本来就是你阿奶捡回来的,就这么办啦!”
  “阿娘,可是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啊,你不能这么做啊!”
  许氏的脸刷一下撂下来:“怎么?我家大宝还配不上你吗?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这么些年,难道我家养出一个白眼狼吗?!你若是不同意,我就找左邻右舍说道说道,你没事勾引大宝做什么,我不嫌你是个没人要的小浪蹄子,你就偷着乐得啦!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出身呢?指不定从哪里蹦出来的,还敢嫌弃我的大宝,这事就这么定了!哼!”说完,许氏扭扭搭搭的走了出去。
  “阿奶,我好想你啊!”怜儿在心里撕心裂肺的哭着,只是阿奶再也不会听见,命运也不会相信眼泪!留给阿怜的是一条未知的人生
  阿怜哭过之后开始打点自己的衣物,准备趁着夜深人静时离开这个再没有一丝温暖的家。
  傍晚时分,一阵喧嚣从村边逐渐传来。“他刘嫂子!你男人被狼群咬死在山上了,你快出来看一看!和他一起去打猎的人把他的尸体抬回来了!”
  “大宝他爹!你怎么啦?你看看我啊,你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好啊?!”许氏哭天抢地的扑了过去。“阿爹---!”大宝和怜儿也哭着跑了过去。灵堂在大家的帮助下,很快的立了起来。
  夜深了,一直在灵前守夜的怜儿忽然有些内急,起身向茅房走去,忽然听见阿娘房间一阵低声争吵,就慢慢走到窗前。
  “娘!你就快点给我和怜儿成亲吧,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就不想快点抱孙子吗?”
  “什么?我这么说你还不开窍!那个骚蹄子就是一个败家星,你说说你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娘---,我从小就喜欢她,你就把她给我吧!好阿娘!”
  许氏眼睛转了转说:“后村李员外放话想娶一个小妾,我看她正好,明天我找媒婆说去。”
  “阿娘!李员外都快进棺材了,你看他和怜儿配吗?”
  “有什么不配的,那个李员外可说了,找到相当的就下聘礼呢,你知道吗?那聘礼可是五十两银子啊!有了这五十两银子,你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啊!傻儿子!”
  大宝不言语了:“好吧,我听娘的。但是,这几天怜儿必须是我的,否则,我怎么也不同意!”
  许氏想了想说:“好吧,就依你,那个李员外岁数那么大,想来也是不行的。”
  “好嘞!还是娘最疼我,等一会我就过去。好怜儿,想死哥哥啦,等一会看哥哥好好疼你,嘻嘻---。”
  “看你那没有出息的样!”许氏愠怒的看着大宝说。
  窗外的怜儿犹如站在冰天雪地里,心里连最后一丝热气都没有了,步履维艰的走进自己的房间,拿起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
  
  【六、】
  京城,骆王府的大厅里。
  “爹!娘!这次救护懿德太子的途中,儿子遇见了一件怪事,想和你们说说。”白衣公子骆逸尘说。
  “什么事你就直接说罢”骆王爷放下茶杯说。
  “儿子在定远县的一个小山村里,看见一个姑娘,长的和画像上的姑姑有七八分相像,可是姑姑早已经去世了,故而疑惑有此一问。”
  “什么?”骆王爷猛地站起来带翻了茶杯。
  “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妃急忙问。
  “儿子说的句句都是真的”逸尘回答说。
  “唉!”骆王爷叹了口气说:“当年你姑姑深得当今太后喜欢,认为公主,与驸马吏礼部尚书步惊云非常恩爱。后来先皇后猝然得病,不及救治就离世而去,你姑姑与先皇后本是手帕至交,为了保住懿德太子,与你姑父一起抱着刚出世的孩子,你的表妹步生莲以游玩为名,联络勋故大臣与丽妃抗衡,怎奈途中你姑姑、姑父被杀手刺杀而死,你表妹也就此下落不明。”
  王妃接着说道:“当年正是在定远县旁出的事情,你父王当年几经寻找,也不曾找到你的表妹,我们愧对的你姑姑啊!也许这个姑娘就是你姑姑的遗孤也未可知。说起来,懿德太子和你表妹还是指腹为婚呢。当年,你姑姑和先皇后情同姐妹。懿德太子也才只有七岁,那日你姑姑即将临盆,与皇后在御花园游玩。太子笑言让你姑姑生个妹妹陪他一起玩耍。于是,先皇后与你姑姑指腹为婚。凭证就是一对莲形白色玉佩,一个上面写着:懿德,良缘。一个上面写着:生莲,天定。”
  骆王爷扶着儿子的肩膀急切的说道:“儿啊,你现在立刻带着家丁再往定远县一趟,若证据无误,立刻把你表妹带回王府。”
  “是,父王,儿这就去!”骆逸尘转身走出大厅。
  定远县郊外天色将明,怜儿踉跄的狂奔着。远处,无数火把和吵闹声逐渐接近。这时,定远城方向十几匹快马带着一缕烟尘狂奔而至。怜儿急忙躲在路边,让狂奔的烈马急飙而过。只是已然走过的马群中发出一声惊讶:“咦!---,回去!”十几匹马又重新奔回,站在怜儿身前。
  “怜儿姑娘,你这是要到哪里去?”骆逸尘从马上跳了下来,简单的抱了一下拳。
  “原来是骆公子,后面有坏人追我,麻烦骆公子帮我逃出去!”怜儿微微屈膝行礼。
  “可以,姑娘可会骑马?”
  “不会”
  “事急从全,就恕我唐突了,由我骑马带姑娘一程可好?”
  怜儿低头沉吟了一下,缓缓地点了点头。骆逸尘把怜儿扶上马后,一跃而上十几匹快马直奔县城而去。
  客栈里,骆逸尘细细的听着怜儿的遭遇,当听到阿奶留下的玉佩时,不由站起说:“怜儿姑娘可否让我一观?”怜儿疑惑的看向骆逸尘,骆逸尘俊脸不由一红说:“是这样的,你长得和我姑姑十分相像相像,我回去后和家父说起,家父说当年姑姑就是在这附近身遭意外的,身后留有一女就此下落不明。当时婴儿身上留有一块白色莲形玉佩,故而叫我再来寻找,不知姑娘身上玉佩可是莲形?”
  “你怎么知道我手中的就是莲形玉佩?”阿怜不由自主的也站了起来,说着拿出自己的玉佩,逸尘接过一看,只见白色的玉佩上刻着一朵鲜活的白莲,莲心上写着:生莲,翻过背面又写着两个字:天定。
  “妹妹,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叫步生莲。你的父亲是当年的吏部尚书,母亲就是我姑姑,当今太后认下的雍和公主。妹妹,和哥哥回家吧!”
  “怜儿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表哥,感觉就象做梦一样,刚才自己还是个过街老鼠般的小孤女,这会就变成堂堂义公主与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整个事情透露出的是那么让人不可置信,前一刻自己还是无依无靠,后一刻居然出身名门。前一刻自己还是一届草莽,后一刻已然合浦珠还。
  
  【七、】
  十数天后,又是京城骆王府。
  步生莲拜倒在自己的舅父当今骆王爷膝下,一家人不由得抱头痛哭。“我可怜的儿啊,你从小就流落在外,怎不叫舅母心痛?想当年我和你娘与先皇后虽非亲生,却赛过亲生,不想她二人先后离我而去,怎不叫我肝肠寸断啊!”骆王妃涕泪交集。
  “莲儿,舅父几番寻找你,却始终不见踪影,细想起你母亲怎不叫我痛断肝肠啊!我的妹妹啊,哥哥终于找到你的遗孤,九泉之下我可以与你相见了!”骆王爷泪痕长流。
  “舅舅,舅妈,且不要哭了,哭坏了身体,岂不叫九泉之下的父母难以安然,莲儿又如何去面对已经过世的父母!”说着,想起这么多年来的遭遇,不由哭得声嘶力竭。
  骆逸尘俊目含泪说:“爹,娘,就不要哭了,凭添伤心,也让妹妹伤怀。”
  一家人围坐一起叙起家常,王妃说:“当年,这块玉佩本有一对,另一块在当今太子手中,你们本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天可怜见你终于回来了。过几日舅妈去请宫中教习教你礼仪,想必太后知道你失而复得,必然召见。”
  “我的儿,你当日救的人就是你的未婚夫,当今的懿德太子啊!”王妃抚摸着莲儿的头发说。
  “先不要这样说,妹妹和先皇后早已亡故了,还不知道现在太子的心思,更加不知道当今圣上的心思,这件事情暂时搁下,以后再说吧!”骆王爷沉吟半晌说道。
  “嗯,也好。”王妃想了想回答。
  “莲儿,你就住在你母亲的绣楼可好?舅母早已派人替你打扫干净了。”王妃拉着步生莲的玉手说道。“全凭舅母安排”莲儿低头万福说道。
  这一日,骆王爷把步生莲请进大厅后笑着对她说:“莲儿,舅父把你尚存人世的消息写下奏章,上报皇上与太后,他们当时就要召见你,明天你就随舅父进宫吧。对了,这次进宫一定要小心丽贵妃,舅父怀疑当年先皇后和你父母亲惨死与她有关,可是一直苦无证据,总之,一切小心就是了。”
  “是的,舅父,我会倍加小心的。”莲儿轻声回答。
  这时家丁匆匆奔上前来深搭一揖说:“禀报王爷,懿德太子到。”
  “快快有请”骆王爷急忙站起。
  “舅父,莲儿先退下了。”莲儿万福道。
  “也好,看看太子的来意来意再说,你先退下吧。”骆王爷回答后急忙向府门走去。
  客厅里,“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臣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骆王爷双膝跪倒说道。
  “王爷不必客气,我此次前来本数冒昧,只因听说雍和公主遗孤找到,故此特来拜访。”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行礼。
  骆王爷急忙搀扶道:“哪里,臣惶恐,太子请起。”
  重新落座后,骆王爷说道:“说来巧合,上次救了太子的人正是雍和公主和步尚书的遗孤步生莲。如今被我接进府中。听太子这般说法,也算是姻缘早定了,我也就放心了。”
  “还请王爷宽心,我始终不敢有忘过往,当年之事我正在彻查,定然不会放任杀害我母后与岳父岳母的凶手逍遥法外。再说府上当日维护的情意,我一直不敢稍忘,我与卿早已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骆王爷正色说道:“如此说来,臣不遑多让了。来人呐,请小姐出来与殿下相见。”
  只见莲儿缓步走上前来轻轻跪倒:“民女,步生莲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急忙虚扶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自然就好。”又细看了看说:“当日仓促,今日细看之下果然极似姑姑。今日你我得见,也算了却我的一桩牵挂。姑姑待我犹如母子,如今思及倍加伤感。莲儿,坐。”
  “谢坐”言罢,莲儿飘然落座。
  聊了一会后,太子起身道:“舅父,我要走了,时间长了若被那人知道,有了提防反而不妙。”
  “好,你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叙谈。”骆王爷接道。
  
  【八、】
  次日清晨众人盛装后,由骆王爷带领直奔皇宫而去。到了宫门后,各自换了绣辇去往太后的颐和宫。
  进入太后寝宫,骆王爷率领家人跪倒在地三呼万岁:“臣率领家人恭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座上皇帝伸手虚扶:“爱卿免礼,平身。”
  “哪个是雍和那丫头的孩子,走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缓缓站起身来向下观望。
  莲儿慢慢起身,低头走到太后身前,双膝跪倒:“民女参见太后娘娘”
  “好孩子,不必多礼,站起身来抬起头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声音略带哽咽地说。
  “是”莲儿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太后,只见太后脸庞略有些丰满却不失端庄,受到岁月眷顾的她,脸上不曾留下太多的痕迹,眼中蕴藏着几分激动,闪动着晶莹的泪光,还有着几分不可错认的慈祥。
  “嗯,你果然酷似雍和那丫头,想不到我们母女情缘如此淡薄,她竟然早早离我而去,细想起来颇为感叹!”
  “尘儿那孩子在哪里?快让哀家看看?”
  骆逸尘急忙走上前来低头跪倒:“臣参见太后千岁!”
  “免礼,平身。”
  “是”
  “这孩子,竟然也是如此俊逸,让人怜爱。”太后说到这里回身对皇帝说:“我想为他们讨个封赏,不知皇帝可准?”
  “母后所言极是,朕准了。步生莲、骆逸尘接旨:朕念及当初步惊云为国事操劳,最终与雍和公主不幸罹难,特此钦封步生莲承袭其母公主封号,赐名长安,骆逸尘加封为襄亲王。”
  “母后,你看如此可好?”
  “极好,极好!”
  丽贵妃轻移莲步走到太后身前说“恭喜母后,贺喜母后,与长安公主今日得以重逢。同时臣妾也向骆王爷表示祝贺,贺喜小王爷得封亲王,世袭罔替那是何等风光啊。”
  骆王爷急忙率领家人跪倒:“臣等愿为皇帝陛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王爷不必拘礼,卿世代辅佐皇朝,为朕的肱骨之臣无需客气。”
  “谢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这时,丽贵妃深深的望向自己的儿子二皇子承启。二皇子看见母亲的眼神略一思忖,就走到皇帝面前深深跪倒:“启禀父皇,儿臣见到长安公主容颜清丽心下颇喜,恳请父皇将公主赐婚与儿臣。”只见丽贵妃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微露笑颜。
  这时太子懿德也急忙跪倒“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何事,但说无妨。”皇帝和声细语的说道。
  “父皇,当年我母后曾与雍和公主指腹为婚,有玉佩为证,此事父皇当时也是知晓,并且极力赞成。父皇,长安公主应是臣的结发妻子,望父皇明鉴!”
  丽贵妃在旁轻声道:“皇帝,当年之事毕竟时间久远。如今皇儿对长安公主情有独钟,还望陛下成全,”说着盈盈拜倒。
  皇帝望向太子和丽贵妃,心中竟然无法取舍,这时太后说道:“皇帝,这半天哀家也累了,小儿女们的事情以后再议吧。让长安公主陪哀家多呆几天,其他人都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是,母后。”皇帝对太后恭身一揖后,对众人说道:“大家都退下吧,其它事情以后再议。”
  【九、】
  御花园内,太后抚摸着莲儿的手轻声言语:“当年你母亲聪明伶俐极识大体,而丽妃却野心勃勃,竟然丧心病狂与胡族蛮夷联合欲颠覆朝廷。你母族与皇后家族为了此事殚精竭虑,就在即将胜利一刻,皇后中了丽妃下的毒药销魂醉,当日虽知皇后中毒但是苦无解药。就在忙于为皇后解毒一刻,丽妃又买通杀手害死了你的父母,这件事情在哀家心中是永远的痛。”
  “太后娘娘,既然此事如此明了,为什么至此还不将所有罪犯绳之以法呢?”莲儿不解地问。
  “这件事情延至今日,我和皇帝早有计算,打算在近日内把丽妃乃至她所有的爪牙连根拔起,为屈死的冤魂乃至社稷的长远稳定拔去最后的毒瘤。你身为未来的皇后,理应知道这一切,担当起你应尽的责任。还有,这几日丽妃一定还会用尽心机,所以你要努力周旋。”
  “是,太后,我明白了。”
  “还有,今天所说之事,不得和任何人说起,免得走漏风声使得丽妃有所防范。”
  “谨遵太后懿旨”
  “好了,说了这许多话,我也累了,要去休息了,这花园景致极好,你再游玩一会吧。”
  “谢太后,恭送太后。”莲儿躬身万福。
  太后走后,莲儿陷入深深的沉思,连在修竹掩映中逐渐接近的太子都没有发现。“莲儿,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哦,没什么。”莲儿抬起头来看见懿德太子身着黑袍,衬得越发威武英挺,不由得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急忙躬身参拜:“参见太子殿下。”
  “莲儿免礼,我早说过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懿德太子看见莲儿微红的脸庞,以及那几丝羞涩的红晕竟然爬上了犹如象牙雕塑的颈项,不由得身躯一震,点点柔情竟在内心盘旋不去。
  “莲儿,身在宫中应该时刻小心,宫中向来诡异多变,一定要集中精神以防不测,也许你还不太适应,但是务请多加小心才是。”太子关心的说。
  “嗯,我以后一定多加小心,也望殿下多多保重。”说罢一双妙目直向太子看去,一汪碧水中荡起层层涟漪,却又欲语还休。
  “莲儿---”两人对视间,竟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熟悉与了解,仿佛前生早就相识,只愿从此可以天长地久。
  “龙一,出来。”太子轻声呼唤。
  一条黑影自暗处闪现,来至太子身前双膝跪地:“参见太子”,只见来人浑身都包在黑色的棉布中,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
  “莲儿,他是我的贴身影卫,以后就保护你吧。”
  “太子殿下,可是你的安危---”
  太子打断了龙一欲说的话语:“我不会有事的,再说还有其他的人呢。你只要保护好长安公主就是保护我了,你明白吗?”
  “遵命”龙一躬身回答。
  莲儿不安地说“太子殿下,我不需要护卫,再说我怎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呢?”
  “莲儿无需多言,只有你安好我才没有后顾之忧。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我还有事先走了,保重!”说罢,转身就走了。
  莲儿望着太子的背影逐渐走远,回身直奔自己的住处走去。回廊尽头二皇子翩翩而来,在一身深蓝色长衫衬托下显得更加稳重,出众的五官却被一股深沉占据,显得有些狡诈。
  “长安公主,一向安好?”二皇子躬身一揖。
  “多谢二皇兄,莲儿一向安好,不知二皇兄有何事见教?”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自从见了莲儿后,愚兄日思夜想魂牵梦萦,只希望能与你执手共度一生啊。”说着就去抓莲儿的小手。
  “二皇子请自重”莲儿后退一步说。
  “莲儿,我贵为皇子与你结成连理,共享荣华富贵有何不好?”
  “还请二皇子注意皇家风范”莲儿说完后转身就走。
  二皇子眼眸中闪过几缕诡异,五指并成指刀就向莲儿颈动脉砍去。这时,不知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正好打在他的麻穴上,二皇子顿时委身倒地。
  【十、】
  当今皇帝寿诞举国欢庆,皇宫内衣香鬓影花团锦簇,很有几分热闹景象,大殿上群臣推杯换盏,寿宴前歌舞升平。
  酒至半酣之际,眼尖的莲儿看见丽贵妃向二皇子微微阖首,二皇子领会后向一旁的小太监春喜点了点头,只见春喜捧着酒壶走到太子面前说:“殿下,这是西域番邦进贡的葡萄美酒,请太子殿下品尝一下。”
  说着为太子斟上一杯递了过来,莲儿心中只是觉得不对,仓促之间不及多想,此刻看见酒杯递过来,就抢先接了过来笑道:“此等美酒,我就先行品尝了,量来太子殿下也不会怪罪。”说着一饮而尽。
  “莲儿---”太子惊讶之声未落,长安公主已经滑倒桌上。
  “莲儿---!”悲痛的呼声响彻整座皇宫,“莲儿,你给我醒过来!我们还没有开始,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忍心!你给我睁开眼!”忽然太子锐利的眼神直逼春喜,春喜一抖直觉就要把藏在牙中的毒药咬碎。
  太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捏住了他的嘴,扣出了春喜口中的毒药。“说,是谁指使你的!”春喜一脸麻木闭目不言。“你们有谁知道什么,说出来我有重赏!”说着望向瑟瑟发抖的太监们。
  只见其中一个瑟缩了一下,太子双眼微眯指着他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如意,储秀宫首领太监。”
  “你可曾知道什么?”
  “奴才不知”
  “你若知情不报,我诛你九族!”
  “太子殿下,饶命啊!奴才看见春喜和二皇子宫中的侍卫交头接耳,并捡到了这个纸条,这件事与奴才无关,请太子饶命啊!”
  “把纸条呈上来”
  如意用颤抖的双手递上纸条,太子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在皇上寿宴上诛杀太子,包你家人无恙!否则……”
  懿德太子急忙走到皇帝御桌前撩袍跪倒,呈上纸条叩首道:“请父皇为儿臣做主,主持公道!”
  皇帝看完纸条后大怒:“承启,你谋害太子证据却实,你还有何话说?”
  二皇子面色苍白跪倒在地还未说话,丽贵妃接过话来说:“圣上,仅凭一个纸条就定皇儿谋害太子之罪,这件事情未免偏颇,还请皇上三思!”说完盈盈跪倒。
  旁边懿德太子跪行几步叩首道:“父皇,若此事不足以证明事实真相,儿臣还有十八年前母后以及礼部尚书步惊云雍和公主惨死真相,人证物证俱在,望父皇秉公而断!”
  一言既出,丽贵妃与二皇子面色大变,颤抖着萎顿在地。“呈上来”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片刻后,人证物证核对无误。
  “啪!”盛怒之下的皇帝用力的击打几下御案:“丽贵妃你这个蛇蝎女人,罔顾朕的眷宠,竟然联合蛮夷毒害皇后,刺杀朕的肱骨之臣,罪责难容,朕赐你毒酒一杯自己了断吧!二皇子流放永不召回!丽妃家人诛九族!钦此!”
  懿德太子转过头,迈着无力的步子,走向那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的女孩,难掩一脸悲怆:“莲儿,你生性善良一生孤苦,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醒过来好不好!和我说句话好不好!”说着紧紧的抱住她,泪如泉涌滴滴热泪滴入莲儿长发之间。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站了起来说:“皇孙,不要伤心,莲儿并没有死。哀家早已知道丽妃的阴谋,只是莲儿代你饮下毒酒,是个意外。看来莲儿当得起未来国母之责,来人啊,把长安公主救醒!皇帝啊,看来我们要给他们办喜事了,我也快有重孙了呢,呵呵……!”
  太子宫内红被、红花、红盖头,众红围绕花团锦簇,一对新人两两相望,经历过重重磨难,终于走到一起。
  “莲儿,我们该喝合卺酒了”太子深情的凝视着他的妻子·。
  “太子殿下”莲儿娇羞的说。
  “该叫夫君了”太子含笑说道,莲儿只是羞得深深的低下了头。
  “莲儿,此后愿我佑卿一世长安!”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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