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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人情世故

散文
时间:2017-04-30 16:31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丹水情韵点击:
        
文∕丹水情韵
 
 
    聚旺冲四面群山环抱,一条永宁河穿行其间,把聚旺冲生生的分割成,南冲、北冲。原先没修建永宁桥时,是三个生产队。除了南冲紧邻的两个生产队,如遇到东家过红事、西家有白事,相互走走外。但南冲与北冲的人们行走不便,因为这条河阻隔南北二面,就好比鸡犬不相往闻,互不往来。
    可自从建起了永宁桥后,又赶上了撤区并社的端口,这南北原先三个生产队“合三为一”。成了化隆县楚湘镇境内最大的一个生产队,说它大,大就大在人户多,一共有三百二十多户,一千多口人。
    现在分田单干了,平时不怎么看到有很多人,都在忙自家的事儿。
    一旦那家办个喜事什么的,那可比到镇上赶集还要热闹。这样跟你说吧!都是一个生产队里的人,平时早不看见晚看见。只要一听到鞭炮的响声,都要相互询问:
    “鞭炮响的直震的,是那家又要过事呢?”
    “早几天就听别人说,北冲的张旺家儿子娶媳妇,是在这几天吧!”
    一时乎,都从自家屋里,走出大门,辨别鞭炮声响的方位。当确定是北冲张旺家过事无疑,都各自回到了各自家里、忙着尽早做完家务事请,准备出席张旺家儿子娶亲的盛大婚礼。
    无论南冲、北冲,对河两岸基本上都是锁门闭户,麻子打哈欠——全体动员,人们恨不得和土一起抬去。
    娃娃大小合家搬,都要去送人情。当然这还要看办喜事家里的人缘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情的。一个生产队里,三姑六婆的比较多,办喜事图的就是两个字——热闹!
    只要有一点血缘关系的人,主人家都会去邀请,如果是主人家没去邀请,或者说漏邀请一户亲戚,那么你就有可能遭人怀恨在心。
    再一个聚旺冲的人比较讲面子,送人情这几年来水涨船高,见风涨。你送两百,我就敢怕比你还要多出一百,上个三百。特别是沾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你一千,他就是两千,甚至还有五千上万的,这都是很平常的事。
    特别是,全生产队的人们,都喜欢看个热闹。尽量赶早来围观一下娶亲进门的那一瞬间。
    这次张旺家娶亲别具一格。
    你看,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迎亲队伍抬着花轿、奏着喜庆的唢呐迎娶新娘,这是青年张发忠和新娘谷正梅的大喜之日。新郎张发忠请来了传统迎亲队,穿着状元服,头戴官帽和伴郎一起骑着高头大马,在唢呐队、花轿队的簇拥下前往银膳镇上迎娶新娘,场面十分的热闹。
    人们还站立在那儿,久久地等待着。
    还是张旺家支客先生走过来对大家说:
    “还早着呢!按约定的时间要在中午十一点多钟,新姑娘才得迎进门,正是举办结婚典礼仪式。”
    大家听支客先生这么一说,再看看时间,还不到上午九点钟。在这里要等两、三个小时左右,于是大家又涌进了张旺家。
    张旺家在北冲穿心街道的南侧,与张旺家一字并排有三五户人家,这三五户人家前面早就用无缝钢管支撑起了一个偌大的棚子。
    走进棚子里面,放眼一看,棚内整齐的排列着两列圆桌、凳子。像列队的士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整装待发。不多不少,正好十八张大圆桌,     每桌十二个凳子,紅漆堂堂,使棚内增添了喜庆之色。
    棚子的东头是膳食间,十多位厨师,正在紧张的准备着中午桌席上的美味佳肴。紧邻张旺家旁边的大门口,大箱小盒的都是云烟,饮料果粒橙或可乐,竹叶青酒。
    棚子的西头,临时搭建的是一个舞台,吹打乐响起,震耳欲聋,伴随着钢琴声起,舞台的中央,五六个打扮时髦的舞女翩翩起舞。舞台灯光耀眼,舞台正中高悬着一个旋转的舞台布景灯,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灯光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温馨曼妙之感。
 
 
    乡村里,没有什么事比婚礼更喜庆,张旺家儿子张发忠“结婚”,看那屋内屋外穿梭的人影,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都在为婚礼忙碌。乡邻乡亲、亲朋好友也特意赶来捧场,凑个人气,纷纷为婚礼献上真挚祝福
    “咚咚锵!咚咚锵!”锣鼓声、鞭炮声、口号声、喝彩声……色彩斑斓的祥龙在龙珠的引导下,上下游摆、左右穿梭、活灵活现,让大伙看花了眼,不少人都赶紧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精彩的场面。我要不是本地人,一定都以为是文艺演出,谁都猜不到这是有人家在娶媳妇吧?
    “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家里请了2支文艺队来热闹热闹。”正在家里家外忙碌的关慧莲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她说,家里请来村里的花灯队,迎亲和表演丹河大花灯给老人们看,另一支是隔壁村组织的周畅艺术团,则演些现代歌舞给年轻人看。关慧莲的姨妈、小妹都参加了花灯表演,办喜事的时候载歌载舞,婚礼更显喜气、更加热闹。
    当天一大早,两支文艺队就在村里公益事业园里进行了好几次彩排,好让中午的迎亲表演尽善尽美。大约是中午十一点左右,迎亲的队伍拉到了聚旺冲村口,早已迎候在这里的文艺队开始奏乐,大鼓、小镲、片子、沙锣、大钹、唢呐等乐器齐鸣,花灯队踩着节拍,应和着鼓点腾空起舞。
    “我们这个花灯队一共有15个人,总共编排了13个套路,今天由于迎亲的距离短了点,只表演了7个套路。我们虽然只是个村级队,但创作并表演的《喜迎春》、《和谐新歌》、《四个老汉练拳术》等节目还多次拿过县里的大奖呢!”文艺队领队黄道新在表演的间隙介绍道。
    花灯队的音乐刚一落下,周畅艺术团的现代歌舞便拉开了序幕,演员们个个都能歌善舞,节目全部是自编自演,音乐由键盘手现场伴奏,《丝弦》、《我的丹河我的家》、《土家族舞蹈》等民族、现代融合的数十个节目,以流丽婉转、抒情荡气和浓郁的民族民间特色及鲜明的地方风格。一直表演到晚餐后,客人散尽才结束。周畅艺术团的负责人说,他们团最近像这样的婚礼演出有很多,档期都排得很满,哪家要办喜事还得提前预约呢。
    现在办喜事的几乎家家都会组织文艺表演,很是热闹哩!”
    紧随其后,只见张发忠的爸爸张旺、妈妈关慧莲当地乡亲们画成了幽默滑稽的小丑。张旺戴着一个纸糊的高帽尖尖头,肩挎一长根竹筒锯成的“吹火筒”;关慧莲戴着一副墨光眼睛,其中有个镜片用纸遮挡住了。不言而喻,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恶作剧,寓意张发忠的爸爸是个“烧火佬”,他妈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还不算呢,有人硬邀张旺唱歌,他迫不得已抓起话筒唱起来,边唱边把腰弯的像个大虾似的连连鞠躬,还模仿一些明星的派头,不时来几个飞吻,逗得围观的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关慧莲为大家跳了个舞,她时而探身屈膝,时而满场乱跑,时而把头一抬,眼珠溜溜一转,时而轻舒双臂,活像一只肥肥的大天鹅。
 
 
    聚旺冲四邻八乡的人们,蜂拥而至。闹着、簇拥着,一路吹吹打打、载歌载舞。把骑着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张发忠,迎亲队伍抬着花轿里的新娘谷正梅、奏着喜庆的唢呐的迎娶队伍,放在中间。
    在众星拱月下,来到新婚典礼现场。新郎官张发忠跳下高头大马,迎到花轿边,等落轿后,直接从花轿里把谷正梅抱在了手里,后面还有几位伴娘跟随着,在她们的簇拥下进了婚房里,化妆师在精心跟谷正梅搭配着婚礼服饰,给她涂眼影、画眼线、梳眼睫毛、粉黛、口红,化妆完毕。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谷正梅,她穿上婚纱,纯白的裙摆被裁制成无数皱褶的裙子。一层轻纱柔柔的给褶皱裙上蒙上一层薄雾。袖口参差不齐的蕾丝花边更显柔美。从肩头上向下螺旋点缀的花藤上朵朵白色的玫瑰,剪裁得体的婚纱,蓬起的裙摆,让她如同云间的公主,优雅而华丽。
    当新娘伴着《婚礼进行曲》闪亮登场。走向静静等候在那里的新郎时,她已然是婚礼上最耀眼的明星。
    婚礼现场布置得富丽堂皇,从张发忠大门口一条用红地毯铺成的小道,连接到一座用花朵装扮的半圆门,半圆门那头仍然是红地毯,直通到主持台。
    随着音乐响起,一对穿着盛装的花童,一手提着花篮,一手撒花引着新郎张发忠走向主持台,在新郎张发忠对新娘谷正梅的爱的宣言中,主持人把一个白色的充气球拉开,美丽新娘谷正梅顿时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后面喷起树树银花,每张桌子上也有一束束火光,此时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火树银花的美丽景色。然后是新郎张发忠,新娘谷正梅对全场客人及父母三叩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主持人还请新娘父亲谷梁成上台讲话,在字里行间里听到了他对大家的美好祝福及喜悦。最后新郎、新娘到了蓝色香槟酒,每一杯都盛着满满的香槟,代表他们的幸福婚姻圆圆满满。他们走下主持台,为每张桌子上的客人敬酒,传递着彼此间美好祝福
    在笑声中、美好祝福中,婚礼圆满结束。
 
 
    自打张发忠、谷正梅结束了爱情长跑,当上了企盼已久的英俊新郎、美丽新娘。在双方父母的精心操办下,婚礼堪称完美:虽是在家里举办,却也盛大恢宏、超气派的礼乐团、舞蹈队,以及贵得咋舌的婚纱照……用聚旺冲四邻八乡的人们的话形容就是,“人生能有如此一场婚礼足矣。”可是幸福新娘谷正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礼金收了不少,可是很闹心。谷正梅感觉自己只是这场婚礼的一个道具,礼金才是婚礼的主角。”
    婚礼礼金:算不清楚的人情账
  他们刚刚举行完婚礼,但他们俩发现“婚礼礼金”已经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左右着婚礼的方方面面,它似乎成为了婚礼的主角。
  谷正梅自认为她和老公发忠是新时代的青年,不想落入俗套,婚礼大操大办。两人本想简简单单度个蜜月就了事,可是双方父母死活不答应,非要出钱让他们办个隆重的婚礼。谷正梅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公婆听到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时的语气:“哎呀,孩子,你们可让妈盼到这一天了。
眼瞅着发忠他爸多年出门送人情,好多人情账还没收回来呢。本来我还正为这事发愁,这下你们可为妈去了一块心病啊。唉,这回终于轮到咱们家清债了!”说着,公婆熟练地打开卧室床头柜,拿出了一本看起来“年龄”不比小谷“小”多少的笔记本。这是公婆从她七十年代结婚时记录下来的“人情账本”,上面清楚地记载着公婆一家这近三十年来的一笔笔人情往来的开销:“发忠出生,张家送了一篮子鸡蛋”
    “王家大儿子结婚,送去50元钱”
    “李家女儿结婚,送去200元”……
    公婆是个生活的“有心人”,无论是“自己欠别人的还是别人欠自己的”账目,她都不厌其烦地精确记到某年某月某日以及收支的具体钱物。从最初用作人情往来的鸡蛋、被面、暖瓶,再到近年来数目不断攀高的“礼金”,她整整齐齐地记满了一本子。她说:
    “我初步合算了一下,总体来讲还是别人欠我们家的多,大概有四五万元吧。小谷啊,你也别嫌我老太太见钱眼开,虽然我早已把你当成自家儿媳妇,可这婚礼是一定不能省的,不为别的,最起码也要把这么多年别人欠的‘外债’收回来啊。”对于公婆的一番话,谷正梅虽然不爱听,但是她能理解老人的一片苦心,毕竟四五万元的礼金不是个小数。
  婚礼最终还是免不了俗套的如期举行了。如公婆所愿,婚宴结束后,近三十年的“外债”终于连本带利收了回来。看着公婆那挂满微笑的脸,婚礼的主角谷正梅和张发忠却只有无奈。对于那场豪华婚礼,他们的回忆只停留在机械地向数不清的人敬酒,然后再惯性地接过那份沉甸甸的“礼金”上。晚上回到新房,谷正梅累得瘫倒在床上,她暗暗发誓:“下辈子决不为了‘礼金’结婚!”
 
 
    谷正梅、张发忠夫妻俩因为“礼金”而感到闹心,不仅因为“婚礼真正的主角变成了收钱道具”而失落,更因为今后该如何“还账”而苦恼。
    谷正梅说:“婚礼结束后回家数钱的感觉真爽,有一夜暴富的滋味。可是当我和老公再细细算账时才发现,这笔钱可不能乱花呀。”
    因为其中有近百分之二十的礼金是家里的亲戚、长辈、双方父母朋友所赠,属于“资本公积”性质,不需要还(至少不需要自己还);约百分之十五是由于一些已婚了的朋友所赠,因为以前他们结婚的时候已经送过礼,属于“应收账款”;而还有百分之六十五的礼金,是那帮还没结婚朋友送的,人家以后结婚、生子、升迁时是要逐一奉还的(而且到时候可能送的金额还会相应增加),所以只属于“应付账款”性质。
    这么一算,加上百分之五-百分之十五的其他开销,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的礼金收入以后是要加“利息”还回去的。如果现在一口气把它花光了,无异于“贷款消费”。接下来还打算生小孩、买车……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那笔礼金只能存起来,慢慢还债。收得越多,将来还得就越多。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收”。
  看来,钱多了也不是好事。现在,收红包、接受别人的祝福已经成为了新人们的负担。
  同事、亲戚、朋友,一个都不能少
  喜宴?现在,绝大多数人是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五一”期间,张发忠、谷正梅赶了三个婚礼场子,成了喝喜酒专业户。早在几个月前,谷正梅的闺蜜夏芳琴已经口头发出了5月1日喝喜酒的邀请。他们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大家凑个份子,每人300元搞定。没想到,节前半个月,谷正梅竟又陆续收到两个邀请。一张喜帖来自舅舅家的表妹(特别关照要全家出席),一张来自读高中时最要好的朋友梁晴(谷正梅曾许诺,她结婚时会奉上一份厚礼)。
    “同事、亲戚、好友,哪一个都不能得罪,哪一个也不能少给,这不是在考验我的荷包吗?”谷正梅感到有点心疼了。5月1日那天,谷正梅将“分身术”的绝技演绎到了极致:先跟着爸妈到舅舅家报到,趁大家闹新娘子时赶紧开溜,奔赴闺蜜的婚宴,没等落座就被罚酒三杯,随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冲向梁晴的婚礼,送去沉甸甸的一个大红包外加一份厚礼。看着同事、表妹、好友,都找到了幸福,谷正梅真心替她们高兴。不过,说实话,一下子撞上了“五一”喝喜酒的高峰期,送完同事又送同学,到底有点吃不消。幸好,表妹那场婚宴有爸妈出面不用送礼,不然,谷正梅整个4月份的打工所得就全贡献出去了。     “这个‘五一’节赶紧结束吧,一顿顿的喜酒让我喝得有点晕,红包已经掏到心都凉了!”谷正梅自言自语地说。
 
 
   更让人闹心的是,30年间礼金至少涨了200倍
  “五一”期间,为缴纳“婚礼罚款单”发愁的人不在少数,且不说收了单子得小小破财吧,这礼该送多少、以什么形式来送,都值得斟酌。大家都在担心自己的礼金是否送到位了没有:到位了,大家皆大欢喜;不到位,反倒成了这场喜事中的憾事。随着婚礼开销的不断攀升,礼金也随之水涨船高:上世纪70年代结婚送出的礼金平均为1-5元,主要是 “凑份子”买枕巾、暖壶这样的普通生活用品;而2000年以后,结婚礼金的平均支出为200-500元(有些甚至达到上千、上万元)。粗略一算,30年间礼金的费用至少涨了200倍。
    礼金已经从表达同事朋友情谊的象征发展到了衡量人际关系好坏的标准,就像谷正梅所感慨的那样“结婚送礼金,同事、亲戚、朋友,一个都不能少。”但是高额礼金的支出影响到了人们的生活质量,使人们不堪重负,特别是每逢像“五一”、“十一”这样的结婚高峰期前后,当月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支出全部用于送礼,甚至的当月全部收入用于礼金支出。
这礼金送了还,还了送,来来往往的不还是自己腰包里的钱,当“随份子”已经成了一个让收者和送者都十分闹心的事情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慨叹:
    “这没完没了的人情账何时才能算得清啊?”其实,“礼金”本就是婚礼的配角,充其量就算个“沟通人与人之间感情”的附属工具,婚礼的主角永远是新郎与新娘
    “人情味”越来越淡,“金钱味”越来越浓。花钱越多,派头越足,送礼越多,礼数越高,成了当下的潜规则。
    张发忠、谷正梅他们家住的这个聚旺冲,有的家里就不是简单的在过事,而是变着法子在聚财。
    婚礼办了,添生还有满月喜,周岁抓周,每长一岁过生日。进入一个好学校也要庆贺一番,考大学即使是个三本学校,也是“金榜题名”。考上兵,进入部队前要庆贺,乔迁之喜要大办,职务升迁也要办一办。有的家一年要过四五处事,这处事刚过不多久,第二波又来了,接着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张发忠、谷正梅过喜事在前,人家来敬奉了你的。就是别人家八次、十次你也得去凑这个热闹。
    他们为此很闹心,每逢到出门还人情的事。脑袋嗡嗡作响,就像膨大了似的,即将就要爆炸。
 
 
    对聚旺冲一拨儿又一拨儿轮番轰炸的白事、红事,家住张发忠、谷正梅不远的吉维念、光圣莲二老基本到了无可容忍的地步。虽受害又主动参与,既痛恨又积极操办。那名目繁多的生日宴,满月、周岁、五岁、十岁,还有十二岁、三十六岁、四十八岁等等,有的人还想出一些啼笑皆非的借口请客,几个子女面对父亲或者是母亲生日轮流设宴,父母过一次生日要请几次客。有的学生考学,通知书还没到,甚至可能考不上,也要收礼请客。建房买房要请、装修要请客、乔迁的时候也要请客,“一房”三请,把人情风推向了极致。
    吉维念、光圣莲二老膝下无子,五、六十年来家里根本就没操办过什么大事。眼看他们都已经年迈,只有出份子钱的份儿,送出去的人情钱就像打出的一个个水漂漂。
    “不行!这样长期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吉维念咕哝着。
    “你个死老头子,嘴里说‘不行’,那家有事,你还不是要照去不误。”光圣莲嗔怪着。
    “老婆子——,你想想看,看能不能找个理由,我们也来过一次事儿,要不然等我们都咽下最后一口气,那都是白送出去了。”吉老对他老伴儿说。
    “老头子,你在说什么呀?”光圣莲耳朵有点背,只看到老伴嘴在动,知道他在说什么,没听清楚,他说的啥。
    吉维念凑到老伴耳根前,再一次提高嗓门,大声对光圣莲又说了一遍:
    “老婆子——,你想想看,看能不能找个理由,我们也来过一次事儿,要不然等我们都咽下最后一口气,那都是白送出去了。”
    “哦!哦!听明白了。”光圣莲点点头张开嘴,微笑着。嘴里露出了几颗缺牙。
    两老你望我,我看你。都在想着,究竟找个什么光面堂皇的理由,也来操办过个事儿。
    吉维念猛一拍脑门,嗨嗨,有了。
    “老头儿——你想出注意啦?”光圣莲追问着老伴儿。
    “我们喂养的那头母猪,不是刚下了一窝崽儿吗!”吉维念眼睛放光,喜形于色。
    “嗯,嗯。这也是个理由。”光圣莲觉得老伴,想出的这个办法,虽然不那么光鲜,但也可行。
    “老婆子,你同意了?同意了,那就这样定了。”吉维念对老婆光圣莲说。
    光圣莲点点头。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这几十年吉维念家为别人这样宴、那样宴先后随礼数万元之多,找不到收回随礼的理由,恰好家里养的母猪下了崽,于是灵机一动,就想出了这个办法。
    于是,吉维念和光圣莲二老,故意放出风儿,说家里那头母猪给配种了好几次,一直没托上崽儿,好不容易这次怀上崽儿,而且一胎就下了十二个胖乎乎的崽儿,得好好地来庆贺一番。
    他们两老遇人就说,逢人就讲。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在聚旺冲方圆十多里地儿给传遍了,而且成了聚旺冲一时的新闻,像插了翅膀一般传播开来,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这消息一传出,吉维念家里来往的人们,川流不息、络绎不绝。都要前去关心关心,看看这头母猪下得崽儿。仿佛这头母猪成了一位英雄母亲,都来探望探望。
    吉维念家里也养的那头母猪,胖得惊人,吃起猪食来犹如秋风落叶
    吉维念拎着手电急急忙忙地进门,又拿着保温灯出门,肥胖的母猪横躺在猪栏圈内,它肚皮上的每一个乳头鼓胀鼓胀的,十二个小猪崽儿一字摆开,小嘴衔着妈妈的乳头,拼命地吮吸着母乳,都像肉滚子一般。看着叫人觉得舒服。小猪崽子挺可爱的,小小软软的,依偎在保温灯下。光圣莲还对来人,讲起了这头母猪下崽儿的往事。她整夜在猪圈守着,刚出生的小猪崽子必须用保温灯罩着,精心照顾几天,否则很难存活。
    再看那一头大母猪,它的颜色是白色偏黄的。扑闪着两扇比巴掌还大得多的耳朵,眯着一双小得可怜的眼睛,摆动着一截又粗又短的尾巴,还有它那个足以插进一小捆葱的大鼻子。那副神气的样子,活像一位肥胖的大将军。
    这群可爱的小猪不多不少,正好十二只,个个长得圆头圆脑,缩起来就像一个球。它们围在自己妈妈的身边,“吱吱嚎嚎”地叫着,似乎在说:“妈妈,妈妈,我们饿了!”而大母猪又仿佛在回答:“好好,给你们喝奶!”过了一会儿,果真不多一会儿,这些小猪正趴在大母猪的乳房旁,津津有味地允吸着甘甜的母乳呢!
 
 
    张发忠、谷正梅夫妻俩听别人讲过吉维念、光圣莲二老母猪下崽儿要庆贺一番,并邀请聚旺冲四邻八乡前去做客的事后,觉得不可理喻。但是,他们细细一思量,这二老也有他们在理的方面。吉维念、光圣莲二老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膝下又无子无女,本来在六十岁时可以庆贺一下,可他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如果是一口气接不上来,这几十年给别人凑的份子钱,不就全白费了。
    聚旺冲附近的,吉维念都挨家挨户送了口信,聚旺冲以外的地方,又还欠他们人情的,就在红、白事馆内购买了一大叠请柬,并找来附近字写得公正漂亮的人,专门花了半天时间写请柬,然后雇请专人按帖子上面的姓名走乡串户上门发帖。
    按照吉维念老汉的想法,家宴预计在三月一十八号,对外宣称是举办“满月宴”。聚旺冲邻近的村民们,当然知道这是吉维念猪崽儿二月十八日出生,到三月十八日正好一个月的时间,日对日正是满月。那么聚旺冲以外的客人,那就被蒙在鼓里,不明真相。
    时间也晃得真快,三月十八眨眼就到了,远近的客人都如约前来庆贺。
    看那吉维念家门前,充气帆布门槛立在他们大门口的路边上,门槛的横担间黄色的彩光纸上赫然出现了红堂堂的一行大字:
    “吉维念、光圣莲夫妇喜得家丁庆典”
    吉维念、光圣莲二老,各站立在充气门槛左右两边立柱旁。弯腰鞠躬,满脸喜形于色,迎接前来庆贺的客人。客人们拱手道喜:
    “送恭贺,送恭贺!”
    “欢迎——欢迎大家前来捧场。”吉维念、光圣莲伸出粗糙的手,与来客握手,并拍拍来人的肩膀,回礼道。
    送过恭贺的客人,随后走进门槛,“支客师”见来客人了,随即一阵吆喝:
    “来——客——了——,负责装烟的——筛茶的——,香烟、茶水招待——”
    请来专门装烟、筛茶的人员,双手托着瓷盘里的香烟、茶水迅速递到来客手里。
    “我代表东家,衷心感谢大家的到来,让你们路途劳顿,花费银钱,还要熬更守夜,再次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啦!。大家来后可以在圆桌有空位的地方就坐。”支客师接着替东家吉维念、光圣莲二老向来客表示谢意。
    嗨!吉维念家门前临时搭起的宴会厅,七八张圆桌,分两列摆放,每张桌前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席间,吉维念、光圣莲二位老人,在支客师的引领下,依次到每桌去敬酒、答谢。
    “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光临寒舍捧场助兴,我先干为尽以表谢意!没有好茶饭,招待不周。大家随意,大家随意。”吉维念、光圣莲二老举起酒杯。
    敬了一桌又一桌,二老每到一桌,大家都不约而同,自觉地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与二老碰杯,只听见“咣铛——咣铛——”的酒杯相互的碰击声,夹杂的还有呐喊、吆喝声,不绝入耳。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那声音,似乎要把那临时搭起的宴席厅,棚顶给掀开似的。
    吃过酒的客人,纷纷离席。
    眼看又来了一拨儿、一拨儿的客人。
    吉维念、光圣莲急忙又在充气门槛旁的立柱左右迎接客人。
    推进涌出的客人,熙熙攘攘、接踵摩肩。第一发宴席刚结束,紧接着第二发宴席又开始了,等第二发宴席结束,第三发宴席接踵而至。
    其中,第五发酒宴当中,有一个叫顾俊的青年小伙子,酒过三巡,可能酒喝得有点高。他又自己拿来酒瓶斟了满满的一杯酒,撑住圆桌的边儿,站起身来,端起满斟的一杯酒,不假思索的就往自个儿嘴里灌,只听得“咕咚——咕咚——”的声音,就全部吞进肚里了。他像唱洋歌似的高声嚷嚷:
    “吉老——吉老——‘满月宴’咋不把小娃子,抱出来跟大伙儿打个照面?”
    宴会厅内,满座的客人们都“扑哧——”。有的张狂的差点把满嘴的饭菜给喷出来了。
    “你们笑什么?笑什么嘛!我说错了吗?”顾俊涨得通红的脸膛,睁得大大的猩红的眼睛,诘问道。
    大家知道,顾俊不知道内情。帮忙的人急着赶上前来,搀扶着他。
    不少的人也在旁边敲着边鼓:
    “这小伙子,酒喝得有点多,有点多。”
    ……
    一发又一发的酒席不间断的延续着,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满月宴”才基本告一段落。
    那天晚上,浅蓝的天空中,一轮皓月撒下明亮的清辉。客人们借着明亮的月光,三三两两的人们结伴而行,说着,笑着走出了吉维念、光圣莲二老的大门外。
    只是顾俊这小子,先在吉维念堂屋内,就着室内的方桌小憩了一会儿。这时,酒已醒了一大半,站起身来,一看厅内只有几个帮忙的人在收拾锅碗盆碟,也踉踉跄跄的奔出大门,那走路滑稽的动作,路有好宽走好宽,就像一辆卡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的模样,蛇形行进。逗得不少人差点笑出声来。
 
 
    吉维念、光圣莲二老借母猪下崽儿,总算了却了一个心愿。
    吵吵荡荡,忙活了一整天,也算安静下来了。老两口撑了一整天,两脚焦疼火辣,腿肚子也微微有些发肿。
    请来帮忙打理这场“满月宴”的人们,拆桌、套凳、卸下钢架、折叠顶棚油布、清理木椅、炊具。当还给别人的东西一一送还,都收拾完毕。
    向吉维念、光圣莲二老叫了“多谢!”纷纷回家去了,只有管礼薄的邵林光还在这儿,因为他收的礼金,还没有与吉维念交接清楚。
    管礼薄的邵林光,身挎一个小款包,手抱两本红皮礼薄本,款款来到吉维念、光圣莲二老跟前,说:
    “吉二伯、光二婶,来,来,你们把礼薄过个目。我也好把收的人情钱当面交给您们二老。”
    “贤侄,你办事二伯放心,放心!”吉维念笑呵呵地说。
    “二伯,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事不过当时,出了这个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码归一码,当怎样就是怎样。您们还是亲自过目为好!”邵林光执意请二老查看礼薄。
    吉维念才从邵林光手里接过礼薄,一目十行快速扫视了一遍。
    “行了!行了!二伯看了。”
    “那二婶也过个目吧!”邵林光对二婶光圣莲说。
    “不用了!不用了!二伯看了就行了。”光圣莲摆摆手说。
    “礼薄账本上上情的总共352人,合计收礼金87600元。”邵林光翻开礼薄逐一清点人数,一边清点一边打开手机计算器功能相加。
    吉维念、光圣莲二老头不停地点着,像鸡啄米似的。
    随后邵林光又从款包里拿出捆扎好的一百票面八扎,还有没有捆扎的七千六百元现金,递给吉维念老人手里。吉维念二伯只清点了八扎,零散的八千多元过细清点了一下。
    笑了笑,对邵林光说:
    “幸苦你了!幸苦你了!”
    “老头子,不是还有几个人给你递了红包么?”光圣莲提醒老伴儿。
    “你看我这记性,你不说,我真还差点忘了呢!”
    吉维念随后对邵林光说:
    “这几个红包,还没上账呢!”
    “不用写了,这账都结清了。您们自己记住就行了。”邵林光对二伯、二婶说。
    “也是!也是!就不再麻烦贤侄啦。”光圣莲接过老伴话茬。
    他们二老送走了贤侄邵林光,一直目送到邵林光背影消失后,才转身回到屋内。
    吉维念当着光圣莲的面,从衣兜里拿出红包来一一拆开。拆着,拆着,其中一个红包里的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吉维念大爷:
          目前,我手头有点紧,现立下字据欠您100元人情往来款。
                                                      立据人:二狗子
                                                         2009年3月18日”
    吉维念、光圣莲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轻蔑的笑了笑,说:
    “二狗子,这个小杂种。看大爷我以后怎么来收拾你!”
 
十一
 
    前面的乌龟爬坏路,后面的乌龟跟着爬。
    这样说,倒是把吉维念老汉有些贬低,总觉得有些不是十分恰当。
    但是,吉维念在聚旺冲确实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他这样一弄,正好给居心叵测的人留下了一个借口,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想破脑壳、想弯肠子借过事来聚财,严重的冲击了聚旺冲淳朴的乡风民俗。
    你看,吉维念、光圣莲为母猪下崽儿,大操大办“满月宴”还刚落下帷幕。聚旺冲里的卢朝功、华佳英就四处放出风声来,说是要为他们的母亲七十古稀之年,举办寿宴。
    但凡,聚旺冲远近十里八乡,谁人都知道卢朝功、华佳英夫妻双方的爹、妈早已去世多年。
    人们听到风声,就有些纳闷。
    卢朝功、华佳英平白无故,又从哪里冒出个七十古稀之年的母亲来,大家都在心里思忖着。
    背地里嘀嘀咕咕,小声议论着。
    张发忠、谷正梅夫妻俩真是有点“哑巴吃黄连——苦在心中无处说”的味道
    他们在心里暗自琢磨,我们过事在前,别人家有事理所当然要去跟别人捧个场,凑凑人气。
    但转念一想,一个小小的聚旺冲,一年都还没有到头,这红事、白事就已经多达四十八个场次,送出去的份子钱就有了一万三千八百余元。(这些钱当中,还不包括买鞭买炮、什么花圈、冥币开支等。在聚旺冲鞭炮、花圈、冥币是不计入礼薄账单的,大家过事都是这样做的,延续下来,也都约定俗成了)。
    本来张发忠、谷正梅也是家里办喜事不久。手头还有几个活钱,这出门上个人情钱什么的,他们暂时还不成问题。
    他们这是在狗拉耗子——多管闲事,在为别人家吃咸萝卜而操淡心。
    自从人们得知卢朝功、华佳英要为母亲七十大寿而请客庆贺的消息以后。看那路上来去行色匆匆的人们,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异样。昔日微笑的面容,都绷得紧紧的,扭曲变形得不同常态。不少人是在为出门送情,手头有些紧巴而发愁、闹心。
    往后的日子,不少人就是在这样焦急、烦闷中度过。
    俗话说得好“人情债,砸锅买”,这比借了别人的钱,还要上心。借了别人的钱,还有个商量的余地。人家举办寿宴,礼金是要如数送的,根本不可能商量,也不能许个期,限个时。
    要是到了寿宴那天,你能说:
    “卢朝功、华佳英,对不起,最近我手头有点紧,跟你们商量一哈,等我手头宽裕了有了钱再如数奉上”
    “卢朝功、华佳英,今天我人到情到,暂时手上有些枯绝,再宽限即日,后面来慢慢补上。”
    这不行啊!这怎么能行呢?即使过了卢朝功、华佳英这一关,他们能忙你守住这个秘密,倒还可以,万一他们背了漏背篓,稍不注意在外面说漏了嘴,这是很有可能的。到那时候,你不被世人的唾沫淹死,鬼都不信。所以说“人情债,砸锅买”较为真实的反映了当下这个有着几千年封建文化传统的社会的现实情况。
    人情大于天,人情要你命。信不信?不信?但我信!
 
十二
 
    时间荏苒,岁月如梭。聚旺冲不少人在焦急之中,终于迎来了卢朝功、华佳英家举办“寿宴”的日子。
    清晨的黎明,才将破晓。整个聚旺冲寨子,还和往常一样。太阳从地平线负重般的爬起,一纵一纵的,挪着碎步,像个很少走出闺房的少女,刚一出门,羞羞答答,直染得脸膛红彤彤的。连耳根子都被染红了。路旁的山林间,几只鸟雀互相追逐着、嬉闹着,相互缠绕、双双攀飞,似乎纵上最高处,手搭凉棚,俯视着这暂新的一天,将带来怎样的新的变化。还有几只画眉鸟跳到树木的高枝,尽情的歌唱,起劲的亮着嗓音,相互攀比着。
正在他们玩得尽兴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噼噼啪啪”间或夹杂着“轰隆——轰隆——”的鞭炮声,打破了聚旺冲先前的宁静,受到惊吓的鸟儿们,一跃而起,扇着翅膀,唧唧喳喳的吵闹着,向远处的密林中窜去。
    这震耳欲聋、轰鸣的鞭炮声,就像一只队伍中的司号员吹起了军号:“哒哒——滴答——滴答——哒哒——”,告诉聚旺冲的人们,卢朝功、华佳英家举办“寿宴”的日子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时,正是早上八点钟。不少人还将将起床,从床沿溜下来,顾不得扣上衣扣,就跑出房门,眯缝着惺忪的双眼,看着天空上冲起的礼花炮,把整个天空映得更加明亮。然后迅速进屋,洗漱,做早饭吃。反正要出门送人情,也没打算出远门做事。
    卢朝功、华佳英家也在紧张的张罗着。他们俩早就预计,反正整个村子再加上远近亲戚朋友,寿宴杵起顶百来桌流水席。
    在农村流水席成本可不像城里酒店酒席那么高,大概也就在四百多元一桌,整个开支就在那么几万元钱,就能搞定,卢朝功在心里这样想着。
    鞭炮响过之后,客人们就陆陆续续来了。那天,天空作美,大清早灿烂的阳光就倾泻到了聚旺冲的坡坡坎坎、整个大地一片明艳。
    随后,整个寨子都骚动起来,百来桌流水席,所需要的食材,前几天卢朝功、华佳英早就准备就绪。
    整鸡、整鸭、整鱼、粉蒸肉、卤水拼盘、砂锅炖鸡、各式食蔬、山珍海味,基本上聚旺冲附近所能找到的最好食材都出现在寿宴酒席上。
    人们三五成群,蜂拥而至。寿宴流水席也掀开了序幕,客人们都已经围坐在圆桌周围,整鸡、整鸭、整鱼、粉蒸肉、卤水拼盘、砂锅炖鸡、各式食蔬、山珍海味,整个桌面摆得满满当当,只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是没有摆放筷子,大家望着这满桌的盛席,任凭喉结不住地蠕动,只差唾腺三尺,欲流出嘴边。尽管如此,人们也只能张丞相望着李丞相,互相干瞪着眼。
    这时支客师走上台面,手拿麦克风话筒,本来话筒传输系统,早就调试好了的。但是,支客师习惯性的把嘴对着话筒:
    “喂——喂喂——”
    本来人声鼎沸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支客师干咳了几声,随后端起茶杯,呡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喉,大声说: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来宾:今天是卢朝功、华佳英夫妇为表达对长辈的一片孝心,举办的古稀之年,生日庆贺的‘寿宴’。下面有请寿星上台来。”
    支客师话音刚落,只见卢朝功、华佳英夫妇搀扶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缓缓地走上台。
    下面不少人都觉得有点惊奇,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注视着这位老人
    老人虽然已经有了七十岁的年纪,耳不聋,眼不花。身板骨硬朗,腿脚显得力量有加。只是满头的发丝银白银白。卢朝功、华佳英把老人搀扶到台面的正中央,站定。
    “请卢朝功、华佳英面对老人站立,给老人行鞠躬礼。”支客师吩咐说。
    卢朝功、华佳英走到老人对面站立。
    “一鞠躬,二鞠躬,再鞠躬。礼毕!”支客师手拿话筒大声指挥着。
    卢朝功、华佳英给老人行完鞠躬礼后,还一本正经的大声唱喏道:
    “祝妈妈寿比南山不老松,如那东海长流水。”
    随后,帮忙的人员拿着竹筷,依次给每桌分发筷子。客人们拿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品尝起满桌的美味佳肴来。
    只听到满满的祝福声、碰杯声,笑声、嬉闹声,声声入耳,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酒席过后,经打听,人们才得知。卢朝功、华佳英的这位老妈妈,是找远房亲戚借来的。
 
十三
 
    张发忠、谷正梅对聚旺冲近段时间接二连三的人情,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但他们也无可奈何。
    手头的余钱越来越少,左盘点,右盘点,只有几万元了。如果不想办法借鸡生蛋,扩大再生产,只怕是要坐吃山空。于是,他们夫妻俩走出去对市场需求进行调查分析。
    聚旺冲地处国道旁,上扼川渝,下抵荆襄。也是国家重点开发的旅游景区。
    国道沿线大宾馆、小饭店,饮食服务行业搞得风生水起,大白天在阳光照射下,映入眼帘的都是巨大的灯箱广告牌,还有不少布幌子在微风的吹拂下左摇右晃。
    上四川,下湖广的大型运货车、长途客运车辆川流不息。给聚旺冲也增加了不少人气,饮食服务行业家家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尤其是对家禽家畜的需求量大增,张发忠、谷正梅夫妻俩一合计,觉得就近办个养殖场,一定能有赚头。
    他们用自己房屋作抵押,找农商银行贷款十万,再加上自己手头的几万元钱,凭这十多万资金,在离聚旺冲七八里远的帽子坪,租了一块地,办起了不小规模的养殖场。
    走进了“正发养殖场”。
    养殖场有两个功能区,在靠山的一面,一排排猪圈整齐布开,从左至右分别是种猪养殖区、母猪养殖区、小猪到出栏猪,依次排开,整齐有序。在猪圈的前面,有近30亩的柑橘园。而柑橘园下就是养鸡场。
    虽是盛夏时节,但这里的清晨依然清风悠悠,显得格外凉爽。绿油油的柑橘林下,一群群色彩斑斓的公鸡母鸡已经开始了一天幸福生活,母鸡显得非常悠闲,哼着小曲辛勤啄食。但一旁的雄鸡似乎按捺不住,扯开喉咙,卖弄起他们的歌喉。这边唱罢,那边雄鸡不干示弱,纷纷唱了起来,林间不时奏起“交响乐”。
    看此情景,张发忠显得格外高兴。他说,这里有1500只鸡,每只已有4到5斤重了,不久便可出栏销售。
    他选择在家乡搞起了生猪养殖。目前,他的养猪场年出栏生猪已达100头。然而,让张苦恼的是,猪在吃食的过程中,一些饲料被猪践踏后被白白的浪费掉了。
    如果能将这些饲料综合利用,该有多好啊。现在各级人民政府鼓励发展林下经济发展的消息传来,张发忠就拿定主意,在他租地的柑橘园里喂养土鸡。利用猪场废弃饲料作为鸡饲料,通过发酵猪粪配置蝇蛆为鸡提供“营养”,同时利用林区昆虫多的优势,鸡不仅生长快,而且能保证品质。本村的“村官”向龙军获悉后,主动帮忙,在网上查阅相关喂养技术,病害防治资料,咨询市场信息等。当年5月,买来1500只小鸡做试验,并将自己的养猪场与养鸡场合并取名为“正发养殖场”。
    张发忠在养殖方面成了聚旺冲的名人,他在心里估摸着,由于猪场每天产生的废弃饲料近100斤,基本上够1500只鸡“消费”,仅此一项,每只鸡的出栏成本就可节约10元钱以上。经过发酵处理的猪粪,产生蝇蛆基本上能够满足这些鸡“加餐”所需,剩下的猪粪还可以作为柑橘树的肥料。
    令张发忠、谷正梅夫妇欣慰的是,这些鸡似乎比他们早先预计的情况还要好,首批1500只鸡虽然天天在林中疯跑,仍然不忘快速长肉,而且羽毛亮,脂肪少,肉质好,味道美,真正成了绿色生态鸡。成了聚旺冲当地宾馆、酒店、饭店的抢手货。
 
十四
 
    张发忠、谷正梅俩从事的养殖业,如日中天,自家责任田也要打理,随着后来养殖场规模的逐渐扩大,张发忠既要忙外,又要理内。人手很显然不够用了,于是他跟父亲张旺商量,把父亲请出山,帮他打理养殖场。
    为了在外扩充市场,抢占先机,心一横忍痛割爱又购买了一辆别克君威的小车。
    一天,张发忠在外跑完业务,回到养殖场,把车停在屋外面的坪坝上,走进屋内一看,父亲张旺坐在一把木椅子上,吧嗒吧嗒不停地抽着旱烟,屋内到处烟雾缭绕。张发忠根据他多年与父亲在一起的生活经验,知道父亲心里装着事。浓重的烟味呛得张发忠:“阿嚏——阿嚏——”不断,差点使他打了个踉跄,待他站稳后,捂着鼻子急忙问:
    “爸爸,咋的那?一个人坐在这里生闷气!”
    “还能咋的那,今天上午,我正在给猪栏、鸡舍清理粪便,邻村的郑良芬大婶来了,说她家女儿出嫁,请我们去吃酒。”
    “这您愁什么愁?好事呀!是当去吃酒。”张发忠打着响哈哈,乐呵呵的。
    “你还笑得出来!我接过郑婶的递过来的请柬,把郑婶送出门。回转身正走到猪栏、鸡舍旁,身子还没能完全蹲下去,屋外又有人在喊我。我急忙站起身,跑到门口一看,是我们聚旺村的欧阳本,说是儿子买了一辆新车接我们。”
    “啊!不就是买了一辆车么,还这样张扬,兴师动众。不像话!”张发忠听了后,有些气恼,愤愤地说。
    “还有呢!我送走了这两个,又回转身刚走到猪栏、鸡舍跟前,正准备又去清理粪便,还没等我开始,外面又有人在叫我。我屁颠屁颠的走出来。一看来人,是光火村的梁三二叔,说是做了新房子,落成之喜,嘱咐了又嘱咐请我们去热闹热闹。”看得出来,张旺一脸无奈
    “哦。”张发忠听后,本来还高兴的心情,一下子被滑进了冰谷,凉透了周身。
    “弄得我,一个上午硬是没安神做事。你看猪栏里的粪便,鸡舍内的鸡屎还到处都是。哎——”张旺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诉说着。
    张发忠听他爸爸这么一诉说,倒想起来了,在他驾着车去各宾馆、酒店,还有几家私人饭店送货的路途之中,自己还接了两个请柬的呢。
    这几年,在聚旺村确实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事实。有些老乡平时破衫旧帽,省吃俭用,一条鱼,一块肉,烘干了吊在梁子上,客人来了才割下一点来吃。一件新衣服也是等出门走亲戚时才取出来穿穿。但是,一遇有红白喜事要办,他们却非常“慷慨”,几千甚至上万元的花费,把自己半辈子积蓄都掏出来,甚至不惜贷款、借债!那些儿子多的家庭,做父母的更是受罪,起早摸黑操劳一辈子,最后往往没来得及给小儿子办亲事,自己就入土了,死也不瞑目啊!
 
十五
 
    8月26日, 化隆县楚湘镇郑家坝村的郑良芬大婶家嫁女儿,早在22日,女儿同学朋友及邻居、亲戚就陆陆续续来她家帮忙。从22日至26日,每天帮忙的人数超过了50人,平常做饭的小锅已经不能应付,院子里早早架起了大锅,人声鼎沸,打扑克的、打麻将的、聊天的,整整热闹了四五天。郑大婶说,这不算什么,唐河村的姐妹顾佳香家娶媳妇时整整闹了10天呢!
    26日是“正日子”,也是郑大婶和老伴最忙的日子。上午招呼客人,中午敬酒劝菜,席面开了73桌,郑大婶和老伴就为参加婚礼的730多人一一敬了酒,手腕都累酸了。
    郑大婶说,本来不想请那么多人,可如果这次不请,以后谁家有事请我家还得出钱,种地的人哪有那么多钱往外贴?所以,尽管许多村民接到请柬会皱眉头,但自家有事,还是跑遍全村通知人。结果往住是一家结婚,全村出动。不少人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每年花在礼金上的钱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有的人家占全年收入的八成以上都花在了礼金上。
    与嫁女儿比起来,娶媳妇就要花大钱了。村民宿建成给儿子娶媳妇,花了1万多元翻修了房子,买了电视机、洗衣机、摩托车等,但是女方还要18000元的彩礼,说是谐音“一路发”,因为积蓄不够, 宿建成拿出16800元,说也是“一路发”。两家人为此闹得很不愉快。
    张发忠在8月26日这一天,生意停下来没做,在附近集镇上的鞭炮专卖店买好鞭炮。你看小车后备箱内,五盘万字鞭,还有五个大花炮,把本来就很狭小的空间塞得满满的。一切准备就绪,驾着私家车按照远近的行程,在心里做了一个计划,首先把路程较远,需要前去赶情的几家跑结束后,然后再跑家住附近的几家。
    8月28日这一天,张发忠一清早就出发。等到集贸市场转悠了一番,把需要购买的鞭炮搞妥当后,已经就是九点多钟了。
    启动车子引擎,小车缓缓地在繁华地段的人群中穿行。首先张发忠要去的是,离聚旺冲三十多里远的光火村梁三二叔家。好不容易小车穿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便加大马力,车子急速行进在两面高山耸峙的狭长地段,幽长的公路呈现在张发忠眼前,好似一条长飘带,随着山势,时而缓、时而陡,小车行进其间,看那飘带似的路面,上下舞动着,这山那岭,张发忠坐在驾驶台中,透过驾驶台前的玻璃,眼前的公路一会儿清晰可见,但等车来到一个山梁,前面的公路似乎隐没的不见踪影,他不得不减速慢行。翻过这道梁,一个急速下坡车子滑向谷底,然后一个右转,眼前又是一道壁陡的路面,就像挂在山梁之中的一幅壁画,七弯八拐才上的一道山梁的脊背,小车紧紧抱住“龙”的鳞片,上下波动起伏。
    大老远,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岔路口,岔路口搭起了彩门,彩门两边的红充气柱子上,金黄的两条龙缠绕着。
    张发忠把小车,打到彩色充气门前的一块空地。只听“吱嘎——”一声停下来,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急忙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取出红色方便袋提在手中,随后关好后备箱,径直朝充气门走去,迎接他的人接过他手中鞭炮。张发忠一直朝前走,走进梁三二叔家,他顾不得环顾四周,在郑三二叔的引领下,来到管礼薄的长桌跟前,从票夹里抽出伍佰元人民币,递给了主管礼薄的执笔人手里。
    随后,他谢绝了郑三二叔的再三挽留,出了郑三二叔的大门,在众多人的目送下,看他进了车门,随即小车启动后发出一阵轰鸣声,然后又沿路返回在那崇山峻岭间狭长、崎岖的公路上。
 
十六
 
    张发忠马不停蹄,小车在大山深处一路狂奔。他得抓紧时间,跑完自己给别人送货时接下的两个请柬。这是他平时做生意认识的熟人,因为生意还得继续往下做,不敢怠慢。
    小车下得山来,张发忠把方向盘朝左一打,进入到开往临近陆畅镇的高速公路路面,小车一进入高速路,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风驰电掣般飞奔而去。
    小车很快就来到了陆畅镇,这里是长江中下游,经江水千百年来的冲击,淤积的泥沙形成的一个小平原。房屋都是顺着排排高大的胡杨木而修建,哪里有胡杨木,哪里就有人家。而且这里到处都是乡村公路,张发忠把车停在一个岔路口,眼前一片茫然,广袤平原,阡陌纵横,到底走那条乡村公路,他心里无数,也拿不准。如果走错路,要是在平时消闲时刻,也无所谓,只当驾车出外旅游,而今天不行,四五家都要跑,地方也不集中,时间也相当的紧,稍不注意,那将是南辕北辙,后果不堪设想。
    张发忠拿出这个熟人给他的请柬,从请柬上面找到了这人的联系电话,给对方拨起电话来。
    对方告诉他,把车就停在原地,等会他开车来给他带路。
    大约过不到一支烟的功夫,从远处乡村公路开过来一辆白色小车。小车一直朝张发忠停车的地方开来,近了,随着一脚急刹车,车子嘎然而止!
    对方把主驾驶室窗玻璃摇下来,探出脑袋,冲着张发忠问:
    “你是张哥么?”
    “嗯。是我!”
    “我的兄弟卢忠尔今天家里事情太多了,抽不出身来。派我来接你的。”
    “哈哈!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公路,真不知走那条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说哪儿的话呢。你是稀客呀!”
    随后,这辆白色的车在前面,张发忠的车跟在这辆车的屁股后面,一前一后在不是很宽敞的乡村公路上行驶着。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卢忠尔家。
    卢忠尔的家座落在陆畅镇人户较密集的地方,两边是个对河街,两排房屋中间是一个大约有五六米宽的街道,两排房屋的屋后都是一排整齐的胡杨树,从进到集镇口就可以看到大红的充气门柱、门监,门监上方一行醒目的黄色宋体字:
    “恭喜卢忠尔喜得千金,弄瓦之喜”
    张发忠随那辆白色的小轿车,穿过充气门监,在不远处的一个空坝子上,把车停好,跟着那个小伙子走进了卢忠尔的家内,卢忠尔听说张发忠来了,丢下手头的事情,迎上来与张发忠握手致谢,欢迎他远道而来。
    张发忠向卢忠尔说明情况,上好人情钱,连茶就顾不上喝一口。随即驾着车返身顺着来路,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向家乡聚旺冲方向赶路。
 
十七
 
    小车在高速道路上,畅通无阻。每小时都在一百迈速度行进,很快就来到了下高速的匝道,缓缓地随前面的车辆进入到高速收费站。张发忠打开车窗玻璃,给收费窗口的一位小姑娘,递过十五元过路费。等前面横杆竖起来,便向前面的道路驶去。
    这时已是华灯初放,高速收费站,高大的铝铁棚架顶部几十盏节能灯投射下来的光亮,特别耀眼。张发忠看那驾驶室内,时钟指示标记,已是晚上六点多钟。前面的道路,都是山路,之之拐多,不上就下,小车跑不起速度来。估计还得一个半小时,才能赶回聚旺冲,参加欧阳本家晚上的宴会,应该不是问题。
    张发忠左手稳住方向盘,右手抓住档位操纵杆,两脚很自然的平放在刹车、油门踏板上。两眼凝视前方,操纵自如。小车随着山势,时而跃上山巅,时而又跌入深谷,在前面没有车辆通过时,打开远光灯,照的那深山峡谷一片光亮,前面的道路,似一条飘带起伏不定,舞动着。当发现前面有车辆,他即刻把远光调成近光。有事车行进到转弯处,他便鸣笛几声,拐过弯车子又一阵加速。真是小小轿车山中行,巍巍群山两边走,天上明月当空,照着张发忠一往前行。
    近了,近了。聚旺冲出现在了张发忠的眼前,他一阵兴奋。
    张发忠把车开到自家门前的院子里,停放好。下车后,撑了几个懒腰,尽力让手臂、腿子舒张一下,让长时间驾驶车辆有些酸疼的筋骨活络活络。
    关上车门,按了一下锁车门的键,还怕车门没锁好,走上前绕车转了一圈,时不时用手拉拉车门。这才放心的朝欧阳本家奔去。
    欧阳本是化隆县楚湘镇中心小学负责人,因新购买了一辆小轿车,操办了十多桌酒席予以庆贺。参加宴请人员除其亲属外,还有楚湘镇中心小学11个教学点负责人及4名教师,还有聚旺冲他家住地的其他被邀请来参加的人员。
    欧阳本买了新车好像请了媳妇般那样大操大办,庆典仪式还弄得有板有眼,杀鸡、祭烧黄纸、放炮,现场的人们眼花缭乱,使人们开了眼界。
    在宴席前一刻,欧阳本还即兴赋诗一首:
        今日开心把车提,
        高高兴兴开回去,
        门前鞭炮一长串,
        鞭炮响到云宵里!
        安全文明去驾驶,
        礼让三分不斗气,
        平安出行早回家
        开心驾驶有乐趣!
        今晚庆典亲朋满座,
        聚旺冲里喜事多多。
 
十八
 
    张发忠开着小车,跑了一整天。因为一天之内有五家过事,白天车不停轮,一直在路途之中东奔西突,忙的连水都没喝一口,一整天粒米未进。只是晚上在欧阳本家里,大吃大喝了一顿。
    直到欧阳本庆典宴会结束后,张发忠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总算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他一进自家屋里,往客厅沙发上一摊,浑身连四两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不断着白天的情景,他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喃喃地说:
    “我的上帝、我的主啊!这漫漫长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我们都活得像头驴,而希望就是悬在驴眼前的,那颗看得到却够不着的白菜,不断地被牵着鼻子走。还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以为成功总是触手可及。
    他想着想着,想笑,但从内心来说,怎么也笑不出。回想这些年来,其中有一件事让他气恼的很。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始终在张发忠心里像酵母发酵一般,潜滋暗长,心情总不能平静下来。
    他的侄子到离聚旺冲并不是很远的玛瑙河,附近一个叫“石蟆河”的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上门女婿,一晃好多年没有行走,这么多年张发忠他们家曾经就去过那么一两次。
    第一次去是侄儿子结婚,当时张发忠他们姊妹多,其中有一个姐姐在大一念书,一个妹妹在上高中。他们家还是出了大汗的,礼金上了一千元。    然而,张发忠的爸爸张旺,口袋里除了返程的车费,便再无其它机动的余地。席间,侄媳妇托着满满一盘鸡蛋,糖水依次发放,见人有份。张旺头一次享受如此礼遇,哪想到饭后大侄子把张发忠的父亲拉倒一个无人的角落与姑爷爷沟通。这次真让张发忠爸爸平生出了一次大的洋相。
    第二次去侄儿子家,是他有了孙女儿,当时张发忠他们家是叫花子赶酒——闻信就走。去的时候,还专门在市场上购买了两条鲜活的大草鱼、一大个猪子身上最好的肉——坐墩子,还给侄儿子报了一个八百八十八元的红包。据侄儿子报喜给信时说,家里再不办酒席了。
    侄儿子走后,没过两天,就给张发忠打电话,空手去不随礼,但是无论如何要去。张发忠想,去就去。然而这一次,张发忠那位天生丽质的侄媳妇,全程都没正眼看一下他的这个姑爹——张发忠。可以想象得到,侄媳妇至今还耿耿于怀,第一次参加结婚典礼那件事。
    张发忠再一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长气。
    他在思索着:爷爷奶奶用了“半斗米”;爸爸娶妈妈只用了“半头猪”;而等他们这一代人结婚要用爹妈“半条命”!
    这世道不同了。民不告,官不究,没人举报不会有人去查,聚旺冲地方太小,一转身全是认识的。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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