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爱（二）

匆匆

        一边是爹娘的忙前忙后，一边是张伟业频繁的殷勤，王因不敢违背分毫。她心想着她若是不答应，必定会惹得闲人嚼舌根“哟，这姑娘心比天高啊，这么好的日子放着不过，瞎折腾个啥劲”，人言可畏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她心想着他的老母亲肯定会哀声叹到“你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啊，我跟你父亲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要考虑我们啊”，想到这她不由得倒吸一股凉气，赶紧把她从这种不成熟的拒绝的想法中抽离出来。

         很快，两家人约着商量着孩子的婚事，结婚是个大事。定日子，嫁妆，最后还得嘱咐一下小辈婚后该如何相处，要相互包容之类的，这婚事就算谈妥了。

        1936年的深秋交冬之际接了婚。张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唯一的妹妹也早已结婚生子。张家虽说算不上大户人家，但做父母的想着不能让儿子跌面儿，因此结婚当天排场很大。张家请了在当时还算是稀罕物的小汽车，家里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整个一是从早到晚持续了整整一天，王因仪式性的走了一遍过场，整个下来也累的摊在床上。还在张伟业是个做事体贴，值得依靠的人，一切其他的细活他都揽了下来。看着奔走的陌生的丈夫，她不由感动。

        25岁的王因在王家安安稳稳的活了20年光景，这下好不容易可以离开这个闭着眼都能找到地的家，她竟有些不舍。她一个人躺在布置好的新房，儿时的回忆翻箱倒柜地涌了出来，她想起了总是跟她送吃的的隔壁阿婆。阿婆中年丧子，丈夫也早早地离了人世，只留她一个人孤单单。说来也觉得她晚景凄凉，只是活到现在阿婆早就想明白了，倒是过得通透了。阿婆喜欢王因，常拉着她到她凌乱家里吃饭，家人对弟弟的偏爱到阿婆这儿全给补了回来。还有那个曾经觉得百般隔阂的亲人，现在她也宽容了不少，毕竟他们除了没让她上学之外，其余的也算是尽到了职责啊。

        “睡了吗”，是伟业的敲门声打断了她这一串想法。

        “没呢，没呢”，她连忙抹泪，慌张的整理了一下被子。

        王因时时刻刻保持的警惕伟业是有所察觉的，张伟业心里理解王因，毕竟他们现在连个很熟悉的人都算不上啊。他看了看王因，什么也没说，只笑了笑，一夜好梦。只是谁知道伟业见王因第一眼就动了心呢？

        日子过得很平淡，时光如水，滑过指尖，有些事却已悄然改变。

王因在伟业的米店里帮忙，只不过伟业担心王因身子吃不消，只让她做些记账登记的事，两个人干起来事情就会变得有乐趣且轻松了不少。

        数九寒冬，天寒地坼。张伟业正收拾着准备关门，一个佝偻的衣衫褴褛的老人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想必是长时间未沾米粒了。伟业二话没说为他泡了杯热茶，炒一碗饭。这正好被王因看在眼里，她对这个男人看法一点点改变。天下起了雪。他一把拉着她的手跑到雪地上，她一脸惊愕却只顾着跟着他走。雪越下越大，路上是他两一深一浅的脚印。就这样走着走着走到了家，他自然地拍了拍她头上的雪花，她呆呆地望着有些不知所措。

        一天晚上回到家，王因发现了桌上“不成样子”的满满一桌晚餐，伟业得意地告诉王因“我现在是大厨了！”原来，伟业亲自跑到岳母家，讨教她最爱的韭菜馅饺子的做法。她一时感动竟语塞起来。

——“啊，好像今天失误了，盐放多了点。”

——“没有，很甜。”

——“恩？”

——“心里很甜。”

      是啊，她没想过她原以为“市侩”的人也可以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