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肉欲与精神两端的“叛逆者” ——浅析小说《白鹿原》中的田小娥和白灵 锲而不舍 零梅若解西风意 白鹿原就是中国,中国就是白鹿原。小说《白鹿原》向我们展示了一副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以陕西关中地区白鹿原上白鹿村为缩影,通过讲述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恩怨纷争,表现了从清朝末年到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历史变化。1997年,该小说获得中国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并被改变成电视剧、话剧、舞剧、秦腔等多种艺术形式。小说中,黄土高原上的作家陈忠实用如椽大笔,费尽六年心血,活灵活现地描绘了各色人物、各色事件,有两个封建叛逆者的形象格外引人注目:田小娥、白灵。 一、田小娥:以肉欲为武器的叛逆者 她一生共和四个男人有性关系。一是郭举人。田小娥是一个秀才的女儿,父亲是世俗眼光下饱读诗书、满腹理义的文士,但却将她许给举人为妾。郭举人竟命她“泡枣”给他吃,以求长寿。她无言的反抗,竟偷偷地用尿泡。二是黑娃。她开始是从解决性饥渴引诱黑娃的,也是故意对郭举人的无意识的反抗,更是对“存天理,灭人欲”的封建宗法伦理道德的背叛。后来真心爱上了黑娃。黑娃本身就具有对封建势力反抗的性格和言行,就像落草为匪后“老大”说:“你浑身长满了反骨”。田小娥的举动向叛逆更走进了一步,更表现为和黑娃、鹿兆鹏等一起掀起了一场“风搅雪”,砸了祠堂,砍了奸淫佃户妻女的老和尚。还当上了白鹿原的妇女主任,提倡女人剪头发放大脚,禁烟砸烟枪。三是鹿子霖。鹿子霖是乡约,本身就是白鹿原封建势力的集大成者,田小娥竟敢尿到他头上,就是对封建势力的极端嘲讽和反抗。四是白孝文。白孝文是封建势力的接续者,未来的族长,现任族长白嘉轩的儿子。田小娥的引诱就透出对封建势力的嘲讽和不屑,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反抗,尽管最后爱上了白孝文。 二、白灵:从精神上追求光明的叛逆者 白灵是“白鹿魂”,是小说中光彩照人的形象,身上既有野性十足的活力,又有经过都市现代文明熏陶而明辨是非的大气。据说是有生活原型的。 她从小就是白鹿原的“疯”女子,坚持不裹脚,长大后以死相逼到城里念书,在学校屡挣属于自己的权利,还殴打党部派来的官员。在军阀围攻西安城时,她坚决留下来参与救护伤员,搬运尸体。先加入国民党,后加入共产党,在受尽委屈的情况下,依然置生死不顾,机智灵活地做地下工作。在爱情的选择上,她不屑一顾家里的包办婚姻,先和鹿兆海恋爱,后来和共产党员鹿兆鹏结婚,走上了一条自由婚恋的光明大道,充满了反抗精神和追求光明的行动。 三、悲惨的结局,警世的“叛逆” 这两个人物的结局都很悲惨,令人唏嘘。 田小娥被实际的公公鹿三刺死。死前,她的无声的呼叫就更具反抗性。“我到白鹿村惹了谁了?我没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没偷扯旁人一把麦秸柴火,我没骂过一个长辈人,也没搡戳过一个娃娃,白鹿村为啥容不得我住下?我不好,我不干净,说到底我是个婊子。可黑娃不嫌弃我,我跟黑娃过日月。村子里住不成,我跟黑娃搬到村外烂窑里住。族长不准俺进祠堂,俺也就不敢去了,咋么着还不容让俺呢?大呀,俺进你屋你不认,俺出你屋没拿一把米也没分一根蒿子棒棒儿,你咋么着还要拿梭镖刃子捅俺一刀?”田小娥的死,首先反映了封建势力的根深蒂固,折射出封建礼教的顽固不化。就像鹿兆鹏分析的那样:她不仅仅是被三伯的梭镖戳死的。 进一步看,她的存在让白鹿村这的地方的人们惶恐不安,甚至在她死后许久,人们对她生前住的地方都绕着道走,人们既视田小娥为耻辱,也对她充满恐惧,因为田小娥的行为有违封建伦常,是对原有秩序的破坏,而她所破坏的恰恰是村民们所奉为圭臬的存在。 白灵却冤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而且是惨无人道的填井活埋。一个洁白得像一块美玉一样的年轻的革命者临死时,她大骂残害革命青年的肃反头子毕政委是"一个纯粹的蠢货,一个穷凶极恶的无赖,一个狗屁不通的混蛋"。作者行文至此,一个洁白无瑕,敢作敢为,敢爱敢恨,宁死不屈的关中烈女形象跃然纸上。白灵这一悲惨凄凉的结局,反映了当年革命斗争的残酷,反映了那个革命时代的复杂,更是赤裸裸地反映了人性的善与恶,无情地揭露了那一段肃反扩大化的血淋淋的历史,振聋发聩,发人深省,警醒万世。 总之,白灵的反抗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 二人的反抗在旁人看来并不相同,但反抗的行为本质,是与不合理对峙的血性,是属于“人”的血性,从这一点上看,白灵与田小娥,有着质的共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