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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风筝

时间:2011-06-26 17:0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王雯慧点击: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片土地,这养育和给我希望的地方。
  
  不必说这里有最美的油菜花海,也不必说这里是中国最美茶乡。我迷恋的是我曾经生活的村庄,那些肆意生长的树木,开不败的野花儿,那片明净的天空,以及那些风筝。
  
  我生活的村庄就在汉江边上。这里是秦岭以南,所以属于南方。无论是书本上还是大家公认的,和这片土地有关的词语是:南方,盆地,小江南。
  
  这些词语无疑会让人在脑海里勾勒出多水的江南,水做的女子,轻柔的土地和青石板的巷子。实际上不是的,我所生活的地方,它不似北方土地那么苍劲,不似黄土高坡浑厚,它确实被称为小江南。但,这不是真正的江南。这里比江南多了一份自己的厚重,它不似远在千里之外的那水乡,没有那么婉约和轻柔。这里没有纵横交错的河流和随处可见的小舟,没有随处可见的水做的女子,也没有青石板的巷子和古色古香的吊脚楼。
  
  村庄的树
  
  这里有树。那些肆意生长的树在村庄随处可见。有橡树,松树,椿树……最多的是白杨。村庄的树不似城里的树,被一方小小的水泥格子禁锢起来,枝条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要定期浇水,打农药。那样的树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和性格,也失去了自己的灵魂。村庄的树,因为土地广阔,树也长得肆意。树干茁壮,纹理清晰,枝桠肆意的舒展开来,风一吹叶子哗啦哗啦作响。这是树原本的模样,长成直的就是直的,长成弯的就是弯的。这样的树一生都在奔跑,树根在土地里奔跑,枝桠在空气里奔跑,叶子在风中奔跑。直到它死去的那一天,用锯子锯开来,锯末芬芳,纹理清晰,每一圈都清晰的记录着那一年是否风调雨顺。  
  
  河流以及天空
  
  村外有一条河,很宽很大的一条河。河的上空是明亮几净的天空。后来才知道,这条河的名字叫做汉江。没错,就是汉江,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江。可是我已经从小习惯叫它“大河”村里人都是这么叫的。
  
  大河有很宽的河堤,两岸都是整齐的白杨。挺拔的白杨保护着大河。是的,是白杨不是垂柳。白杨不似垂柳那么婀娜,自然也就比垂柳更有力量。映衬着宽阔的河流,显得美丽而辽阔。
  
  白杨林的那一边是田野。那田野不是一望无际,也没有特别平坦,但却也整齐规则。青茂的麦苗,金黄的油菜花,低垂的稻子在不同的季节将田野填充得斑斓而充盈。
  
  如果说树是村庄的眼睛。那么风筝就是天空的精灵。
  
  从三月风筝节开始,天空就被五彩斑斓形色各异的风筝装扮。那广阔的田野,远离城市和高楼,没有水泥杆子和纵横交错的电缆线,再适合放风筝不过了。那些精灵忽上忽下,翩翩起舞。放眼一看,那些放风筝多数是孩子,她们奔跑着,欢笑着,尽情享受着童年的乐趣。在孩子的中间也有年轻人和老人,风筝下是他们紧握线轴的双手和阳光般的笑脸,那笑容和阳光和春风交相辉映,在某一个瞬间定格成一幅永久的画面。
  
  而在村庄长大的每一个孩子,心里都有一幅永久的画面。这画面也许是童年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爬山的某个瞬间;也许是在“大河”边上嬉戏的温暖情节;也许是一棵树一朵花……
  
  遗失在汉江上空的风筝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开不败的野花
  这里有花。开不败的野花儿。
  从春天到冬天,从迎春花到腊梅,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精灵,似那些活泼的少女,装扮着村庄。
  我见过最多的要数石蒜和兰花。
  
  小时候一直以为石蒜是这么不起眼的花,河边,山脚,村子里到处都有。粉的、黄的、白的、红的我都见过。由于看得太多也没觉得有多美丽。只知道它能治蛇咬,小时候有一次去山上玩被蛇咬伤外婆就是用石蒜捣碎涂在患处,几日反复下来,果真就好了。后来读了书才知道就是这不起眼的石蒜它还有其他美丽的名字,曼陀罗、曼珠沙华以及——彼岸花。
  
  最让我惊觉的是,彼岸花。不是这种花,而是这个名字。一时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语言大师笔下具有优美传说和浪漫花语的彼岸花就是我从小见惯并且丝毫没有觉得美丽的石蒜。可是它确确实实就是石蒜。没有来由地,或许是因为彼岸花这个名字,日后我竟然觉得这种花美丽了起来,至少它在我心里是这样。
  
  还有兰花。我们那儿都管兰花叫兰草花,山坡上到处都是。春末的时候是兰花开的季节。每每那个时候我会和小伙伴们拿着篮子到山上去把花苞都摘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晒得半干不干的,还有晾得半干不干的椿芽和青菜。外婆就是用这些做梅干菜。半干不干的椿芽和青菜切细和兰花花苞混在一起,撒上些盐和调料最后送到餐桌上。现在想想简直是暴殄天物。
  
  可是后来这片土地竟然是因为油菜花被外人所知——中国最美的油菜花海。也是因为这些油菜花迎来了四面八方的游客。高速路也修通了,连带着还有了一年一度的油菜花节。
  
  燕子南飞几次,花儿谢了又红,有那么一天忽然就长大。一些又一些长大的孩子为了梦想离开了村庄。又有更多的人来到了村庄。他们是随着高速路来的,为了最美油菜花海来的,冲着中国最美茶乡来着,冲着樱桃节和诸葛庙来的……
  
  可是他们不会注意到那些路边的花儿,那被成为彼岸花的东西。或许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听过也见过,但那是在书上,网上,电影里。而在现实生活中见了他们也不会知道那就是彼岸花。
  
  他们也不会记住村庄的树,那只不过是些最普通的树。
  
  还有那些遗失上汉江上空的风筝。越来越多的人走进这里,马路更宽广,车辆更多。高楼和电线杆也多了起来。孩子们不再有地方放风筝。也许还有些上了年龄的人知道风筝节,但是早已经被油菜花节,茶花节,樱桃节代替了。
  
  去年回家的时候,远在北京上学的儿时朋友也回到了村庄。曾和她在汉江边一直一直漫步。于是儿时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时光,曾在山里采蘑菇,在“大河”边嬉戏,去偷樱桃园的樱桃,在田野里放风筝……
  
  朋友是多愁善感的女子,她曾对我感慨,感慨这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和当时沉静的不被打扰的村庄。而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怀念那时候沉静的不被打扰的村庄,怀念那些风筝。可是,那些取代风筝的东西,例如油菜花节,例如高速路……又何尝不是更好呢?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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