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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我的姑姑(一)

时间:2011-06-28 13:39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蓝宝宝点击:
        

  祖父是三房合一子,父亲是祖父的独生子。
  
  父亲曾经有两个妹妹,准确的说,打我生下来以后,我只见到一个姑姑,另一个大姑姑我就从来没有见到过,只能从母亲的口中知道大姑姑的些许故事。其实大姑姑在我还没出生前就到天堂报到去了,解放前,祖母崇尚封建迷信活动,无知无识,没有经济能力,没有当家做主自主权;祖父迷恋于他的婚外情,哪有闲工夫管自己原配妻子的女儿。拿从前的荒唐的话来说天堂上的男人看相大姑姑的美貌,招大姑姑去做他的天庭夫人。要不然他成了孤魂野鬼,这漂亮的姑娘让天仙也垂涎欲滴;拿现在科学的话来说对于年轻人的区区痢疾小病,完全是小菜一碟,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却把年轻貌美大姑姑的生命冤屈的抛向了地狱之门。
  
  现在还健在的是我的小姑姑,小姑姑的身世之惨,令人心酸。
  
  听母亲说,大姑姑年轻时候确实很漂亮,很有姿色,而且已经对好了夫家,是一家上海有产业,乡下有田地的殷实户,男方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帅小伙子。作孽啊,可惜的是大姑姑向极乐世界报到是如此“坚定不移”“没有商量余地”;小姑姑年轻时候虽然没有大姑姑那样漂亮、姿色好,但是小姑姑在新女性追求时尚方面颇具风采。
  
  祖母思想封建,守旧固执,古板愚钝,木讷呆板;祖父思想新型,开放时尚,玲珑聪慧,风流倜傥。两人的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法婚姻,失败的婚姻到最后运转成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性婚姻;承诺第三阶段中的与子偕老型运转成为与子偕老——劳燕分飞——失败婚姻。两人在老法封建婚姻的束缚下,同床合被两条心,同床异梦,终究以失败告终。
  
  祖父在解放前就在上海开了小作坊,在上海与一年轻漂亮寡妇勾搭成奸,厮混在了一起,有了婚外的相好,就把花烛夫妻祖母丢于老家乡下。现在的官一代或富一代有了二奶,把二奶豢养好,不敢丢了大奶。但是祖父是不是有了新欢忘了旧情呢,应该不全是。因为祖父与祖母原本就没有感情,旧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法婚姻纯粹是两种不同物种间的相吸、搭配,或者连相吸、搭配都称不上,只是一种两性本能相交,可悲的婚姻其实在哪个时代都有。于是大姑姑没人管顾,惨死老家,小姑姑紧跟时尚,不愿留守农村,只身前往上海。但是祖父的婚外情正处在热火朝天,如火如荼,波澜壮阔的发展之中,不愿带着大老婆的女儿扰乱自己的“龙吟虎啸”。后来祖父与姘妇被父亲与母亲一场痛打之后,所谓打出亮之时,母亲居然这样说“老爷子喜欢的女人,既成事实,我们当然也只能称他的心,没有理由不喜欢他所喜欢的女人。”
  
  此时父亲与母亲也已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上海安营扎寨,成婚立业。小姑姑只能跟随着哥哥嫂子(我的父母)在上海暂时度日。在上海有一搭无一腔,缺少父母的关爱,如浮边草似的住了下来。解放前,可想而知哥嫂(我的父母)忙于打拼事业,没有太多的时间注重这缺少父母关爱,可怜的小妹。小姑姑自己也在想,母亲被赶于老家农村,自己可不能跟着母亲如姐姐一样被拌死在乡下。中国农民背朝黄土脸朝天,世代与天地打交道,到头来都没有一个安生日子。这国人世代与黄土地的深情厚意怎么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悲惨命运,这已经成为国人家喻户晓的真理,金箍咒,不管是中国哪一个朝代。小姑姑真还是认清形势,紧跟潮流,坚决跟着时尚潮流趋势走。
  
  她自己不断的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不跟着母亲在农村被浸死;跟着父亲也牵强,父亲有了新的相好,而且爱得死去活来,男人有了新欢,对大老婆的女儿不再负责任,那是男人十分恶劣的一种行为;那么自己跟着哥嫂过日子,也不是长久之计,哥嫂有他们自己的小家,自己的事业。自己得找一个好的男人,能托付终生的男人,于是小姑姑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上了心。
  
  听母亲说,小姑姑年轻时候,时尚新潮,但是缺少心机,上当受骗。到了春末初夏,白衬衫拴在时尚蓝色西装长裤裤腰内,脚穿精光贼亮的牛皮黑色搭攀皮鞋,一身时尚紧跟潮流上海小姐的时新打扮,每天傍晚出去玩耍,母亲告诉我“我一看这身打扮,就料想有不好事了,但又不能横加干涉,教育,毕竟不是我的女儿与妹子,女儿大了得由自己的父母管着,嫂子说话,有时会适得其反的。果不其然小姑子在外面交上了男朋友,而且这男朋友不是好人家的男人,是个流氓,混混。”后来混混深入后方“根据地”,此时小姑姑被那小混混骗得陶醉于其中,年轻姑娘的芳心被混混陶得神魂颠倒,辨不出方向,小姑姑想嫁给此男人。此事被祖父知道后,托人打听、调查,经过打听了解到,此人是上海滩上的小混混,白相人,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好人,是个专门骗女人,玩弄女人的恶棍、坏人。解放前,有头有脸的男人要娶女人,一般最起码都得送聘金到女方,金条出手是毫无疑问的。小姑姑已经被流氓沾了身子,应该说是木已成舟,小姑姑定要嫁给那赤佬,于是祖父要让那赤佬拿应聘金条,可那赤佬连一根金条都拿不出。听母亲说,父亲娶她时,男方拿到女方家的聘礼有15根金条,那时祖父早已热衷于与相好花前月下,情意缠绵,无心打理业务,父亲早已独挡门面,自立门户,带领徒弟、工人们打拼事业,经营铺子,经济效益相当可观,不比那资本家逊色。
  
  那赤佬成天吃喝嫖赌,勒索钱财,小混混哪有多余的金条来作为下聘礼金拿到女家。于是祖父不允许、不承认这门亲事,然而小姑姑却死活要跟着那赤佬走。从此小姑姑与父亲(我的祖父)恩断欲绝,亲情斩断,以至于祖父临终之日,小姑姑也绝不前往送终。小姑姑恨祖父的绝情寡义;祖父恨小姑姑的不自重。其实小姑姑可能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有时男人的花言巧语会迷失女人的眼睛、心智,自由恋爱也会走火入魔,碰上坏男人,好女人只有吃亏的份。那混蛋也真不是东西,既然人家姑娘为你献身,并与父亲闹翻了,那么你该负起责任来,把女人娶进家门,好生对待,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可据小姑姑说是祖父棒打鸳鸯散,害得自己心爱的男人没法与她在一起。如果祖父答应了小姑姑这门亲事的话,答应小姑姑与这混蛋成婚,小姑姑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惨;不过话说回来,祖父是有责任的,他没有尽到父亲疼爱、呵护女儿,应尽的责任与义务,小姑姑缺少亲情的关爱,就是上坏人的当,受坏人的骗,祖父专心于他自己的婚外情,男欢女爱之中,很大责任在于祖父的作为之间。
  
  父母的存在,作为哥嫂自然不能多干涉小姑子的事情,但是据母亲说,母亲也不止一次的告诫小姑姑别与赤佬接触、来往,他是坏人,对女人不负责任。小姑姑也不懂事,当然在父母双全的情况之下,哥嫂对小姑的生活起居始终负责,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事情了。哥嫂没有二话,担当起本该父母应该担当的责任。这祖父祖母当时正当壮年,却不管自己的亲生女儿,造孽啊。而后父母托人介绍,在父母的撮合下,解放前夕,小姑姑与一旅馆工人结婚成家。由于混混的作孽,小姑姑没有生育能力,解放初期,小姑姑领养了一个女儿,当然这领养的女儿出身成分就随了姑父,标准正宗的工人阶级——无产阶级。
  
  解放后,改革开放前,那注重唯成分论的年代里,工人阶级是响当当红五类的硬牌子,是社会上梆梆响吃得香的阶级。这领养的女儿与我是同届——67届,小学、初中成绩都不能与我相提并论。我那品学兼优的德智体业绩,尤其那骄人的学习成绩是小姑姑教育领养女儿——丽美的座右铭,榜样的源泉。小时候我与丽美虽然不是姐妹却是胜过姐妹,情深意长,胜过手足之情。工人阶级出身成分的天然条件,使得她在以后的人生生涯中屡战屡胜,成为一个标准正宗的上海小康之家。
  
  由于解放前祖父连起码的父亲责任都没有负起来,更谈不上让姑姑上学念书,姑姑与姑父结婚以后,成为一个正宗家庭妇女。当然祖父在解放前大小不论总算是个“老板”,他也不愿意让女儿去资本家的工厂当工人,树树要皮人人要面嘛。姑姑结婚之后又不愿意找工作做,想找好工作做,但是没文化之人能找到好工作吗?姑父对小姑姑也好,于是小姑姑做起她的相夫教子专职家庭主妇。
  
  史无前例的“文革”运动来到中国盛世大地,小姑姑没有受到任何冲击,领养女儿丽美工人阶级出身成分强大靠山的有利条件在67届39%工矿的分配名额中,稳扎稳打,稳操胜券,于是乎领养女儿丽美一帆风顺,进了当时红火,让人羡慕的上海“工矿”单位工作,没有受到“上山下乡”的洗礼。这领养女儿丽美良心确实好,她感恩养母的恩德,把她含辛茹苦养大成人,对待养母确实比对待亲生母亲还好,不是亲生胜过亲生。丽美曾经与我这样说“母亲把我养大,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有我吃的,不会让母亲挨饿;我吃干饭,绝不让母亲喝粥;我喝粥,决不让母亲喝汤。我工作以后我会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的。”果真如此,丽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每个月如发工资一样赡养姑姑,还在十年前,已经给姑姑每月300元的赡养金,现在“工资”应该涨很多了,逢年过节还买各种吃的喝的用的給养母享用,节日中另外给零用钱。
  
  姑姑真的很开放,60岁过时,姑父患癌症去世。姑姑在65岁时不甘寂寞,还找了老伴,欢度晚年,度过二十年寒暑春秋。如今那另找的老伴已经回到自己的儿女身边,当然那老头没有回绝儿女们的一片孝心与诚恳。如今小姑姑生活真幸福。她虽然在50几岁的时候,如祖母样脑子哪根筋或许搭错,去祖母老家又领养了一个人家的儿子,也可能是想儿子想疯了,但是可悲的是这领养的儿子是个低能白痴。脑子有点进水,这样好的领养女儿是打着灯笼没处找,却别出心裁还要领养什么儿子。不过黄天不负好人,大上海的政策就是好,低能残疾人国家有照顾,最起码上海的最低生活保障不欺负人。姑姑也有低保,70岁以上老人另外有一笔优待金,姑父过世后每月也有抚恤金享受。丽美每个月给她的“工资”,没有因为国家的低保、抚恤金政策而变相取消,还是持久不衰,雷打不动,一如既往,而且只有增加没有减少的现象发生。姑姑把那些领养女儿丽美发给她的“工资”,省吃俭用,偷偷藏着,准备接济领养儿子在发生困难时之用。被丽美知道后,丽美不让母亲再这样干,她说道“我给你的钱是让你用的,不是让你舍不得用,给弟弟用的。弟弟利康,我也每个月给他钱的,他不够用,我会给他的,你不必苦了自己。他脑子不好使,钱多给了他会乱花的,你却苦了自己,下次不能再这样。”亲情,这就是亲情,伟大的亲情啊,这个世界上的亲情比什么都宝贵啊。
  
  如今姑姑已是快90岁高龄的老人了,脑子清醒,身体健朗,健步如飞,居然还能跑步不喘,锻炼兴致极浓,娱乐劲头十足,还能单独骑自行车,单独出进。就在前几天,我打电话给她,她的耳朵居然能很清晰的听到电话中的声音,耳聪目明的程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电话那头声音朗朗,谈笑风生,那说话的神气、音质哪像快90高龄的老人,诚然就像70岁的老人。姑姑说道“现在我的身体很好,能单独骑自行车,我每天到公园散步,去老年活动室娱乐,生活过得很好,我很快乐。利康的生活,他能自理,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也就放心了。丽美对我很好,还是每个月不间断的给我生活费,我也花不完,因为我自己有一份70岁以上优待低保,还有你姑父的家属抚恤金,那后来的老头临走时也给我一笔养老金,我哪里用得完这些钱啊。丽美她虽然退休了,但是还是很忙,她要带领、照顾自己的外孙女,还得照顾我老娘,居然还会抽出时间去看看那没有血脉至亲的利康弟弟。今天早晨起来天气很好,丽美过来替我晒被子,下午变天了,她又急急忙忙奔到我这儿,为我收被子,尽管距离不是很遥远,但也有往返路途的辛苦。而且她自己的腿脚有关节炎病症,走路不方便。我现在居住的房子是丽美为我买的,丽美对我真好啊。”我说道“丽美这女儿你是领对了,她对你的好,是世界上难找的,就是自己生养的子女这样对待长辈也是罕事啊,姑姑你是幸福的人,世界上小辈的孝顺是用再多的财富也不能买到的。”
  
  丽美的老公原本是同济大学的高材生,因为丽美很早就进了上海工矿单位,所以男朋友自然而然处的不错,老公在上海安装公司是教授级的工程总监理,现在也已退休。他们结婚时就买了一套房;以后为姑姑买了一套房;(都是买断产权)在姑姑的老家上海市西康路鸿寿坊还有老公房利康居住着,将来拆迁,丽美也有名分在那儿,因为她的户口在那儿;上海市民的生活真是够可以。丽美的女儿大学毕业后,与上海知青的儿子恋爱成家结婚,房子买在闸北公园,姑姑与丽美那儿的产权房附近,便于照顾,互相往来。姑姑外孙女、外孙女婿买的房产是男女双方家长各半,买下产权。
  
  新中国建国几十年以来,我的姑姑享受着党的阳光、雨露的照射、滋润,生活在大家庭的关怀相拥之中;生活在儿女、外孙亲情照顾、呵护,小家庭的关爱沐浴之中;生活在一个暖意融融,温馨的母女之情,儿孙亲情的挚爱小家庭的氛围之中。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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