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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我的舅舅(二)

时间:2011-06-29 18:11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蓝宝宝点击:
        

  母亲在外婆家排行老二,大舅、大阿姨、二阿姨(以后简称金阿姨)小阿姨、小舅,以此排列。
  
  母亲出身于一个雇农、渔民家庭,解放前外祖父家没有田地,靠出海捕鱼为生,农忙季节到地主家打短工补贴家庭支出。打我记事起,外公就没在我的视线中出现过,外祖父是烈士。听外祖母说,外祖父是在解放战争中,在解放高桥战役之中,为解放军部队带路,冲锋在队伍最前方,被敌军炮弹弹片击中身体而壮烈牺牲。
  
  这里就大舅、小舅两家在建国以来小家发生的变化,展开家族叙述,以展示祖国欣欣向荣的景象,日新月异的变化,蒸蒸日上的朝气蓬勃之态,振奋人心的浩瀚伟业之状。
  
  母亲是在解放前与父亲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成家的;大舅也是在解放前与大舅妈结婚成家的;小舅却是在解放后与小舅妈结婚成家的。
  
  外祖母、外祖父家在解放前显然是贫苦人家,没有赖以生存的田地,以打渔为生,打短工补贴家用。孩子又多,生活自然牵强,因此大舅小时候就过继给了伯伯家。因为大舅的伯伯家没有儿子,都是女儿。而且家中有田地,家中还开着一个制作面粉加工制品的小作坊,是农村中一家殷实的小富裕户。但是大舅虽然从小过继给大伯家,不过大舅对农村生活并不踏实与安心,他一心想通过二妹,二妹夫(我的父母)的关系在上海浦西城市占有一席之地,把老婆孩子接出去,实现转变人生的梦想。但是在大趋势不景气的情况下,大舅始终没有实现这个愿望。不过大舅在有生之年迎来了浦东改革开发、开放,波澜壮阔的大好形势、东风,大舅在有生之年迎来了祖国大好春光的明媚照射。
  
  大舅年轻时候身材魁梧,相貌堂堂,思维敏捷,口才练达,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出口成章,倪倪而谈,看去应该是男子汉中的强者,但是大舅还是逃脱不了中国旧式农民千篇一律的困苦模式。大舅虽然不满足于现状,不满足于在农村务农,但是很难跳出这个千年传承下来的规律。因为中国农民的经济、政治地位历来位于中国最底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背朝黄土脸朝天,小农经济的阴影永远笼罩着这中国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古国,小农经济永远不能使祖国华夏大地在东方矗立起来,富强起来。大舅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有到上海做生意的想法,想用个人的力量改变自己的命运。
  
  民国时期母亲与父亲已经在上海立足,并已打下不菲的战绩。父母打拼事业,定居上海,家庭殷实的实况对于大舅还是有相当的吸引力。大舅向二妹、二妹夫(我的父母)第一次开口借钱,准备自己在上海开办个石灰行,打拼事业来养家糊口。父母自然很爽快的答应了大舅的请求,因为那时在父亲这儿调动一下资金还是轻而易举,小菜一碟的事情。大舅筹集到款项之后,立即动手。在上海杨树浦,选择店面,付了租金;然后购置店中的桌椅台凳,办公用品;再然后进货,把石灰货物安全进到店中,一切料理停当,开始正式营业。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上天在看,地下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却去做了什么,不去做了什么,最后上天惩罚人类,让人类吸取天大的教训。用一句科学的话来说,人得按照客观规律办事,有时客观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果人类硬是违背客观规律办事会跌得很惨。
  
  大舅的石灰行并不如人意,生意清淡不说,而且入不敷出,连租金都难以应付。石灰生意越做越亏资不抵债,大舅哪有钱归还二妹、二妹夫。很快倒闭,再开下去,连租金都得让父母付着。大舅硬着头皮挺了一年,那形势越来越不利于石灰行的经营。因为解放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人们安居乐业兴建家业的热情不在此时,所以在这大背景的衬托下,大舅的石灰行开在不是时候,再说了大舅对石灰生意并不精通,不是门内汉,外行难以领导内行。但是大舅还是没有心灰意冷,第一次向父母借的钱还没有归还,他想第二次开口再向父母借钱,以维持正常营业运转。此时父母的小作坊正开得红红火火、轰轰烈烈,因为父亲懂行,业务能力强,技术精通娴熟。上海滩租界不管战争不战争,有钱人皮鞋总得穿,哪怕在逃亡前脚上总得穿一双象征身份的像样皮鞋。那时父亲的钱真是很好赚,父亲的手艺技术一流,深得上海的名牌皮鞋店的青睐。那些名牌皮鞋店都是有钱人追求时尚潮流的集中地,对于战争似乎没有关联。上海滩上有名的皮鞋店不管父亲做的鞋楦开出的价格如何昂贵,都往父亲的铺子蜂拥而入。父亲想又一次的借钱给大舅子,但是此时母亲出面了。母亲悄悄的与父亲说“不能再借给大哥了,他根本就不懂石灰行的生意经,越做越亏,他根本就不是干这一行的料。第一次借的钱都不能归还,第二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借给他了。你第一次把钱给他往河里抛,第二次还要给他往河里抛啊。”因为是母亲的哥哥,母亲如果没意见,让借的话,父亲必然是言听计从的;母亲出来抵制了,父亲看看大舅的情况不妙,于是顺水推舟,借口资金周转不灵,没有第二次再借钱给大舅。于是大舅没辙了,只能中断石灰行的营业,将货售完,关门大吉。然后将店中的桌椅台凳运回到父母家中,剩下的善后事宜譬如租金、水电费等等一揽子费用由父母去料理停当。大舅向父母借的钱自然也无能力归还。因为这是母亲的大哥,父母自然也就不再开口,不予计较,就此悄悄结束帮助大舅的事宜。大舅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返回赖以生存的浦东老家,仍旧过回那中国农民千篇一律的苦难日子,中国农民难逃底层艰辛。
  
  大舅回到家以后,对于农业劳动实在不能适应,于是有时到东海捕鱼,继承父业,华夏大地子承父业,中国沧桑不得不从。但是捕鱼为生并不容易,也不是长久之计。在捕鱼淡季,大舅在当地组织了农民车队,为城里人、外国人到东海海滩沐浴游玩,海滨浴场做向导、运输。自行车车上能乘载人,承载货物。那载人的客运生意当然很艰辛,那重磅载重自行车特沉重,有时要乘载大中小人三个,还得满载客人的各种货物。那时浦东经济欠发达,没有公交运输车,没有三轮车的营运项目,于是这重磅自行车营运项目就油然而生,成了这儿农民自发维持生计的主要经济来源。大舅的生计相当辛酸,这生计一直维持到解放后,改革开放前。因为在改革开放前,社会的经济发展还是停滞不前,刚解放时还在鼓励生育,解放战争人力资源的消耗,使得“多子多福”力争做光荣妈妈是当时崇尚的时尚。大舅与大舅妈生养了六个女儿,盼星星盼月亮,到最后第七个子嗣,终于不负众望,一个末拖儿子来到这人世间。大舅妈又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一家九口的重担把大舅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管刮风下雨,烈日当空,严寒酷暑,大舅始终坚持着自行车载运生计。夏天一身汗水,冬天浑身哆嗦,成年累月为着沉重的家庭重担而往返忙碌,艰难维持这一大家子的生计。
  
  小时候每年夏天从上海浦西到浦东乡下外婆家去欢度愉快的暑假,还清楚的记得坐在大舅的自行车上,大舅那爽朗的笑声仿佛就在眼前,历历在目。现在想到就由衷的有种亲情感动,眼圈会情不自禁的发红、湿润。母亲坐在另外一个自行车上,大舅热情的招呼我们,为我们娘俩打点行程,让另外一位车技比较好的师傅好生为妈乘坐的自行车掌握方向,因为母亲害怕坐自行车。那时从高桥镇上到达大舅与外婆的家有六里地,没有交通工具的陪伴。我与母亲坐着两辆自行车一同向大舅、外婆家进发。我依依呀呀唱着山歌悠闲的坐在自行车上开心唱歌,与母亲共同享受到海滨去度假的乐趣,到外婆家去避暑的乐趣。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懂农民的艰辛,根本不懂社会的不平,根本不懂赚钱的不易,只知道好玩、开心,难得到乡下去就感到是种潇洒,是种放飞,是种愉悦。
  
  就在大舅一家子进入最艰难困苦的时候,浦东农民同样受着煎熬之时,党母亲想到了需要把这块神奇的大地来个翻天覆地的大改观。大舅子一家将获得新生,将改变原来一穷二白的面貌,改革开放的春风唤醒了这神奇大地上的子民。浦东这颗璀璨的夜光珠,在东方大地神奇的悄悄闪烁。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波澜壮阔地席卷浦东这块散发着芳香的处女地,党中央人民政府及时发现了这闪烁着神光的美丽土地,浦东人民从此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上海沸腾了。几十万建设者开进浦东,架桥筑路,建厂造楼,浦东、浦西联动,黄浦江两岸向全国、全世界敞开了大门。长江欢跃了。全流域9省市和沿江几十个城市不约而同地喊出一个声音:抓住机遇,呼应和参与浦东开发,主动接受“龙头”辐射,共同谋取长江经济带的繁荣和发展。全国振奋了,各地尤其是中西部地区纷纷进军浦东,建设对外交往的“窗口”和出海口,沿海、沿边、沿江多层次、全方位的对外开放更加生气勃勃。
  
  曾几何时这块焕发着生机勃勃的处女地还被上海人称作“乡下”的地方,如今呈现出现代大都市的景象。总投资达270多亿美元的5000多家外商投资企业在这里生根开花,国内各地投资的4500多个项目也在这里茁壮成长,金融和贸易中心已具框架,现代通讯、新一代家电、生物工程、汽车及相关产业、计算机、机电一体化等6大新兴产业已经确立。1997年,浦东新区的国内生产总值达到608亿元;工业总产值达到1358亿元,按可比价计算,已经超过了1988年全上海的工业总产值,等于再造了一个大上海。经济形势热气腾腾,蒸蒸日上,喜人的景象让人欢欣鼓舞。经济态势以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乘风破浪,高歌猛进,扬帆远航,乘胜前进,让全中国人民羡慕与赞叹。
  
  在这期间,大舅一家子也乘着改革东风,满蓬插旗,一派阳光明媚,喜气洋洋。浦东新区,经济发展日新月异,大舅的小家也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舅的六个女儿经过国家、学校栽培,各自全都进入高桥保税区很好的国家大单位工作,随后找到称心如意的心上人,出嫁成家,各家条件都相当好,过着幸福美满的小家庭生活,有道是“幸福生活乐陶陶,比呀比蜜还甜。”家中只剩下一个末拖独生儿子,完成大舅老来得子的愿望,为戴家荣光耀祖,延续香火,继承家业,兴旺门庭。大舅的独生儿子得到了很好的栽培,高桥保税区的白领工作位置时刻等待知识精英人才的光临,儿子的前途光明,锦绣前程阳光灿烂;大舅家的土地、三间瓦房早已遇上拆迁、征用,随之而来的就是拆迁赔偿,高层公寓绿洲的住房条件的改善;大舅心酸艰辛的自行车载货载人业务在浦东开发开放前早已终止其历史使命。继而大舅妈与大舅享受浦东新区居民退休金待遇;老夫妻两整天乐呵呵的,钱怎么花都花不完。真正过上了上海市民的新生活。
  
  在解放前,大舅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实现自己脱离农业的愿望,都不能达到致富小康的生活。如今改革开放,浦东开发一举实现了大舅梦寐以求的人生美梦。大舅步入老年,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与自行车为伴的人生苦难生涯早已成为过去,一去不复返,成为沧海一粟历史篇章中的一页。大舅再到东海海滩去张网捕鱼,那是给儿孙们上的美好历史回忆一课罢了。大舅一家子的巨大变化是浦东改革开放的缩影,大舅以前老家的踪影痕迹已经无法再在版图上找到。
  
  大舅能享受浦东改革开放的成果,是大舅这世的造化,是大舅这世的缘分,大舅终于能实现自己真正做上海人的愿望了。赶上了这个好时代,赶上了这个浦东改革开放的好时机,大舅还是没有在人生终老之时得以失望与心酸。祖国改革开放的契机,机缘让中国上海浦东农民在离开人世前,口眼能安然的闭上。在人世间能真正享受祖国改革开放的成果,享受祖国阳光雨露的照射、滋润,也不枉此生来到人世,潇洒走一回。大舅应该知足了,满意了,称心了......

                         (散文编辑: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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