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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在咱们班年龄最小。由于胆小怯懦，一说话就脸红，故而得名小羞羞。 我们俩同学三年，同桌一年；从相识到相知，从恋爱到结婚，其间经历了七年的爱情长跑。 遗憾的是，我的母亲对这段婚姻十分不满。她一看見儿媳就气不打一处来。 结婚十几年来，不管老婆怎样努力和讨好，都未能使母亲有丝毫改变，反而更加变本加利。轻则冷嘲热讽白眼相对，重则暴粗口，令人十分难堪。 老婆也算大度，选择了逆来順受，委曲求全。 为这事，我也曾多次与母亲交涉，但回回都被骂得狗血淋头。所以，母亲每次来我家，我都心里捏着一把汗，可谓一个头两个大。 三天前的一个中午，母亲又来了。未入堂声先扬。 老婆不知所措，到床上去装睡觉。但她去卧室时身影一闪，被母亲从窗外看見了。于是撵到卧室对正在装睡的老婆发起攻击。诸如躲她啦，嫌弃老人不孝順啦；老婆穿得花枝招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儿啦等等。后来竟以恶言恶语伤害到我的丈母娘。 老婆的底线遭到挑战，终于忍无可忍，猛的掀开被子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看母亲绝地反击：“够了!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不允许你侮辱我的母亲!我妈千辛万苦把我养到二十几岁，然后到你们家当媳妇，你捡了大便宜了!我妈不欠你什么!说我不孝顺？什么叫孝顺？孝顺就是感恩和报恩好不好!你于我有恩吗？十月怀胎你怀过我吗？一日分娩你生过我吗？你挖屎控尿地养过我吗？你牵肠掛肚地亲过我吗？你割心惋肉地疼过我吗？你没有!十几年来你给我的只有谩骂和羞辱!現在和我谈孝順!奇哉怪也!岂有此理!应该孝顺你的是你的儿好不好!让我孝順你，凭什么？！还有，我想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况且买衣服的钱是我自己挣的！反而你的好多衣服都是拿我的钱买的！上次给你买衣服，我说你年纪大了，花儿碎一点，顔色素一点好。你不行，非要买那种大红牡丹花的。你看你这身肉！你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就是一推没叠起的被子！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你是聒不知耻还是不以为耻？请问，你又算什么鸟？！” 话音刚落，我母亲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了。吓得我又抚胸又捶背。母亲醒来后连声喊打。 我一跃而起，毫不费力地掀翻老婆，一顿猛揍。 老婆一动不动，任凭我打。我平生第一次注意到，老婆看我的眼神是那么冷，那么不屑和陌生。我心头一凛，不由住了手。 老婆趁机推开我，披头散发地回了娘家；母亲見我不打了，而且任由媳妇跑了，一边大骂窝馕废，一边拿家具出气；然后猛力带住门負气而去......。 到处一片狼籍。 一片狼籍的中间坐看个呆若木鸡的我。人都说常打老婆的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心眼子特坏，人品不好，这种人不能共不能交，不然没有好结果；另一种则是一事无成，没有教养的无能之辈，而且多为市井浑人。 对于前者，我自信还不致于；但又浑又无能的感觉确实很強烈。 那天我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事也不想做。“咕咚咕咚”灌了半瓶白酒，闭门大睡。 夜里两点左右，我饿醒了。懒得不想开火做饭，把冰箱里的火腿肠和啤酒拿出来，狼吞虎咽胡乱应付。 不一会儿，胃开始疼，而且越来越厉害，乃至大汗淋漓，满床上打滚。 后来才知道这叫胃痉挛。一开始总以为是胃穿孔、肠穿孔或者是癌症什么的。吓得我魂魄出窍，大有頻临死亡的感觉。 我想打电话求救，但手机在打老婆时遗落在地板上。我挣扎着披着破子下床去拿手机。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使我匍伏在地，一动也不能动。救命稻草近在呎尺，而我却没能力去抓。 身下被母亲打翻的凳子正好頂在胃部，感觉疼痛有些许缓解，我只好爬在凳子等死。 接下来发現，只要我用力顶住胃部，疼痛就会不断减轻；但是不能放松，不然一反弹疼得更厉害。所以我死死地抱住凳子，渐渐地睡看了。 一觉醒来，房子里充满阳光。睁开眼的一刹那有点发懵：我怎么抱着凳子睡在地上？忽然记起昨天的战争以及昨晚的惊魂一幕，不由淆然泪下。 幸亏是胃疼。如果是心脏病、脑出血之类，此时此刻我已经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父母固然好，但父母不能和我朝夕相处；儿女固然好，但儿女也不能陪伴我一辈子。和我形影不离，相依为命的只有我心爱的老婆。 但是，我昨天居然打了她。处理婆媳矛盾以強欺弱，竟然诉诸家庭暴力！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把自己弱小的妻子摁住打了一顿！这是多么伟大而光荣的壮举！ 讽刺的是，平时我还以男人自居！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世界上除了父母，还有比老婆更值得感恩的人吗？打自己的恩人，与打谢师拳，与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何异？这属于典型的不仁不义的小人！怎么能和“男人”相提并论？“男人”是多么高大上，多么圣洁而庄严的字眼！岂能让我这种人玷污！ 同学们，今天我老婆也来了。現在我来这一手事先没有和老婆商量。唐突之处请老婆凉解。 老婆，今天我无论用什么言词都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愧疚之情！所以我决定放下尊严，只要你能解气，只要你高兴，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惩罚。当着全班五十个同学的面我向你保证：之前战争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决不再犯类似的愚蠢的错误。此情天地可鉴！ 我伙同我的哥嫂以及妹夫妹妹，已经和我的母亲沟通过。你的那次唇枪舌箭，奇迹般地唤醒了她的良知。母亲认识到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都是她不对。这确实十分难得。我很渴望你们婆媳能够合睦相处，但这需要过程。我会为此不遗余力。 老婆，你常对人说，你有三个儿子，最大的是我。玩笑归玩笑，你取代母亲，象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这是不争的事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把我和咱们的两个儿子，以及咱们的家当成你的命来呵护，事无具细无微不至。其中的艰辛和酸甜苦辣当真是一言难尽。 我没有忘记，有一天早晨因同学相邀，我在酒店空腹暴饮了几杯酒，引起贲门大出血。手机里的话音未落你就昏了过去；醒来后你发疯一样往酒店跑；什么红灯绿灯斑马线，你不管不顾；撞到多少行人，逼停了多少汽车......。跑到酒店才知道我已被送往医院。 由于送医及时，大夫很快给我止住了血，使我转危为安。正当几个同字围着我，七嘴八舌，庆幸我有惊无险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哐档”一声巨响，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撞进来的是你。 你衣服不整，头发蓬乱，面色惨白，满脸的惊恐和泪水；你眼晴瞪得很大，呆呆地望着找......。这一幕鲜明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永世难忘。 还有一次我住院，你为我端茶递水，喂饭喂药，没日没夜地守在我床前。 住了几天院，不知为什么会便秘。在打针吃药使用开塞露效果都不太好的情况下，你居然用食指，一点一点抠出我直肠里干硬的大便......。每逢想起这些，我都不免热泪迎眶。 人常说世上只有妈好好。世上真的只有妈妈好吗？那只不过是儿时的歌谣而已。这句话在婚前说无可厚非。男儿结婚后，世上最数老婆好才是事实。 当然，你的狭隘和自私，你的愚蠢和傲慢，你的所做所为让老婆伤透了心，因而不能或者没办法再对你好，那是另外一回事。 总之，老婆是用来宠的，用来哄的，用来珍爱的，而不是用来打骂的。我之前的混蛋行经使我痛彻心扉。我将用我的后半生，以实际行动向老婆忏悔！ 但是老婆，有两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向你说明：第一，哪天我没有下死手打你。你是那么弱小，而我却气壮如牛。如果我真的狠心打你，只需一拳就足以震裂你的肝胆，乃至当场死亡。你如果信我的话，我的负罪感会减轻一点；如果你不信，我也很无奈。毕竟我曾那样粗暴地对待你，本来就是对你心灵的巨大伤害。第二，那天的战争完全可以防患于未然，都怪我太大意。我母亲来自农村，斗大的字不识半升；她个性粗鲁而张扬，这你是知道的。她首先伤害我岳母固然不对；但你我都受过高等教育，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那天你的语气和言词都有点激烈。幸亏她活过来了。万一那天她撒手西去，你我都难辞其咎。你说对吧。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况且那天你的话也不无道理。我只是说，你以牙还牙的方式是否可以商榷。不错，你平时的忍让，你的大度让我无话可说。但是......。算了，这个话题暂且不说了。 有人提过这样的问题：“母亲和老婆同时落入水里，一次只能救一个，你先救谁？”这个问题似乎有点无聊。但它却能明确儿子对母亲对妻子的态度。我比较崇尚这样的答案：母亲给予我生命，没有母亲就没有現在的我。所以要先救母亲，以报答生养之恩；老婆是我的最爱，同时也是我的恩人。如果因为我的救助不力致使老婆丧命的话，我将以死谢罪，以身殉情。这也是我以后处理家庭纠纷总的原则和出发点，不当之处还望老婆乃至我的母亲理解。 最后我诚心祈求我的老婆，聚会之后能跟我一块回家。 老婆，岂止是今生今世，即使下一辈子我仍然希望咱们还能结为夫妻。 老婆，我爱你......。 赞 (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