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最喜欢吃汤圆的,可如今,他再也吃不到了。 每逢过年,爷爷都会早早地起来煮汤圆。今年,很遗憾,我们都没能吃上。爷爷病了,躺在小小的床上,面如蜡黄,瘦削的脸颊上,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在那儿。病痛的折磨让他在床上不停的呻吟着,像是被掏空了棉花的娃娃,我们却束手无策。只能喝些像水一样的米糊,嘴里却还嘟囔着汤圆。爷爷很爱吃汤圆,每次都要吃上几大碗,打一个长嗝,才会觉得满足。 元宵节,外边万家灯火,举杯欢呼,阖家团圆。我们守在爷爷房门外,沉默不语。爷爷高烧不断,满脸涨红,眉头都凑在一块儿。夜深人静,他选择悄悄的离开,很自私,没让我们见到最后一面。爷爷一手带大的堂姐,在电话那头哭得唏哩哗啦,疫情的封锁,没能让她赶回家。冷战了十几年的奶奶,也偷偷地抹着泪花。而我,早已哭红了眼眶。 翻开相册,第一页,是我们的全家福。第二页,第三页,第……都是我们的各种合照。再翻翻,爷爷就不见了。他变成了一方矮矮的坟墓,在那儿安了家。 爷爷会看些风水,每逢赶集日,他就背着那洗得泛白的军绿色斜挎包,装上他的书,悠悠地走到村口去候车。到了集市上,第一件事就是吃汤圆。爷爷成了那儿的老常客,他喜欢自己坐在角落里细细品尝。吃完后,拿起东西到老地方,铺起他的小摊,老常客会带着新人来光顾,他习惯的翘起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听别人细细道来。时而用手比划,时而笑容满面,最后用红纸给人家写下择日书。 傍晚,夕阳西下,携阳而归。老样子给我们带豆巴,个个吃得满嘴油光,一旁的爷爷满意的笑了。 如今,再路过那铺子,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定在那儿,望向那个老位置,人不一样了。 萧伯纳说:"家是世界上唯一隐藏人类缺点与失败的地方,它同时也蕴藏着甜蜜的爱。" 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散在木桌上,给这空荡的房间,添了些许暖意。每次回家,习惯的弄些汤圆供上,希望远在天国的爷爷,还能吃到这熟悉的味道。 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落下;花一朵朵开,一瓣瓣落下。时光啊,你也慢些吧,我快要记不清爷爷的模样了。 满街飘着汤圆的香甜,形形色色往来的人群,我却怎么也寻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