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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的阳光

散文
时间:2014-11-23 18:12散文来源:散文在线 散文作者: 蕙质兰心点击:
        

  李建是我的一个学生,他是个残疾孩子,架双拐。
  
  知道李建是个架双拐的残疾孩子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有这样名字的人怎会是个残疾孩子呢?有那样一副明朗脸庞的人无论如何不可能是个残疾孩子!记得当时,当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副刺目的双拐时,我的心冷不防像被针扎了一下,内心深处难过地喊道:“可怜的孩子!”
  
  “李建”——就应该把泛着阳光的这样的名字送给这样的孩子。他的父母是睿智的!漫漫人生路需要健康的方面太多了:健康的心理、健康的人格、健康的精神世界、健康的为人之道、健康的工作、健康的生活......“李建”这名字寄寓了父母对孩子怎样美好的祈愿啊!我也默默地为我的学生祈福。
  
  新学期,学校迎来了新学子——高一新生,清一色的九零后,十五六的少男少女。他们是那样的年轻,清新娇嫩得像破土而出的禾苗一掐一股水儿,迎着阳光青青葱葱、欣欣向荣、焕发着极旺盛的生命力。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眸闪烁着好奇与探寻,像清晨叶片上露珠一样晶莹剔透。
  
  我接了高一两个班的数学课,李建就在其中的一个班。每天迎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去上课,我的心里不由得会升起一种庄严的情愫。学生学习都很努力,他们专心听讲、勤动脑、爱思考、常动手,并积极回答课堂上我所提出的各种启发诱导的问题。他们那明亮的眼神儿常常齐刷刷地看向我。在这众多的眼神中我清楚地感到有一双尤其耀眼;在他们一声声稚拙但脆亮的回答中我分明听到有个声音不同凡响:那声音总能准确把握问题的命脉,迅捷、简洁、完备地回答问题。我看向那个方位,在教室的南边第三排靠墙坐着一个清清秀秀的男孩子,那明快的表情让人想到明媚的阳光,一双大眼忽忽闪闪、熠熠生辉。查看座次表,我知道了他叫李建。我的心怦然一动,对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他的作业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不仅书写工整认真、干净整洁、条理清楚,而且往往一道题用多种方法来解。这后者并非我所要求的。这是怎样一个爱钻研的孩子啊!内心的喜悦与激动无法言说。我想将遇良才时,心情就是那样的吧。
  
  上课大约一周后,那天我当堂提问李建。不像其他学生应声站起,他侧身去拿靠墙的什么东西,于是我看到了......一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让他站起来吧,我实在不忍心;叫他坐在那儿回答又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但是最后我还是有点儿歉疚地说:“你不必站起来,坐着回答吧。”让我没想到的是李建却说:“不!老师。那样的话,就是不尊重您跟大家,不尊重课堂。我完全可以站起来回答问题。”说着他架着双拐坚定而稳稳地站了起来。这还是一个懂礼貌又很坚强的孩子,有个性,有主见。我想。他不卑不亢、胸有成竹、声音洪亮、子丑寅卯、有条有理回答得非常精彩。我给了他“98分”,这是课堂上我打出的最高分,还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随之,教室里也响起了一片掌声。
  
  这之后,比起其他学生,对于李建自然而然我就多了一份牵挂。看到其他学生或矫健或轻快要么走要么跑地来往于校园,我就会想起李建,满怀的疼痛,为他抱不平,抱怨上苍为什么偏偏把不幸降在李建头上,为什么要让有些生命痛苦。当看到操场上其他学生那龙腾虎跃的身影时,我会想:李建看到此会怎么样呢?会不会黯然神伤呢?于是,我暗中观察李建。他架着双拐“笃笃笃”铿锵有力地穿行在校园的路上,坚定、大方、坦然、乐观又自信。放学了,他跟班里的其他同学一道高高兴兴、说说笑笑走向食堂;课余时间,他们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欢快奔去图书馆;有时我见他一个人呼呼生风疾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全校开运动会时,他毛遂自荐作班里的拉拉队队长兼后勤部长。参赛同学脱下的衣服、班里准备的茶水饮料杯具、搬来的桌椅板凳,他都尽心尽责地看管。他坐在那儿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小小将军,精神饱满、目光炯炯、神采奕奕。他吹口哨、振臂挥拳、呐喊,为参赛同学助威、鼓劲、加油。这哪像个残疾孩子啊!他的兴奋愉悦不亚于操场上其他任何一个学生。他学习也是非常勤奋刻苦的,一大早就走进教室,晚自习下课了、熄灯了,他还要点起蜡烛再学上一阵子。他的各科都很棒,数理化尤其好。由于他经常热情地、不厌其烦地给其他同学解疑答惑,大家都亲切地叫他“小老师”。说实在的,我还真没发现他啥时候流露出过负面情绪,我敢说他在教室里坐着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残疾孩子。残疾孩子一般来说多多少少都会自卑、敏感、羞缩、压抑、内向、愁苦。有人脸上整天阴霾密布,那哭唧唧、皱巴巴的脸就像浸泡在黄连水中的苦菜叶,看了让人揪心;有人会整日里怨天尤人、唉声叹气、自怨自艾、痛苦不堪、一蹶不振,最后沦为生活的可怜虫。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了。但是,李建是个例外,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洋溢着太阳的辉光。
  
  李建是好样的!李建是令人欣慰的!对于李建我稍稍放了心。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教师,我不知道李建的父母给了他怎样智慧的启蒙,也不知道他的小学、初中的老师给了他怎样明智的引导,但我敢断言他们都给了他无比正确、无比健康的教育。为了使李建继续健康、茁壮地成长,使他的心智更加成熟、锻造出一副强大的翅翼日后走向更广阔的人生舞台,我一直酝酿着怎样继续为李建打造一个宽松、温馨、充满阳光成长空间。我终于有了主意。
  
  那天,课上得很顺利,一个课时的内容多半节时间就圆满完成了。于是,我就提出了那酝酿已久的建议:倡议大家在全班同学中评选出一个“阳光男孩”,每人一张选票,每张选票上只能写一个名字,否则无效,无记名投票。同学们对此非常感兴趣,一个个眼神放光。我的话一落,都纷纷拿出纸和笔踊跃投出自己那神圣的一票。我的心里早已有了最佳人选,当然那就是李建。我想一开始就亮明自己的观点,又想,那样的话,未免太武断了。学生们有可能碍于老师的情面而违背自己的心愿,会弄巧成拙;我想旁敲侧击、暗里诱导一下学生,又想,学生猴精猴能未必听不出端倪。再一个,我也想测试一下学生,通过这样的一件事对学生的内心世界进行一次小小的探秘。因为,当下社会上对九零后有太多微词:娇生惯养、吃喝玩乐、叫苦叫累、脆弱、狭隘、自私、浅薄、浮躁又夜郎自大......我决定让学生自己选。假如,结果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会另想办法,无论如何会让大家心服口服:“阳光男孩是李建”。
  
  选票很快聚齐在我手中,让我震惊的是:全班五十六个学生,李建获得了五十五票。有一张选票上写的是班长,是李建写的,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李建的字迹早已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工整遒劲中又透着一股子飞翔的意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的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们的心里自有一杆秤,真善美、假恶丑,他们自有明断。谁说他们是垮了的一代?
  
  我激动地向全班大声宣布:“阳光男孩——李建!”话音一落,全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掩饰着喜悦,想趁此向学生再次强化“究竟什么才是美”,便假装迷惑不解,说:“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都选了李建?”一石激起千层浪,教室里哗然一片,大家七嘴八舌,众说纷纭。终于大家都叫喊过了,激昂的情绪平息了些,教室里安静了下来,但意犹未尽。我有意进一步深化说:“那么,咱们请班长把大家的看法展示在黑板上,大家再互相读读,交换一下意见。”于是黑板上出现了如下的字句:
  
  李建是乐观的。
  
  李建是积极向上的。
  
  李建是有梦想的。
  
  李建有崇高的理想和抱负。
  
  李建学习刻苦勤奋。
  
  李建身残志坚。
  
  李建坚韧不拔。
  
  李建懂得感恩
  
  ......
  
  亲耳听到孩子们说出这些闪光的语言,作为他们的老师,喜悦、激动、感激的泪水在心里无声地流淌。我的担心忧虑一时间烟消云散了,我断定这些孩子们绝不会歧视李建。我由衷地说:“李建是好样的!大家同样是好样的!”又鼓励大家向李建学习,塑造完美的自己。最后声情并茂地呼吁:“李建加油!同学们加油!”教室里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趁势,我让李建发表一下获得光荣称号的感言,李建的话又一次使同学们群情激昂,掌声雷动。听他说得多好:“谢谢大家!生活在大家中间,我很幸福。”
  
  没想到评选如此成功,可谓一箭双雕。是啊,李建加油,同学们都加油,互相映照、互相温暖、互相扶持、互相鼓励、齐头并进,一个都不能少。
  
  我想,李建定会健康成长的,他要当科学家的梦想定会实现,他会有一个美好未来的。
  
  李建加油!祝福你,祝福我所有的学生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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