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为林的爱人和小孩送完捐款后返回家乡,坐在高速列车上,看见车窗外的一切闪电般的飞驰而过,突然想起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当你的速度小于光速时,时间会一分一秒的流逝,当你的速度大于光速时,时间会倒流,你的速度等于光速时,时间会真的不再改变,一直停留在那里。
我甚至感觉到,此时我的速度就高于光速,时间在倒流,一个模糊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
二十三年前,林是我的一个同学,并同住一个寝室,中等身材,黑黑的脸,留着平头,敦实健壮。我在学校期间总像时间一样无声无息,时常和隔壁同学讨论一些书籍之外,除了看书还是看书,甚至连翻书也像空气一般静若无声,林倒是每天忙个不停,上课打瞌睡,下课踢足球,晚上打扑克,周六和周日偶尔也打打架。
至今说来也惭愧,除了他一些形象尚能记忆,其它的一切似乎都很模糊。唯一清晰记得的是一次他打完球,穿着短裤回来,我正在摆弄一部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半导体收音机,这部半导体已经陪伴了我六年时光,他帮我拍打了两下,居然又发出了声音,他笑呵呵的说道,“你总喜欢摆弄一些动心,应该去做研究”。我从没有见过他有什么烦心事情,每天总是笑呵呵的,当然也时常帮我教训一些对我不满的人。我们呆在一起最多的是晚上打牌,我一直不求进取,到现在牌技一直不好,倒是林对我特别友好,我们搭边时,输牌后林从来没有怨言。此外,我们是各忙各的事情,不知不觉就毕业了。
毕业后,林分配到家乡县城的一家工厂,而我留在省城工作,由于距离及工作,以及后来家庭事务原因,就一直没有联系。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闲暇时间的增多,部分同学渐渐联系起来,便在今年春天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除了三个因忙工作不能参加外,获悉两个同学已经离我们而去,而林就是其中一个。记得伏尔泰说过,时间是个谜,最长又最短,最快又最慢,最能分割又最宽广,最不受重视又最宝贵。听了林的消息,我们暂时的惊讶和震动后继续自己的聚会。听林同县的同学说,林的家境一直不好,于是我们在聚会结束之前,大家进行了一次捐款活动。
聚会已经过去半年,很多事情也就忘了。最近接到林同县的同学来电,希望我组织几个同学去看看,我这才想起,我们的捐款一直没有送过去,我便自责起来,自己是多么的自私和冷漠,只顾自己的生活,毫不顾及他人的生活。
林的家乡在在赣西北,是一个尚不发达的县城,和另外一个同学同在一个县城。据同学介绍,林毕业好分配到一个小工厂,工厂效率一直不好,不久就解散了,后来林又不断喝酒,在十年前便因病去逝,妻子至今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孩艰难维生。
在到林的家前,我一直在思索如何安慰他的家人,也许她妻子将对我们泪流满面,也许他儿子在不断抽泣,也许……,我不敢考虑过多,我有的只能带着一份怜悯、悲哀和无奈。赫拉克利特说过万物都处于流变的状态,因为时间和血缘太无情了,它冲淡了一切。
林的家在街道旁边的一个集贸市场外侧,是一个大概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店,店门前是一个大的枫树,店门口垒放了一些菜油,店内墙壁下叠放着十多袋大米,四周是一些杂物,中间放置了一张木桌。一位微胖略矮的中年妇女正在招抚生意,旁边一位十多岁的男孩座在一条凳子上。
同学给妇人打招呼,说我们过来了,并将我们进行了介绍。
妇人拢了拢头发,笑着对说,感谢我们来看望他们,并让儿子叫我们。
林的妻子说话很是利索,就像他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毫无拖沓,林的儿子也为我们端上了水果,虽然有点腼腆,但脸上充满了笑容。
离开的时候,林的妻子站在枫树下为我们送行。我回头向她打招呼,此时几片枫树叶子正徐徐落下,金黄的落叶撒落在她微笑的脸庞上。我不禁为之颤动起来,那种笑是我今生所见的最美的一种笑,就像伏汉诗歌所说,就像一个纯洁无端的大光环,它是那样地光辉又寂静,在它的下面"时间"就分为时辰和岁月,并被一些天体追赶着,象是庞大的幽灵在移动;全世界和世上的一切,就都在其中被抛掉。
2015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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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