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7月3日,孙洪训出生在山东省平度市仁兆镇孙家汇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里。1938年,日军入侵平度后,在他村子附近的刘家庄、古岘都设了据点,在当地强掳民工,抢夺财物,少年孙洪训目睹日本鬼子的暴行,便激起了刻骨仇恨,立志参军,保家卫国。为了学得一身武艺去当兵,孙洪训从小就跟大人学着打土枪,小小年纪就练就一手好枪法,正是凭借这手好枪法,1943年,刚刚15岁的孙洪训,来到了位于平度河里套的中共南海司令部三营,成为一名“小八路”,先是在给营长当警卫员,不久又担任了通信班长。 抗战时期,八路军在平度北部和南部地区先后创建了大泽山根据地和河里套根据地,孙洪训所在的三营就在河里套根据地,分七、八、九三个连,孙洪训随部队解放平度城战役,还参加过支援即墨、胶县和高密抗日武装的战斗。孙洪训回忆说:“大仗遇上就打,小仗天天都有。”说起打日本鬼子来,现已88岁的孙洪训拍着胸脯自豪地说:“我那时就是练得枪法好,打日本鬼子一枪一个,打死的日本鬼子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的。”1944年,一场支援胶县抗日武装的战斗,让他刻骨铭心。 这年秋的一天,部队首长命令孙洪训所在的三营到胶县某地,支援胶县抗日武装,天亮前埋伏在胶县某地的一个大坝后面,阻击日伪军进攻。到了清晨,发现敌情。营长命令:没有命令,不准开枪。等日伪军走近了,营长“叭、叭”两抢,接着喊:“同志们,打!”三个连齐向日伪军开火,战斗打得很激烈。孙洪训此时是通信班长,通信兵往往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跑来跑去,十分危险,孙洪训凭借精准的枪法,打死了4名日本鬼子。正打得难解难分,从东南方向又涌来了日伪军的增援部队,架起了三挺机枪开始扫射,敌强我弱,寡不敌众,敌人越打越多,武器装备又不行,根本打不住。营长一看不行,立即命令九连掩护,七、八连撤退。这次战役,九连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只有一人生存。战后,营长亲自去向胶东军区司令员贾若瑜负荆请罪说:“首长,我把九连打丢了。”在这次战役之后,损兵折将的三营在平度大泽山南部再度遭遇了日军的尖兵袭击,八连又损失惨重,只有一名副连长和通讯员得以幸存。孙洪训参加并见证了这段惨烈的战斗,回忆这段悲惨遭遇的时候,他沉默了好久,并沉重地说:“那时候打仗就没想活着回来,眼睁睁地看着三个连就剩一个连了,真惨啊!” 1946年农历正月初三,孙洪训随部队参加在即墨普东作战,许世友发给部队两门野炮,野炮朝着国民党军队设在即墨普东的碉堡开火,一炮一个,就把国民党部队的两个碉堡打倒了,孙洪训和战友们就在附近隐蔽着,看着敌人往哪跑,就往哪冲,追着打。孙洪训回忆说:“大约到了半夜,突然,敌人一发炮弹打过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就摸索着,那时指头已被打掉了两个,也不感到疼,那时已经疼得麻木了。”他指着右手无名指的空位说:“当时就是这里,光剩一张皮了,我一下子就把那连着的皮挣下来了,接着就昏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就发现被从战场上抬下来了。” 在这次异常惨烈的战斗中,孙洪训被打断了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其余手指也蜷缩到了一起,已伸不直,分不开了,左胳膊上也挨了一枪,头部右侧和前额各有一处受伤,始终有一块弹片留在头颅内。孙洪训负伤后,被送到了一个叫水头村的地方住过一段养伤后,从部队复了员,手上带着伤残、头上带着一块弹片回了家,全身四处受伤,被评定为二等乙级伤残,头上一直留着那块弹片。他曾到解放军八九分院和其他大医院住院,试图请专家将弹片取出,因关乎生命危险,一直没敢取,别让这位没牺牲在敌人炮弹下的勇士而落难在手术刀下。就这样,这块弹片一直留在了孙洪训老人的头颅内。 孙洪训老人参加过抗战,负过伤,流过血,可曾没立过功,受过奖,问他有什么奖章时,他说只有一枚“纪念中国人民解放军胜利70周年纪念章”,他说:“那时只想着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就没打谱立功,就没打谱活着。”他直到后来,也是这么做的,回村后,又当了7年支部书记,抗战精神在他身上继续延续着,保持抗战精神。一生无怨无悔,甘当无名英雄,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位抗战老兵的本色。 采访结束的时候,孙洪训老人把我们口述史采访小组成员送到门外,庄严地举起他那只残疾的右手向我们敬礼,我们接受了这位抗战老兵的庄严军礼,内心充满敬仰,悲戚,更有振奋! 乔显德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