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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我正在办公室着手一份材料。同事老王推门走了进来，一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模样。
“老弟，我这次彻底失算了！”刚一落座，他的话匣子马上打开了。老王的办公室与我斜对门，彼此熟识多年，他有什么话都会找我说说。向来信心满满、志在必得的他，这回看来真是摊上大事了。
我给他沏上一杯茶，足足听他说道了一个多钟头。大致意思我算明白了。今年他五十六了，一直为自己能够替两个儿子预算人生道路而自豪，然而世事难料。即将大功告成之时，却面临满盘皆输的局面。两个小孩自出生到今天，老王一手包办了大小事务，成长路上的每一步，从出生到上学，从工作到生活，他都精心谋划、提早预算。兄弟俩还真配合，一直悉听尊便，凡事由着老爷子出招，只是两人心智成熟晚，老爱“坑爹”。
读书成绩不好，老王想方设法安排两人去部队当兵，托关系找门路，分享了职工子女作为复员军人可安置工作的政策红利，为他俩预铺了一条就业之路。在老王眼里，花钱能办到的事，那都不是事。据说找门路开销很大，但他早有预算，只要小孩言听计从、一切仍在计划之中。
退伍前，两孩子倒也没惹什么事，结果都顺顺当当复员，安排了工作，也算遂了老王的心愿。就在老王翘着二郎腿，准备安享幸福晚年的时候，儿子们开始惹事了。大儿子工作未满实习期，谈了女朋友且奉子成婚。好在老王人脉广，把迟早得办的事提早办了，只是手头上比以前要紧张一些。大儿子娶了媳妇当了爹，理应挑重担了。然而，“坑爹”的习惯没改，居然还染上了赌博。
大儿子会赌博出乎老王的意料之外，但他并没太放在心上。都当爹了，儿子又能坏到哪去呢？半年后，老王咬咬牙，帮助大儿子买了按揭还款的商品房。每月连本带息还款五千元，肩负沉甸甸的责任，大儿子赌博的毛病不改都不行了，至少老王心里是这么预算的。
去年这个时候，老王第一次为他的失算买了单。大儿子赌博成瘾，居然瞒着家人外借了高利贷。临近年关，放贷的人上门讨债，利滚利一合计，债务达八十多万。结果媳妇一气之下与大儿子离了婚。老王救儿心切，只好四处求援，加上转让了新购房，最终才填上高利贷的窟窿。当大儿子哭跪在跟前，指天发誓不再赌博的时候，老王从心里原谅了他，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
今年以来，老王已经相信了大儿子不再赌博，全心全意帮他偿还当初求援时欠下的人情债款。大儿子几番提出与人合伙投资时，老王都格外开恩，主动找银行借款，还当起了儿子借外债的担保人，白纸黑字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这一切都希望孩子痛改前非、亡羊补牢。谁能想到，又近年关了，大儿子突然失踪，直到催债人上门，老王才知道被大儿子骗了。他根本没与人合伙投资，赌博的恶习仍旧没改，这回还把自己的亲爹带入了泥塘。老王签字担保的几大笔钱款都要在年底还上，否则债主准会和他搏命。
我轻声问老王，小儿子呢？能帮上忙吗？老王仰天长叹，小儿子年初时就辞去工作，一人去沿海打工了，至今也没往家里打一个电话。
老王这回真的慌了。（文/向往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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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