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一直以为,当厨妇是件挺轻松的事儿。春节前,老母亲的腰摔伤了,老父亲不会做饭,今年春节,勉为其难,我在家当了几天厨妇,终于知道厨妇难为了。 年初一吃过午饭,刷好碗筷,我就开始忙活了。从菜棚里拿出葱、姜、菠菜、芹菜、芫荽、蒜苗、花菜、辣椒、蒜薹、胡萝卜,蹲在地上,把不能吃的菜叶菜须菜梗菜根一点一点地摘光揪净后,一样一样地放入冰凉的水里淘洗两遍,然后捞入塑料筐里沥水,沥净水后,放进菜橱里。这些工作做完,小腿酸麻的半天不能走路。 初二早晨,六点半我就起床了——平常时候,还在梦中逛游呢。打开屋门,冷气袭人,天空灰蒙蒙雾昭昭的,飘着小雨,像罩着一层灰纱布,世界还是相当的寂静,偶尔听到一两声前后院婶子大娘的咳嗽声。简单的洗漱后,走进厨房,拉亮电灯,趁着微弱的灯光切菜。先切熟菜,再切生菜。九个碟子的菜切好配齐后,把地锅里的水兑满,架上蒸笼,放入合碗,刚点着火,第一拨客人来到。对不起,谁先来到谁烧锅——反正来的都是嫡亲老表,非常时期,就别讲究恁些了。 拧开煤气灶,开始匆忙而慌乱的煎,炸,烹,炒。一会儿灶上,一会儿灶下,一会儿灶左,一会儿灶右,还要时不时地敷衍老表们的“亲切问候”,回应老母亲的“谆谆关怀”,整个人就是被大力士抽动的陀螺,飞快地旋转,旋转,旋转。世界是空无的,大脑也是空无的。 小庙的菩萨,不能见大香火。平常在家,一家三口搞俩小炒,烧俩小菜,极少出过偏差,今天客人一多,阵势一大,乱手脚了,不是忘记放这,就是忘记放那。唯一没忘的就是放盐,只不过有的多有的少而已。 喝酒菜上齐,还没坐下歇歇鞍唻,堂屋有人招呼“老表,不喝了,吃馍”。掀开蒸笼,在缭绕的蒸汽里,吸溜着嘴,忍着烫,把合碗端到托盘上,送进堂屋。好歹,早晨这顿饭算完成任务了。 把早晨这拨客人送出家门后,赶紧地把碟子碗端进厨房,刷洗干净。又赶紧的进厨房切菜配菜,一碟子一碟子的切好配齐,还没喝口茶唻,中午的客人到了。说几句脸面前的客气话,赶紧地拧开煤气灶,开始又一轮的陀螺旋转。训练无素,不“赶紧的”,咋办呢? 那天晚上,看过《新闻联播》,头一挨枕头,我就进入了梦乡。睡到半夜,醒了,两条胳膊说酸不酸,说胀不胀,可无论怎样放置,就是别扭,就是不得劲,仿佛舒舒服服,我就会忘记它们似的。 俺爷俺奶活着的时候,从初二到初四,给俺爷俺奶拜年的老亲新眷,表叔二大爷,顿顿都是一两桌,俺娘咋撑过来了呢?不敢想象,真不敢想象。 世事如瓜,只有尝过才知道是苦是甜。这是我当厨妇的体会。 赞 (散文编辑:可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