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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人们挂在嘴边最时髦的一句话就是往事不堪回首，未来又太遥远，要珍惜当下，快快乐乐地过好自己的每一天。我也认同此观点，尽量用时间做为催化剂去淡化遗忘过去那些不尽人意的回忆。但人不是行尸走肉酒囊饭袋，他是有思想有个性有情感的，若要撇开感情的纠缠，把自己束隔于一个真空般“空中楼阁”的虚拟空间之中，完全剥离现实的困扰去自我陶醉自寻欢乐，那也是不切实际自欺欺人的。 我认为只要你能端正态度有一个好的心态，以平常之心去看待过去发生的一切，其实从前就是一片浮云。你何不翘首笑看往事，把人生过往看成一道风轻月明云卷云舒，漂浮而过的靓丽多彩的风景，岂不更好！ 回忆过去可以拉长你人生阅历的曲线，放大你的漫漫人生之路程的浪漫，使其如山岗如海涛跌宕起伏波澜壮阔，鲜艳靓丽绽放异彩。 人进入了暮年就要学会面对现实，学会思考总结学会沉淀自己。从往事的回忆中去寻找自我，升华情操品味人生，去发掘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珍贵与激动。这是人的本性，这也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所在。同样这也是做人的一种境界一种追求。运筹帷幄把握自己的命运前途和人生走向，从中找寻乐趣和真谛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 回忆其实就是对你人生阅历的一种缅怀一种总结。这就如同你把玩观赏一件年代久远的老物件一样，这些渐去渐远的陈年旧事，可能会由于年代久远，已经陈旧斑驳，甚至残破不全。在别人眼中它就是一块弃之无用的废物。但对我来讲它却是承载着满满难以忘怀的回忆。我之所以特别珍惜它，因为那是我亲身经历的一个真实的见证与写照。它储藏了让我挥之不去的一种印记和怀念。即使那份记忆里有痛苦有悲哀但我感觉它还是欢乐与精彩要更多一些。 回忆过去不要总认为是一种折磨，应该看成是对今后成熟的一种历练。无论它是美好的还是痛苦的，都不要太在意太放在心上。你也可以把它看成一段虚构的故事，一个梦境。这样你的心态就会波澜不惊，很坦然很平静。即使你认为它曾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也已经成为了过去时。所以讲你要以一种平和客观的心态去看待它，就会坦然处之。 我是一个十分怀旧之人，总想从记忆碎片中重新整理追忆。最近一段时间可能由于太闲散了，整日里无所事事更是浮想联翩。特别是当风雨阻挡我外出时，那绵绵无休止的细雨单调无趣地敲打在玻璃窗上或是风雨呼啸令你彻夜难眠的夜晚，记忆的闸门就会悄然打开。往事如喷泉般地源源不断地涌出，就如一部扣人心弦的老电影把过去那饱经风霜饱含激情的真实完全呈现在你的面前。就如同我又脚踏着岁月的年轮穿越时空，重新回到了那个时代。回到那个被罪恶附着灵魂，被丑陋遮蔽双眼被鞭笞蹂躏而遍体鳞伤的年代。 时间拉回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疯狂而失去理智的红卫兵小将们，整日里打打杀杀，把绑架批斗所谓的“牛鬼蛇神”当成他们首要任务和最高宗旨。让“牛鬼蛇神”们带着高高的纸帽，挂着打倒反革命的大牌子到处游街示众。那如山崩地裂般的喧嚣声掩盖了一切，吞没了一切，令人撕心裂肺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 过去那些受人尊敬德高望重的老师们一下子变成红卫兵小将们的“阶下囚”。法律道德任受践踏无政府状态愈演愈烈。受人尊敬的校长老师们威信扫地颜面尽失，完全被剥夺了自由。整日里被残酷地折磨着，被批斗审查拷问。 那时我的心情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心中好像被堵住一团棉花有一种如刺在喉的感觉。曾经使我很亲切很熟悉很温馨的学校一下子变得那样地陌生，那样地遥远。 记得那是在秋季的一天。一夜狂风肆虐，天地间被搅得混混沌沌黄沙飞舞。整个世界变得迷迷茫茫天昏地暗，大有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之感。戾气十足的疾风呼啸着肆虐着，如翻江倒海般地不可一世。但时间却像一把游刃有余的利刃一样把狂暴绞杀在黎明之中。 第二天清晨，当你行走在马路上时，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悲壮与苍凉。阔叶树的树叶已经被疾风无情地褪光，枝条丑陋不堪地挣扎在空中。地上残枝落叶如地毯般地铺成厚厚的一层，遍地衰颓满目凄凉。有一棵老杨树被连根拔起歪倒在遍地狼藉的路上，挡住了行进车辆的去路。 此时文化大革命正如火如荼以摧枯拉朽之势所向披靡地向前推进着。不过总显现出一点如强弓之末的衰势之象。红卫兵闹腾地也不如以前那样凶了，但吵吵嚷嚷还是没完没了。校院里到处都显现出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杂乱之象。墙上横七竖八全是张贴着互相攻击黑字白纸的大字报。地上垃圾树叶遍地。 停课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除了那些亢奋中的红卫兵还干劲十足地在保卫着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其他逍遥派们是整日里浑浑噩噩打牌闲逛在迷茫与消沉中混日子。我们这些无帮无派之人也成了游离于斗争漩涡之外的边缘人。 为了图个清静，我们好长时间没到学校里去了。百无聊赖的我，由于前途迷茫心情格外地沉闷。感觉做一切事情都不顺意。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我找到了一个好去处。心情就如在浓浓密雾之中突然撕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缕明媚的阳光穿云破雾投射出五彩的光芒，给我带来一丝清新一丝希望。 我在迷茫中结交了一位挚友，一位尊师。最近，我常到我的一个同学家去玩耍，一次偶然的机会与他的父亲相识了。 我同学家坐落在远离闹市僻静清幽的南山脚下。一户远离尘嚣和纷争的独居小院。院内整洁宽敞明亮，靠南面是一排具有胶东特色的砖石混建的房屋，西面是一排堆放杂物的棚子，其余两面是高高的围墙。形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独立空间。这在混杂拥挤的城市闹市区中，是凤毛麟角很稀少很是难得的。 院内几棵树龄不短的老杨树，独占一偶遮蔽了房对面好大一片空间。夏日里，若在树荫下摆放一张小桌和几把椅子，几位亲朋旧友促膝对坐，推心置腹款款而谈那是多麽惬意和兴致之事。但在那时这也只能是凭空臆想的一种理想状态。其实这种诉求是一件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在那时人们谁还敢再倾吐衷肠？稍有不慎祸从口出就会引火烧身。 我到他家去，主要是想与他父亲交往。老人家渊博的知识资深的阅历风趣的谈吐深深地打动着我，吸引着我。他是一个热情豪爽受人尊敬的老者。随着交往次数的增多，我已经没有了那种刚刚接触时的拘束感。渐渐地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之交。来到他的身旁，我已是很放松可以无拘无束敞开心扉无所不谈。 他老人家酷爱中医，像说书一样把中医从解放前到解放后的发展历史与我娓娓道来。顺着中医历史发展的脉络，使我初步对我国中医的发展与现况有了一个梗概的了解。 中医发展的道路也是相当曲折的，中间也经过了多次的封杀与大起大落。连鲁迅先生也曾看轻贬低过中医。他的著作中曾写道，中医在治病时，让病人用一对蟋蟀做药引子，医生还特别强调蟋蟀必须是原配的才有效。 一门科学在发展过程中都会遇到阻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谁也不是神仙，认识需要一个过程。要允许人家产生误解说三道四。只有经过千锤百炼不断地实践才能验证它的正确性。中医已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风雨雨，随着时代的变迁它也在不断地更新不断地完善。 过去西医及西方老外不都在排斥中医嘛。现在不是也在慢慢地改变了对中医的偏见。像中国的马应龙痔疮膏，云南白药及针灸等神奇的疗效也渐渐地被西方所接受。中医药已成了中国一道亮丽的名片正风靡全球。 随着老先生对中医学讲解的不断深入，由浅入深为我揭示了中医的深奥，解开了中医的神秘面纱。我开始喜欢上中医了。启蒙老师是伟大的，他可以奠定了你今后的人生之路的走向，也创立了你的人生观和认知观。 中医不单单是一门医学科学，它也是一门教育学和社会学。中医强调调治，治未病，强调养身养心养性。 中医讲究中庸之道，讲究治本，标本兼治。讲究全身调理精神抚慰。中医不是把病症看成一个孤立的个体而是把整个人与天地之间有机地结合起来。把人看成是一个小宇宙，它同天地宇宙天人合一。把人放在宇宙天地中来看待。强调了环境对人的启迪和影响。 中医还涉猎哲学领域。这一点是西医所望尘莫及的。中医也包过对精神层面的研究，讲究精气神。中医学讲究中庸之道讲究阴阳平衡。它告诫人们处事要平和要不温不火，对待事物要泰然处之。它提醒大家不要轻易地就发火，它告知人们暴怒伤肝，极恐伤肾大悲伤肺······。我同学他父亲对中医学与养生学之间的关系也颇有研究。 我的一位老师牟老先生，与他父亲志同道合也常来他家相聚。我们共同探讨研究中医理论，并且他还根据自身的条件制定了一套适合自己的养生方法。他谈体会谈应用谈效果，与我们相互交流使我从中受益匪浅。 提起牟老先生我真佩服地五体投地。他豁达开朗心胸宽广。他两只胳膊在被批斗时，都被红卫兵小将给打断了，他身体与精神上所受的痛苦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我们学校两位老师因受不了这种折磨都上吊自尽了。而他却能在逆境中泰然处之，真是一个意志坚强看得开放得下的人。 记得当时红卫兵开批斗牟老先生的斗争会时，要求全体学生都要参加。很可笑，把一次严肃的会议开成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红卫兵逼着牟老先生的儿子上台来揭发他父亲。牟老师的儿子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迫于压力，他儿子不得不上台揭发自己的父亲。他讲，有一次我们吃饭时，父亲对我们讲，旧社会就好比是臭豆腐乳，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牟老师他儿子刚讲完一个罪行，挂着打倒反革命教育权威大牌子的牟老先生，马上上前一步对着麦克风说一句，牟某某（他儿子）又揭发了我一个大阴谋，然后又退回去。 两个人真好像在说相声一样，牟老先生成了一个风趣横生的捧哏相声演员，是那样地滑稽可笑。 但那时大家谁也不敢笑，那时若笑就成了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死也要脱层皮。成分好的学生也是严重的认识问题和立场问题。成分不好的同学，那直接成了阶级敌人的帮凶。可能当时就会把你押上台来批斗。 牟老先生他是刚从“牛棚”中被释放出来，重新获得了自由。闲来无事我们就聚在一起，谈中医讲养生。 我是在这两位前辈的熏陶下，对中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同学他父亲曾在院内种过不少的中草药材。他不厌其烦地为我讲药理药性，讲配方讲炮制方法。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常在靠东边的那一间小南屋里相聚。小小的房间干净整洁，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很温馨。 在那种环境中我们能另辟蹊径有这样一个可以学知识的地方，真是难得可贵！ 现在我仍能回忆起那间房屋里的摆设。靠南面是用土胚与砖垒制有胶东特色的土炕，它占据了屋里大半个空间。靠西面摆放着一个老式的五斗柜。剩下的空间也仅只能摆放下两把椅子而已。此房间约有六七个平方大吧。 两位老先生常常是高坐在炕沿边，我坐在一把椅子上。大家话题一打开就收不住尾了，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烦恼，把自己完全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境地。 老先生们从黄帝内经谈到医宗金鉴，从经络学谈到舌苔学，从古论今。在他们的循循善诱的教诲下使我顿开茅塞，对中医的博大精深及厚重的历史渊源有了一个更深入地认识。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使我爱上了中医。 那时的生活很无聊很无趣的，人们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前途，大家游离在焦虑与彷徨，无奈与沮丧之中。政治话题就如炎炎夏季中的一团火，使我们这些边缘之人敬而远之。这既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也为我们换来一段难得可贵的清闲，换来了一次大好的学习机会。 俄国大文豪高尔基曾讲过，社会就是一所大学校。既然在学校里学不到知识，我们可以自寻出路自找乐趣。所以闲来无事，一有时间我就情不自禁地往同学家里跑。共同的爱好和兴趣把我们凝聚结合在一起。因为那时还是在文革期间，大家对当时形势还是讳莫如深。它就像一条高压线一样，谈话时都会不自觉地绕开这一敏感的话题。 因为我痴迷上中医，在家也经常借一些这方面的书籍来阅读。像中医脉学，舌苔学，医学金鉴，药物与方剂，衷中参西录等我都看过。把自己完全置身于浩瀚的书海之中。为了便于记忆，我还把汤头歌等写下来贴在墙上储柜上，到处都贴满了。无论是站着或是坐着都可以随手拈来自得其乐。 如今这两位老先生已驾鹤西去，我怀念他们。是他们指引我走上了一条在逆境中不颓废不消沉，学会坚强学会担当之路。遵循他们的教导，我把明明白白做事光明磊落做人，作为指导自己行动的座右铭。为我的人生之路写下了精彩的一笔。 臧琪滢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