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农历四月初六,栀子的婚礼如期举行。栀子没有穿老师送她的红衣服,而是穿上了和天生一起在城里买的一件红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把原先披着的头发挽成了发髻,淡淡地施了装。栀子是根据自己的心情来打扮的,完全是凑合着了个事情就行了,她要把最好的一切,包括最美的容颜,都要留给下一次婚礼,留给和夏雨的那次婚礼。不过,栀子天生丽质,就这样的打扮也真正像栀子花一样,素雅,但馨香无比,一点都不失高贵。她身材高挑,脖子修长,瓜子脸,五官匀称,肤色白里透红,特别是她整个人瘦却没有骨感,透出一种质朴无华的美。 在天生妈眼里,天生的婚姻是一件天大的事,她虽有两个儿子,她没有选择,天生不只是她今后的依靠,还是天东今后的依靠,这个家就全靠天生和栀子了。她又拿出了五十个银元交给天生,让天生到川口兑成钱,这次一共兑了三千七百多元,天生妈想栀子家给人还债,正紧张,虽说农村的婚礼娘家花费不多,也不能太寒碜了,让天生把七百元给栀子家拿去。剩余的钱交给天生,买了一台二十一吋的长虹彩色电视,这在当时的农村真是少有的事。 天生娘儿几个认认真真地准备着婚礼,她妈提前几天叫来村里能干的媳妇帮忙,屋里屋外都打扫了一遍,能洗的洗,能拆的拆,把天生房里铺盖和用具全部换成了新的,新房重新用白纸裱糊一新,主色成白色。自己动手剪了好多双喜字,有绿套红的,有黄套红的,贴在窗子上,柜子上,贴在了新房的门上,特别是贴在靠床的墙上的一个红黄绿三色的龙凤呈祥图案很提中气,整个新房布置得喜庆但不俗气,雅致而不失温馨。这样讲究的布置在农村真是少见。天东在村里人的怂恿下,这几天没跟人家到山坡上去放牛,他把家里所有的门都洗了一遍。 婚礼当天天生穿上他和栀子买的一套深蓝色西装,里头是白衬衣,打了一个红领带,理了一个小平头,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天生本来一表人材,这一收拾真是容光焕发,比以前精神了许多。天生长年生活在山里的人,从没有这样打扮过,这一打扮,让天生有点手足无措,见人只会傻傻地笑,这笑里透出一种山里人特有的质朴,憨厚。 早上九点来钟,娶亲的人己经到了,按习俗,男方来时要带上吹吹打打的迎亲乐班来娶亲,事前栀子妈说栀子她爸去世还不到三年,不能要乐队,一切从简。当地风俗讲究男方来的人应该是单数,天生家一共来了三个人,一个是石磨咀村的支书,一个是天生的好朋友,他还要兼顾开车,再就是天生。栀子出嫁也是上磨村多年不遇的一件大事,加上她娘俩的活人好,家家都随了礼,都要去送栀子到天生家,这个村一共八户人,每家去一个是七个,算上栀子是八个人,按送亲的风俗送亲的人也要是单数,和娶亲来的单数合在一起正好是双数,以示成双成对。没办法,村长的媳妇也去了。连栀子一共九人。村长说我家去两个人,我再出一辆拖拉机。几个人在栀子家按当地的风俗行了简单的礼仪,吃了早点,迎亲和送亲的一共十二个人,高高兴兴地坐了两辆拖拉机走了。村里其他老老少少都欢天喜地在栀子家坐席喝酒,热热闹闹一天,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种祥和喜庆的气氛之中。只有栀子妈背过人流了几次泪。一则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女儿今天离开她,成了人家的一口人了,再则栀子和夏雨的事处理的太容易,她心里没底,她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就像决堤的水,岂是说了就了的,要是栀子做了对不起天生的事可怎么办,我们欠天生母子的太多了。她越想心里越发怵。她这大半生不能说有幸,她嫁给了一个残废,她和他几无感情可言。说不幸,可李师傅照顾她这么多年,知冷知热地,她从他身上得到了做女人该有的幸福,她和他有了孩子,做女人的做到这个份上己经很满足了。天生很像栀子她爸,很会体贴人,是个讲情讲义,可以放心托付终身的男人,栀子为什么会爱上夏雨,她想不明白,唉,只能听天由命了。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