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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寺:是谁转动光阴的经筒

散文
时间:2014-04-18 14:57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琰子点击:
        

  大昭寺不远处,坐落着同时期的另一座寺院。她面朝东方,回顾着长安的方向,仿佛寄托着一场挥之不去的大唐梦。——题记
  
  
  一、
  她,犹如一株正当韶华的牡丹,一念之间,被植入异域他乡。高原阳光,风雪黄沙,成就了她另一番景象。
  她,沉静淡然,安立于街头一侧。人流如织,时光恍惚……
  转眼,已是千年。
  “没到过大昭寺,就等于没到过拉萨。”于是,所有来拉萨的人,都必定去了大昭寺。而所有去了大昭寺的人,却未必都会记起她。其实,在我看来,她并不逊于大昭寺。只是她的繁盛,已成为了过去。而大昭寺,承接着她的未来。或许,是上苍有意,于不经意间,交换了这两座寺庙日后截然不同的命运。
  一个阳光充裕的午后,我终于见到了她——小昭寺。
  小昭寺,松赞干布为文成公主而建。寺内起初供奉着文成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十二岁等身像。松赞干布离世后,吐蕃发生战乱,佛教也一度惨遭厄运。有人偷偷将这尊佛像藏进了大昭寺一间殿内,随后,殿门被土石封死,泥浆抹平,石壁上重新绘出了一幅文殊菩萨画像。此后,这间佛殿成为了鲜有人知的密室。
  奔涌的流云在拉萨的长空,又舒卷过几度春秋。这尊佛像的去处,也已变成了无人知的秘密。许多年后,和亲路上,又迎来一支汉家马队,金城公主再度远嫁吐蕃王赤德祖丹。公主入藏后,四处寻找当年从长安带去的这尊佛像,最终将佛像从密室内起出,从此将佛像供奉在了大昭寺,直至今日。
  佛像重见天日,众生欢悦,朝圣烟火绵绵不绝。大昭寺也因这尊世间仅存的佛祖等身像,而闻名于世。佛祖的信徒,也因这座佛像,多少人发下一生宏愿,千万次磕着长头,历经磨难,跋涉而来。
  小昭寺却颇为清冷,庭院内鲜有客往。与大昭寺不同的是,小昭寺多了一方庭院,神殿退居在了庭院的后方,恰似东方女子的含蓄与矜持。三层高的神殿,汉式金顶,脊末垂套兽。顶中央,金色的“祥麟法轮”,透露着汉藏风格的结合。
  这一日,一条冰冷的锁链,扣住了神殿大门。一位藏民为我们千里而来,却不能进入大殿而倍感惋惜。
  天意使然,无可奈何!但我愿贴近她的身,陪伴她一段静穆的时光,在过去、现在、未来,无尽的长河里。
  我独自穿过神殿旁的门楼,走进转经廊道。面前,那一排旋转的金色,转出一条时空的廊道......
  
  二、
  我独自穿过神殿旁的门楼,走进转经廊道。这条经廊绕小昭寺一周,廊壁遍绘佛像,以木栏相围。那一排旋转的金色,转出一条时空的廊道......
  那一段逝去的时光里:
  唐蕃之战的硝烟虽已散去,太宗却若有所虑。吐蕃使节携厚礼至长安,再次请婚。这一次,太宗没有拒绝。结好吐蕃,求西部边境之安宁,对大唐所有子民而言,都是有益之举。而完成这一使命的主角,又将是谁?
  是幸?或是不幸?宗室江夏王李道宗之女,成为了最终人选。那一日的天空,是否飘起了绵绵细雨?母亲伏在女儿的肩头,泣不成声。父兄扶着车辇,默默无语。园里的牡丹,还未等到花开的时节。镜前的妆台,留下了一支未及插上的金簪。儿时的秋千,依旧落着花瓣。公主啊,这一去,便是诀别!
  太宗喜颜于色,册封道宗之女为文成公主,丰厚的嫁妆,漫天的喜乐,一切皆是旁人眼中华丽的风景。
  只是前方的路上,风景不再华丽。多少个冰天雪地?多少处沼泥峻岭?马项上的铃铛,叮铛作响,泥地上的蹄印,密密麻麻。夜下,凄楚的箫音,谁对月难眠?凄冷的梦中,谁又倚曲栏?
  古道悠长﹑美人凄凉。漫漫唐蕃道,回望不见昔日的繁华。狂风卷起黄土尘沙,黯淡了美人光鲜的模样。
  又一场春暖花开,公主终于抵达拉萨。“故国三千里,深宫四十年”,公主在传播文明与友爱的同时,是否能收获了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松赞干布是否就是她毕生的挚爱?而松赞干布是否也深深爱着公主?
  书载,他们爱情甜蜜,婚姻美满。也有书载,松赞干布的一生,都衷情于另一女子。对于公主,松赞干布更多的只是敬意。公主时常来到小昭寺修佛,当她抬头仰望佛祖时,佛祖也一定看见了她那双孤寂的眼眸里,久别的故土与亲人。
  松赞干布去世后,公主寡居于吐蕃。有说,公主晚年心智失常,结局悲凉。而公主的生父李道宗,晚年流放异乡,客死途中。兄长亦遭贬谪。
  唯有公主的故事与传说世代流传。其实,唐朝和亲的公主岂止一人,或许唐朝习惯了以大国的风范,赐婚和亲。此后,金城公主﹑永乐公主﹑宁国公主……一次次又重蹈了文成公主的命运,只是很少再有人提起她们,而那群陪伴在和亲路上的宫女们,更难有人问津。
  倘若和亲是值得讴歌千年的事业,换来的是无比和美尊贵的幸福,那么唐王,你们为何一个个不将自己的亲生骨血送上?
  公主,如若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你还会选择做一颗名留青史的政治棋子么?
  经筒的余动,愈行、愈缓,早已转远了那段流逝的岁月。它们终于一一落下,回到这一段流动的时光。
  这一段流动的时光里:
  走进一位阿妈的背影。她利落的短发黑白参半,人生的负荷已压弯了她的腰,她伸出那只被岁月拧干的手,皴裂的皮肤,或许一阵风就会把它吹得生疼。她的肩上斜挎着一只咖啡色的小皮包,我猜里面装着她的钱袋,她会在佛像前掏出她的钱袋,取出一枚,双手奉于佛的面前。
  她步履迟缓,姗姗而前,轻轻推动起身边每一只经筒的转盘。不知她多少次这样,转动着光阴的经筒,已把满头青丝转成了缕缕白发。她愈行愈远,身后一串旋转的经筒,由远及近,由疾而缓。清亮的摩擦声,渗出每一只转动的经筒,那流转的经文,像是飞散在了空气中,围绕着她的周身,一遍遍地响起:唵嘛呢叭咪吽……
  阿妈的身影终于消失在经道的拐口。
  一米光线落在中间几只经筒上,连接起一场苍天与凡尘的对话,一切如此静谧。时间恍如止步于此,独自思索着:过去﹑现在与未来。
  未来的时光里,又将走进谁的身影?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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