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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泥菩萨

散文
时间:2016-02-20 20:07散文来源: 散文作者: 李正亭点击:
        
  在中国,泥菩萨可谓由来已久。看着有钱人家高高在上,扯高气扬,春风得意。民间普通人家,也想上天庇佑,摇身一变脱胎换骨,就拿泥巴糊成菩萨的模样,整日上香叩拜,虔诚祈祷,希望有一天好事也能轮到自己头上,哪怕一丁半点,也好让自己改天换地,活得人模人样,扬眉吐气。
  
  然而,捏个菩萨谈何容易?从选料到施工,不但星星点点都须仔仔细细,独具匠心,更需要对菩萨各种姿势了若指掌,熟记在心。鼻子、眼睛、尺寸、衣褶......谁知匠人流了多少汗水,修复了多少次?只知师傅们忙里忙外,稍作修饰,一尊泥菩萨,便巧夺天工,如天而至。使得一些不知就里的人们,好像觉得轻而易举。没事也拿泥巴胡乱捏来捏去,却捏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万般无奈,也只好草草作罢半途而废。或花钱请菩萨来家里,或长途跋涉去庙里,上香叩拜,长跪不起,以便菩萨大发慈悲,保佑自己,万事如意。
  
  为什么那么多的信男信女,会对泥菩萨顶礼膜拜?仅凭一捧黏土,即便如何捏造,也免不了土里土气,遍身的龌蹉。更无须说荣登大雅之堂,庄严肃穆,示人以强硬之态。这一点,泥塑匠人自然心里明白。因此,一双灵巧、智慧的手,总会把泥菩萨捏的活灵活现,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亟待过些时日,再细细涂上金粉银粉啥的,让人猛然相见,不由得大吃一惊,还以为神仙真的下凡,尚未识得真实面目,心中已陡然而生敬意。
  
  只可惜露天之下,不可久居。赶上没风没雨的好天还可暗自庆幸、沾沾自喜,怕就怕突然间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倾盆大雨瞬间而至!只能惶惶然赶忙一股脑的往屋子里收拾!收的快的及时的、尚有被淋得千孔百夷或缺胳膊少腿的;更何况收的慢的,不是眼睁睁成了废品便是还原成了一滩稀泥。哪里还敢犯此大忌——大庭广众之下,一丝不挂,袒露无遗?但凡涂了金粉的银粉的、作坊里稍稍一晾,便会很快送到寺庙,然后请来“诸宗师家,立地数语,作笔点势,直点他金刚正眼......",使之有了灵性,方规规整整安放于正堂之中,受人供奉。
  
  然,区区一尊泥胎,何以服众?君未见诸多人等,土身土长,对于泥菩萨的身家出处,焉有不知之理?之所以恭恭敬敬、忍气吞声,还不是为了盼着让泥菩萨显显灵,也好对自己有个照应?即便泥菩萨不灵验,他定然也认识其他的神圣,万一得罪了给吹吹风,或弄双小鞋生生给穿上,那可如何是好?还不如提前通融通融,搞好关系,多少也算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再说,佛教圣地,“当怀虔诚之心,祛除狂妄之念”,妖魔鬼魅尚且惧之三分,更何况是世俗凡人?庙堂之上,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尚觉不够,还有哪个心怀鬼胎胆敢轻易放肆?
  
  所以,有没有能耐做不做事都无关紧要,紧要的要位居高堂,就有权利与资格享受一切。用不着摆谱称大爷,也永不着吹嘘四处炫耀,但凡有所求者自然会登门造访。什么服不服?人在人眼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人家不但镀了金身,又受到上天的庇护!心存芥蒂又何如?看破红尘又何如?大家都前仆后继、争相恐后的上香、磕头,你不上香不磕头,就活该一辈子贫穷,没啥出路!还一本正经追根求源,打探来龙去脉?知不知道泥菩萨是为人民服务的?什么“在其职不谋其政”?什么受了百姓的香火办事不力?菩萨可没工夫给你一一解释,只要踏出庙门,只要一切彻悟,不用告诉你东西南北,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怎么来,怎么走。
  
  还想着一场风雨淋他个狼狈不堪、面目全非?结果人家呆在屋里根本就风刮不着雨淋不着;又想着有一天泥菩萨过河现出本来面目,可哪一尊泥菩萨会自不量力的没事找事去过河?不知底细的人初来乍到,还以为这位大人,端端正正的或立或坐,正全神贯注的兢兢业业的在办公呢,谁会想到他会嗑着瓜子正一门心思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在视频聊天?无怪乎许多人求了半天现状毫无改观,其实还不是泥菩萨心不在焉或根本没听见?倒是有人自作聪明,以为上香前放个挂鞭也好提个醒,熟料“砰!”地一声,突然惊得泥菩萨魂飞魄散,差点摔倒,不觉怒火中烧,怨由心生,由你踏破门槛,磕头如蒜捣,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看不见不理不睬。搞得诸多人等,满肚子委屈却又奈何他不得。
  
  扔了吧?花大价钱不远万里请来咋能说扔就扔呢?再说,这可是对菩萨的大不敬,万一他突然来了脾气你说咋整?;不扔吧,就这么天天给供着!烧香磕头事小,关键菩萨身上、身边时时刻刻都要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要不然,也是对菩萨大人的大不敬!这一来二去惹烦了他老人家可也不是闹着玩的!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即便如此,信仰、供奉菩萨者依旧比比皆是,敬菩萨拜菩萨者也还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因为毕竟,普度众生是各位菩萨的使命。普通百姓没有理由不敬重救世的神灵。莫说是泥菩萨,就是金菩萨银菩萨铜菩萨,若不是昔日能走下神坛,走向百姓,变成一位实实在在为人民谋福利的活菩萨,老百姓又如何会对他们重塑金身,铭记在心?英雄不问出路,若泥菩萨在天有灵,就该知知恩图报,不辱使命,何必让众人枉费心思对他的一片苦心?!又何必冒世间之大不讳,俨然一副君子模样去欺世盗名?
  
  -------看来,一切都是因为匠人们巧思臆想。只知信手掂来,以假乱真。却忘了纸里总归包不住火,竟搞得泥菩萨到后来灰头土脸、名誉扫地。事实如此,不知匠们从开始明白:泥菩萨,人们不需要,时代更不需要,到迄今为止,有没有再为一尊尊泥菩萨的后路,做好安置与准备?
  
  李正亭胡言乱语。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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