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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记忆的拨片轻轻触动心弦，熟悉的画面，不断涌现。我含着萨克斯的簧片，在海边，吹奏“小时候，妈妈对我讲，大海就是我故乡……” 白丝巾随风飘扬，和着白色的浪花起舞，与展翅的白鸥，浑然一体。就这样地伫立着，良久……此情此景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们这样相视很久，就象心心相印的朋友。我努力想要看透它的深邃，它一直在洞察我的心事。距离很近，咫尺之遥，俯下身，触到海的微凉， 童年里一卷泛黄的底片，相片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拿着树枝，在金色的沙滩上，涂鸦横七竖八的画卷，题名为未来，那个很遥远也很陌生的世界。波涛轻轻地哼着歌谣，很多年前，当它还是山谷中小溪的时候，心中也曾幻想类似的画面，世界很大，大海广阔。大山哼着摇篮曲，对着怀里小溪清澈明亮的双眸说，有一天，它将一往无前地奔向大海，不再留恋青松，顽石，小草，鲜花。它在大山的怀着撒着娇，说一辈子哪儿也不去，就做大山的小溪，戏鱼，听松，赏月。大山笑而不语。 多年之后，想起那个夜晚，明月清辉。告别，既没有想象中的难，也没有意料中的容易。当它经险滩，，涉曲径，一路欢歌奔向大海的怀抱。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地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地瞬间 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 如此的清澈高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白懂了它们的义无反顾，懂了它们的炽热情怀。 小溪最终没有选择远走高飞。它选择留在这片海域，日复一日地守护和陪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也许只是在苍茫天地间多看了一眼，从此海和岛便有了千年的约定，它们这样紧紧地相拥了几个世纪。海，滋润着岛屿，岛屿点缀着海，千年的风化和腐蚀，彼此已深深地契合，无法分隔。它们早已幻化为传说，幻化为一个遥远而又令人憧憬的仙境。云烟深处，似乎藏匿着长生不老的秘密。 撑一支长篙，在海藻招摇的地方，在潮汛来临的季节，点亮渔火，和着隔岸的灯火，满载星辉，天上人间，夜无眠。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春天来了！万物复苏了，一切都温暖而生动起来。春水含情，明月共潮生。我枕着海与月的呢喃入眠，又在它与晨星的碎语中醒来。似乎，它们等待相逢的这一刻太久，好像分隔两地的恋人，如同各居天涯的知己，诉不完的相思，聊不完的情谊。遥遥相对，却无法完成简简单单的一次拥抱，只能夜夜无眠，互诉衷肠，夜静，月微凉。 随手在沙滩上捡起一枚海螺，在喇叭花高亢嘹亮的歌声里开始阅读海和星月的故事， 落叶有根，流水似无踪。春去秋来，滔滔江水，载不动几多愁，滚滚大浪，经几多风雨，生几多惆怅，道不尽心酸往事，多少儿女情长，多少英雄气短，看叱咤风云消散，寻常人家悲欢离合……俱往矣…… 我在那个清晨泪流满面。有关一片海的深沉与缄默。 刘勰曾云：“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这话不无道理。相传伯牙学琴师从成连，虽刻苦努力终不能成。成连无奈将其留宿于东海蓬莱，伯牙立志不学成不归。身处东海，四顾无人，但闻海水洞滑漰澌之声，山林窅寞，群鸟悲号，怆然而叹，抚琴而歌，终琴技天下为妙，为后世留下伯牙子期一段千古佳话。 泛舟独钓闲愁，看日出日落，观潮来潮往；伫立晓岸，霞光，云锦，染万顷碧波。倚望楼，听涛，品茗，引得白云驻足，清风送爽，波涛轻轻荡涤着尘世的喧嚣与浮躁。 喜欢一个人，一本书，一个下午，暖暖的阳光，凉凉的海水，卷起裤管，坐在光滑的礁石上，伸脚入水。无须塞上耳机，因为，缓缓流淌的海水，正在演绎一首美妙动人的纯音乐。随着海浪节奏轻轻摇摆，随着书中情节跌宕起伏，多么惬意的时光。身旁的小螃蟹从这个洞钻到那个洞忙碌地穿梭，丝毫不怕生。大大小小，品种各异的海螺，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占满了石缝，小水坑。有的随着涨潮落潮，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爬上礁石，懒洋洋地晒着日光浴。放下书本，趴在距离它们很近的地方，静静地观察，渴望能理解和体会，这些坚硬外壳包裹下的软体动物心里是坚强还是懦弱。也许，在它们的眼里，我太过庞大显另类，太过安静而不群，所以，它们都熟练地绕开我，与其说是敬而远之，不如说是熟视无睹。在礁石上最喜欢玩一种叫海葵的东西，海葵，顾名思义就是样子象向日葵，长在礁石缝里，色彩鲜艳，或羞答答地如含苞的雏菊，或完全盛放如高贵的牡丹，如果你拿根木棒或手指出其不意地捅入它的花蕊部分，它会在刹时敏捷地收缩，顷刻收敛所有的触须，蜷曲成一团，让你无人下手，过了许久，直到确定周围无敌情，才慢慢舒展开花瓣，重新恢复美丽光鲜的样子。这种高度灵敏的应激反应是造物主的杰作，还是日积月累练就的防身术，我不得而知。 记得海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每年的开渔日。李白在《行路难》一诗中写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当时的李白，说的是自己面对困境的豪情壮志。不过，诗中的这番长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恢宏画面倒常在我们这儿，每年一次，定时上演。每到开渔日，但见修缮一新的渔船，旌旗猎猎，马达轰鸣，船儿势如破竹，如离弦之箭驶向渔场，锚地。一路万舸争流，白色的浪花翻腾四溅，古铜色皮肤的水手们如接受检阅的水兵，一排排整齐地站在甲板上，脸上尽是期待与喜悦。堤岸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摩肩接踵，围了一层又一层，为了一睹这壮观景象，大家竞相提前就占好位，拼命伸长了脖子。多少人举起手中的手机，相机，咔嚓咔嚓，留下这振奋人心的时刻。其中不乏家属，祝愿家人平安归航，鱼虾满舱。开渔节，成为当地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令人震憾。这时候的海，感到非常自豪吧，你看，它轻快地跃上礁石，砰訇之声激荡山川。四散的浪花，象是绽开的笑容，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每次置身海边宁静而奇妙的世界，浑然不知时光悄然流逝，海水在身旁唱着欢快的歌，不知不觉已开始涨潮。该回家了，竟然颇感不舍，蓦然回首间，似乎心有灵犀。再相见，此去经年！ 萨克斯回肠荡气的乐音渐渐飘渺，这座海市蜃楼般朦胧的岛，这片含烟惹雾两依依的海，在我的心里，渐渐清晰。 海，是辽阔的，没有边际，假如你使劲地望呀，望呀，也望不到头；海又很小，时常呀，住在一个人的心里，梦里，思念里，记忆里……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