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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天下打工养家的男人们 文/鄢云峰 昨天下午，来了一个应聘的，我一直忙碌着没空搭理他。 直到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已将下班，只得简单的和他交流了一下，便匆忙地给他安排了住宿，并安排食堂给他炒个菜，让他自己去就餐。 可他回头的眼神，突然让我感到心寒。因为我也像他一样曾经无数次这样的经历，孤独地行走在红尘之中，做了一座又一座城市的孤身只影。 那一刻，黄昏已近，目睹远处已经点燃的灯火霓虹，我们像什么？就像乡下来的摇曳在城市昏暗处飘忽不定的生命，游离不安的过客的影子。 于是，于心不忍的我“你等等，还是和我一起吃晚餐吧！” 他是做油漆管理的。席间，我们谈了很多。管理、技术；家庭、生活；工作、人生。被它丰富的经历和曲折的打工路深感隐隐心痛。是啊，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还记得当初，自己做教师的，多么神圣的职业啊！可是，在大山深处低得惊人的微薄工薪别说盖套房子，就连谈个女朋友成个家都是望梅止渴。因此，只好下海，到陌生的城市打工赚钱。从此孤身只影的漂流在城市昏暗的角落里。三十多年了，几乎与改革开放同步。和许多许多人一样都成了必然产生的经济市场中移动性的社会产物。 每年春节前急急忙忙赶回家，天伦之乐也就是那十天半月的事儿，绕膝之暖逐渐变得陌生，妻儿的声音、电话被一种无奈的习惯冲淡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平静。一年一度的团聚也越来越短暂，越来越单薄，单薄得世态仿佛炎凉了许多。原来，每年春节后离家，妻子和儿女总是送得老远老远。现在，这种待遇几乎豁免了。 今年节后应一家企业的邀请又要到一座陌生的城市。 一家人的生计，是每个男人的头等大事，唯一的责任。元宵节还来不及过就出发了。 临行前，妻子哀怨的眼神让我有太多的的无何奈何。从儿女淡淡的挥手仿佛看出我的外出征讨简直天经地义。凉凉的，有点刻骨，就像初春的风。刚刚卸掉的他乡风尘不得不再一次迎忍，踏上披星戴月的征途。 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没有大的能耐，没有好的机遇，更没有父母留下的基业，一无所有。因此，只能靠自己。对于妻子的似水柔情，对于儿女的绕膝撒娇，对家的眷念和依靠，对于故乡的依赖和思念，全都牵牵于心。我也需要家的温暖，天伦之乐，永远可以随意归去的港湾。可是一家人的生计让人永远身不由己，再多的不舍也要舍得。也许有舍，将来才能得吧。 年味儿和着新的风尘味道弥漫着前进的脚步。多少年来，对于我个人来讲，一座又一座新的城市反倒成了我的“家”，而真正的家倒成了人生多么熟悉而且特有的驿站。 爱人脉脉的眼神，儿女轻盈的一声“拜拜！”就将我赶上了新的风尘。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缓慢的前行，仿佛有太多的不舍与依恋。 想起爱人多年来的不容易，想到孩子们这么多年缺少的父爱，仿佛自己欠下了许多许多，尽管自己已是百倍的努力，可还是有千万个“对不起。”一次次的小聚，一次次离别，我们仿佛都成了最为宽宏大量的人。其实，我们都成了忍耐的高手，都知道看是淡漠了许多，可心灵里的一切的一切仍然依旧。 已经不再哭了，已经不再强行挽留，已经不再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不管怎样，都留不住我的脚步。 家，越来越远了，很快消失在视野，又只能在思念和牵挂中如梦影般相伴与闪现。那一刻，记不起多少个那一刻，无限的离愁和孤单让我接近崩溃的边缘。真的好厌倦，好疲累！可一个普通男人，没机遇当官，没资本经商，没容貌成演员，只能靠自己不懈的打拼，给与家人温暖、幸福，爱和依靠，做好支柱，让他们放心。因此，自己隐忍在外经历的一切不快和磨难，从来不敢让它们失望。 或许，我并非天生的勇敢、坚强，可是不勇敢又如何跋涉生命的山山水水，不坚强又如何砥砺人生的风雨雪霜，又如何扛得起漂泊打拼的痛伤。“生活就是炼狱”，一点不假，逼着我们咬紧牙关，坚忍不拔，风雨兼程。 当今社会的普通人生，其实，就是一份职业，一份依靠，一口饭菜而已。在一座又一座陌生城市里的一份又一份工作消磨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而且为了一家人，还得孤身只影地继续摇曳在未知的风尘。几十年来，从一线员工做到管理岗位，看似风光了许多，其实内中的点点滴滴、艰难坎坷、酸甜苦辣、忧喜悲愁，只有自己知道。能告诉朋友、家人吗？不能。太多的时候，“高处不胜寒”的同时更多的是精神的无赖。 三百六十天，机械般地重复着同一件事，宿舍、食堂、工作岗位三点一线就像城市风景的微量元素，几乎无人感觉你的存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乎忘却了日历的更替、季节的变换。青春一去，几近黄昏，余下的只有蹉跎、悲叹。 三十年，东南西北中，除了记忆，足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终。所到的每一座城市都永远车水马龙、人群匆匆、奔腾喧闹，青春期般的不知疲倦，永不停歇。而城市的夜也不再像多年前那样消停。霓虹闪烁，歌舞升平。可孤身只影的我只能保持着人群里的孤单和寂寞，永远也融不进城市的喧嚣和疯狂。因为路一旦走错了就会迷失方向，再也回不了头。 无数的夜晚独自一人憋在宿舍或闲游厂区，看月色星辉，万家灯火，远方迷茫，家在千山万水之外，多么想念妻子的柔情蜜意和儿女的娇美笑颜！一起围个小桌，几碟可口的小菜，一壶老家土制的纯良玉米酒，和妻儿谈笑着小酌几杯，情深深、乐融融，多么惬意啊！可此刻只能将无限的念想化为望梅止渴。听上几首歌，打个电话，还只能轻轻飘飘的说着深深的思念。而回到宿舍，只能点上一支烟，倒上一杯清茶，孤孤单单地想着明天的工作，凄凄切切地透过窗户痴呆霓虹灯火。。。。。。 很多次，很多个陌生的车站里，或站或蹲、大包小包、拖儿带女、万头攒动，人山人海，令人窒息，这是我多年来见到的最让人痛苦挣扎而又热血沸腾的风景。都是为了生活啊！苦苦挣扎，背井离乡，我算什么，只是其中一个。其实，走过的陌生城市远非家乡美丽。家乡人淳朴勤劳，气候四季分明，空气新鲜怡人，风景如画，只是经济落后。虽然没有城市的美丽和繁华，可以实现梦想和理想的机会与平台，也虽然很多人在城市里折断了理想的翅膀，热血湮灭了青春，可是改革开放后一代又一代来去往复，继往开来，让城市越发喧闹与美丽，而像我家乡一样的山村越来越清冷。尽管火柴盒儿似的楼房越来越多，可驻守的全是孤寡老人、留守儿童。我忽然想起“农村包围城市”的过往，但可以预言，城市转战乡村的变迁肯定不远，像是已经开始了。 暮色中飞机在星辉间穿梭，看一眼远空的云朵，它就在身边与机身擦肩而过，海市辰楼或理想的殿堂就这么近，又那么迅疾地远逝，触不可及。或者火车、高铁穿山越岭、腾河过江、飞越荒漠和平原，或灯火辉煌的城市，或漆黑寂静的乡村，它全都短暂停歇立刻既往前行、直达终点。就像我，能停歇吗？不能，只能风雨兼程。一个个驿站均成过往，可终点在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吧。 津南，一个全新而陌生的城市，我来了，借用你的云彩渡金我的人生，沐浴你的霞光装点我的梦境。别怪我用汗水腌渍你的丽裳，更别怨我这孤身只影打扰你款款深情和风情万种。一杯茶，一支烟，一个摇曳的身影，也许是你不可或缺的点缀。 也许，你根本不认识我；也许，你更不会记得我。可是我来过，尽管只是匆匆过客，但是我已经决定属于你，你也将暂时属于我。还谈不上爱，可是，肯定没有恨。至于留恋与否，那是双方的事情。知道你不会珍惜我的驻足，更不会留意我生命在此停留，可是我来了，你将成为我的记忆。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失意，二是得意。相信你，我已经选择了你。 我知道，不管你热情冷漠，不管你包容排斥，不管你爱不爱我，命运给我的只有一支香烟，一杯清茶，一只节能灯，一扇西北窗里，一盏孤独的酒浸润我那不可言状的乡愁人生、喜怒哀乐、孤苦打拼、悲欢离合。几多忧伤、几多思愁，相伴红尘路。 又一座城市，我来了，孤身只影。请别问我从哪里来，别问我呆多久，也别问我到哪里去。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是最后一站，如果可以，我的终点就是家乡。 因为，那里有我的父老乡亲，有我的爱人儿女，有我的亲朋好友；那里，才有我的爱和我爱的人；那里，才是我生命的起源，也是我生命的归宿。我爱，我爱那里，我的家乡。 希望你是我漂泊打拼的最后一座城，不一定爱你，但一定会记得你，永远不会忘记你。 因为我来了，便产生了一座城与一个孤身只影零距离接触、融合过的真切而朴实的红尘过客的故事，已经够真实的了。 记着吧，津南，又一座陌生的城市，又一次孤身只影的渗透，不是战争，却是生存的战斗。也许，并期望，这是最后一战。 2017年5月7日夜子时与鲁西北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