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按：可以肯定地说母亲这双手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这是生活雕刻大师的杰作，是刨掘生活来源的镐头，是遮挡风雨的伞；是女儿成长道路上漫长而坚固的路基。那砂纸上的砂粒是女儿读书的学费钱；那额头上象午夜就升起太阳一样过早地来临的浅浅犁沟是女儿身上花衣服的布料钱；那触目惊心的缕缕白发是为女儿找工作时东奔西走的历史档案……

　　大年初三中午，久未谋面的朋友突然打来电话给我拜年——这是许虚晃一枪。紧接着露出了狐狸尾巴——求我帮忙。
　　
　　他以前是位歌手。近几年娱乐市场象煮熟的面条，就改行做了一家婚庆公司的老板。听说是春风得意，整天就象三个厨子杀六只鸡——手忙脚乱。我问他帮什么忙？
　　
　　“……帮我做一场婚庆司仪吧！”　
　　我哭笑不得，心想，真是老朋友呀，也太不了解我的近况了吧。自从“瓦盆”洗手后，我已经99年没有做这一行了。　　
　　朋友一再请求：“实在忙不过来，嗓子也哑了。”　
　　这才注意到他那曾经迷倒成千上万白痴少女的抒情王子的嗓音，现在却象踩痛了尾巴而发出不想让人活的鸭公的沙哑声音了。　　
　　我这人心软，再者俗话说的好，朋友有难，匹夫有责嘛,便答应了他：　　
　　“好啦，闭嘴吧，杀人不见血。地点？时间？”　
　　“康年大酒店，二楼，12点整。”　
　　“现在几点了？”　　
　　“11点半。”　　
　　“那哪还有时间准备？！愚人节呀？”太意外了，我有点紧张，电话机都冒汗了。　
　　“老兄，救场如救火……”　
　　“喊老爹都不好使，救火？打119呀！”　　
　　幻想着从通话线里钻过去把这只“公鸭”骟掉，让他做个变性鸭明星，嘻嘻~~~`~解恨。　　
　　踩者秒钟赶到婚宴大厅。菩萨保佑，客人还没有到齐，还有打一个半喷嚏的富裕时间。马不停蹄，首先找
　　
　　到男方家主事的人，是新郎的姐姐，打扮得很漂亮，皮肤象光洁的白玉，那双让人忘记呼吸的眼睛简直就是温柔的代名词，还有那春天返潮般的小嘴轻轻吻醒我儿时棉花糖的记忆。她说话的声音就象温吞的白开水里飘出隐隐约约茉莉馨香，还有她……不说了，没时间了。嘱咐她准备好结婚戒指，还有花生、枣子、糖以及交杯酒，另外，安排证婚人。
　　
　　接着又找到忙得象龙卷风一样的餐厅领班，也许是被感染了，我也暴风骤雨似地跟她商量，什么时候递送戒指，……花生……交杯酒……
　　
　　其实那天很冷，但大厅里空调很热，许多客人脱掉外套，还时不时用餐巾纸擦擦脸上的薄汗。我没出汗，绝对不是天气的原因，而是我的体内已象通电的微波炉了，那时若吞下白米，吐出来的绝对是爆米花。所以，水分还没有到皮肤表面就被蒸发了。
　　
　　最后一个环节，告诉音响师和舞蹈领队以及歌手，整个庆典的流程。等我刚刚换好服装，喝完一口水，熟悉的婚礼进行曲就幸福地充满了大厅的每一个浪漫的角落。
　　
　　这使得新郎新娘激动得有点头晕的旋律，摇醒着现场每一个已经走过红地毯的朋友的美好回忆，在他们心里再一次回荡着年轻纯真的激情燃烧的婚誓；渲染着即将结婚还没有结婚的热恋爱人们的心里对美好二人世界的憧憬和渴望。
　　
　　这像阳光一样人类公享的神圣的旋律，也同样让我兴奋。听到这旋律，我就像竞技场上的运动员听到发令枪声一样，带着镇静，带着必胜的信念，稳定地走上了众人瞩目的舞台。
　　
　　眼前是一片山花烂漫的笑脸，四周是兴高采烈的涨潮，万马奔腾地向我滚滚而来，热乎地将我拥抱。我毫不犹豫地笑了，也毫不犹豫地感慨----久违了！
　　
　　婚礼仪式和婚宴一起两个多小时，出乎意料地顺利。“鸭公”和新郎新娘都很满意，握手时好像不会说别的话，只晓得说：“辛苦了！”，“谢谢！”。但他们的热情和感激的笑容很受用。
　　
　　在和新人的家人一同进餐的时候，他们又礼节性地跟我敬酒。我都一一以茶代酒回敬了（我不喝酒的）。唯有坐我对面的新娘母亲端起杯子绕过大桌来跟我敬酒。她着一件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我此时此刻她非常幸福的高档的新上衣。可这件华丽的新上衣与她那张陈旧的脸极不相衬。记得证婚人在介绍新娘时说，她大学毕业刚一年，那么，不出意外的话她母亲应该是50来岁。然而，就凭这张“一石激起千层浪”似的脸，随便拉个路人来猜都会不假思索地肯定她有70岁，而且还会附带一句：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我知道你不喝酒，这杯里是茶，其实我也从来不喝酒的，今天喝了，高兴。”母亲真诚而亲切地说着并与我碰了一下杯，然后像吞燕窝鱼翅一样大口地喝了下去。我也喝了。
　　
　　尽管婚礼已经结束了，但我感觉到母亲呼吸的节奏里还在燃烧着激动。　
　　她抚摩着我的手满脸心疼地说：“今天辛苦你了，太谢谢你了！”
　　
　　尽管这是今天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但母亲说的时候却象孔雀开屏似的伟大地展显了她慈祥、真诚和善良的一面。特别是她那双抚摩我的手，就象砂纸在旧家具上打磨一样，使我的心微微颤抖起来。
　　
　　阅人多矣。
　　
　　可以肯定地说母亲这双手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这是生活雕刻大师的杰作，是刨掘生活来源的镐头，是遮挡风雨的伞；是女儿成长道路上漫长而坚固的路基。那砂纸上的砂粒是女儿读书的学费钱；那额头上象午夜就升起太阳一样过早地来临的浅浅犁沟是女儿身上花衣服的布料钱；那触目惊心的缕缕白发是为女儿找工作时东奔西走的历史档案……
　　
　　这不是我的遐想。这是生活中母亲给予儿女们无私爱的写真集。　
　　其实每个女孩在她们成为女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怀孕着为儿女们奉献与燃烧自己全部的胚胎了。
　　
　　从婴儿呱呱落地，母亲就开始了奉献自己的生涯。抱着婴儿，煮着牛奶，洗着衣物。连梳头的时间都没有。孩子渐渐长大了，要上幼儿园。女人挽着孩子，买菜做饭，还要拼搏工作的压力。母亲忙得天昏地暗，忘记了日月星辰。
　　
　　孩子读书了，母亲陷入了更大的忙碌之中。为把孩子培育成一个优秀的人，母亲在单位、家、学校、自由市场和各种各样的培训班里陀螺似的转动……孩子终于长大了，飞出了鸽巢。仅剩下旧日的羽毛与母亲做伴。
　　
　　时间抽走了母亲的美貌和力量，用皱纹、白发、迟钝和牙齿松动填充留下的黑洞。母亲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无怨无悔的积极主动的老了。我们都有母亲，怎么样去形容母亲伟大，崇高和无私，我想都不会觉得过分。
　　
　　有一首歌唱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　　
　　在母亲面前我们永远只能弓腰伺候，跪着说话。
　　
　　现在世人迫于生计而终日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年迈母亲的存在。我想，趁着母亲还健在，应该多陪陪她。再忙，打个电话问候一声，给母亲也是一种安慰。不要等老人走了，再来后悔，那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孝敬母亲，疼爱老婆，善待周围的女人，我想，这应该是男人的必修课！
　　
　　你说呢？

2008年2月9日于衡阳石鼓书院

【责任编辑：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