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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下辈子的幸福约定

散文
时间:2011-05-25 22:13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荆小棘点击:
        

  一:
  她是村支书的女儿,是村里最漂亮大方的女孩儿。
  他自幼没有父亲,靠母亲捡破烂拉扯大。十六岁才开始慢慢改变一副没长开的豆芽菜模样。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谈对象,门不当户不对,哪来的幸福
  父亲问她到底看上那愣小子什么了,她低头沉默,固执的十八岁女子,认定他了不需要理由。
  镇长的儿子一直钟情于她,托父亲来探口风,她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让镇长吃了闭门羹,村支书雷霆大怒,将她锁在房里不让她和他见面,如若她仍一意孤行,执意去找他,就断绝父女关系。
  她开始绝食,饿得两眼昏花也不肯妥协。
  母亲心疼女儿偷偷放她出来,拉着她的手求她妥协,父亲这是为她好,那个穷小子承载不起她的幸福
  她跪在地上深深地向母亲鞠了三个躬,背上包袱便去了约定好的竹林边。
  这是自小听话的她做过的最大逆不道的事。
  他早已等候在那,焦急地揉搓双手,手心里全是汗,看见她走来忙迎过去。左顾又瞧望见周遭都无人才放下心。
  两个单薄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她说:带我离开吧,没有退路了。
  他们说好去省城,安定下来就回来把他的母亲接去。等他功成名就了再回来向她的父亲请罪。
  走十五里的山路去镇上坐运煤的拖拉机到县里,再从县里的长途汽车站坐车的省城。
  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双新鞋垫,特意加厚了一层软绵,他说山路走了脚疼,垫上鞋垫脚底不那么疼。
  他的母亲眼睛不好使,家里的针线活都是他在做,有时是她偷偷帮忙做的,那鞋垫,纹路有些不正,想必是他赶夜纳出来的。
  他扶她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给她脱下鞋子将鞋垫放入鞋子,尔后又帮她将鞋子穿好,认真又细致。
  她红了眼眶,泪水在里面打转,别人都说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可是她认定了,即便流浪也要跟着他。
  二:
  辗转来到省城,他瘦了一大圈,他把从家里带来的水煮蛋都剥好了给他吃,自己只吃窝头,饿得眼窝深陷,她要与他分着吃,他总推说自己不爱吃蛋。
  她不肯吃,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没事,我看着你吃。笑起来像个孩子。
  他向她承诺,一定风风光光地把她带回家,请求父母的原谅。
  她点头,坚信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在一个建筑工地上打工,北风呼呼地吹,穿着单薄的衣服累得满头大汗,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双手双脚都磨出了血泡。
  她帮她洗脚,轻轻摩挲着便哭了,不愿意看着他遭这份罪,痛在他身上,疼在她心里。
  他安慰她,谁生来就是大富翁的?想要成功总要受些苦的,有她陪着再苦再累也是幸福的。
  他说这叫一起吃苦的幸福
  她在一家制衣厂做流水线工人,工资计件算,她的双手灵活,到月末结工资的时候总是车间最高的。
  他们的生活很节俭,只有到月末发工资的时候才开荤,可是她总能花最少的钱在饭桌上弄出很多花样,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
  努力对待生活的人总是会得到回报的,他得到了包工头的赏识,从最开始的搬运小工变成现场的管理。
  后来包工头要转战别的地方又把工程队低价转让给了他。
  靠着诚信经营和可靠的工程质量,他的工程队很快在省城名声大喝。
  她也一步一步升为了车间主任。
  他们第一次去了西餐厅,西装革履的他手抱一束漂亮的玫瑰花递给她,原来他在岁月的磨洗下已经这么挺拔硬朗了。他们在摇曳的烛光下深情对视,美丽生活开始向太阳
  三:
  他在自己承建的福祥别墅园内买了一栋有落地窗带花园的独立别墅,他有能力了,要实现承诺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要给她一个大的惊喜,一个人忙着装修,把房子变成她梦想中的城堡。
  却在忙碌里忽视了她那细微的变化。
  当他兴高采烈地拿着别墅钥匙打开租住的房子的时候,往日里总是菜香满溢的房子冷冷清清没有她的气息,他看到的是桌子上一张留有她笔记的信。
  她走了,没有说理由,让他别找她,只说让他找个好女人成家生子。
  让他怎么相信这是事实,她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她在这座城市除了几个工友再没有别的朋友,走出去怎么生存。
  他去她上班的工厂,才知道她早在半个月前已经离了职,工友说她前段时间脸色不好,曾去过医院,仔细想想,她前段时间确实是状态不好,总是一个人发呆。他抽自己的嘴巴,都怪自己大意,为什么那时候没有在意呢?
  他跑遍了所有的大小医院,没有她的身影。
  回老家了吧,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他开着小车回了多年没有回过的家乡家乡的变化太大了,可是母亲还是住着原来的木房子,他们说好买了房子就将母亲接去住的,可是现如今,房子有了,她却走了。
  母亲的视力更不行了,连人都人不出来了,听到有人叫妈,摩挲着他的脸庞哭得像个小孩。
  他去她家,她的父母也苍老了很多,他说明来由,村支书让他进门,他打听她的消息,她的母亲哭了,村支书呵斥妻子不准哭,他有不好的预感,再三追问,老人却不肯告知缘由,只说她回家过一趟便去了很远的地方,说不会再回来了,是跟镇长的儿子一起去的,这么多年,镇长的儿子一直在等着她。
  村支书替她转话给他,让他找个好女人成家,她知道他的助手一直对他很好,可是他的眼里只有她。
  四:
  他给她的父母留了一大笔钱,他们执意不收,他将钱放在茶几上便离开了。
  他带着母亲回了省城,离开之前请求老村支书如果有她的消息势必告诉他,并转告她,他会等着她回来。这辈子,非她不娶。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一天比一天消沉,老人握着儿子的手要儿子在她临终前成家,他是家中独子,担负着家族延续香火的重担,他无法悖逆母亲最后的愿望。
  他和助手的婚礼办得很风光,助手是个温婉的南方女人,所有亲朋好友都称赞有加。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欢闹之中,唯独他,眉头紧锁,他的心里除了她已经装不下他人,可是助手握着他的手坚定不移。
  婚礼结束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是她,他苦苦寻觅的她,可是当他奋不顾身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没了踪影。
  他开始托关系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寻找与她有关的点滴消息,他坚定她就在他的附近。
  他还去了他们曾经约定过要去的所有地方,西藏、大理、草原···却毫无结果。
  他在半夜的时候拿着她的照片站在窗前发呆,妻子给他披上外套,无声地离开
  那一夜,他决定放下一切,就当那天的背影只是个幻觉,从此不再负妻子。好好过日子。
  五:
  他的公司越做越大,妻子是他得力的助手,儿女双全,两个孩子聪明懂事。他们的家庭是让旁人艳羡的模范家庭
  只是抱着儿子用胡子搓他的小脸蛋的时候,他容易恍惚,如果当年她没有离开,现在他们的孩子也有这么大了吧。可是如今的她过着怎样的生活呢?也成了家生了子吗?
  那天他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秘书打来内线电话说有他家乡的老朋友寄来一个包裹,自那年离开家乡以后他再没有回去过,即使有汇钱给村支书也是以她的名义的,他在家乡更没有什么朋友,会是谁呢?
  打开包裹,是一双鞋垫,他当年给她纳的那双加厚鞋垫。
  包裹里有一封信,是镇长的儿子写的,镇长的儿子说是她委托他把东西寄来的,里面有他寻找多年的真相。她委托镇长的儿子等到他放下她,家庭美满的时候就告诉他真相。
  原来,当年他们厂里组织体检,她被查出子宫癌,必须切除子宫才能保住性命,可是代价就是无法生育。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残酷了,他是家中独子,无法生育对他来说该是怎样的重击。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她不能让他成为家族的罪人。
  她找镇长的儿子演了一出戏,让父母都放心地以为她与镇长的儿子在一起。
  她做了子宫切除手术,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捉弄,病毒感染让她永远离开了,就在他结婚没过多久。
  他带着妻子儿子去了她的墓碑前,深深地鞠躬,他欠她的幸福,只有下辈子才能还了。
  六:
  回省城以后,他捐了一大笔钱在家乡修了一所希望小学,学校的名字是用的她的名字,她是个很有爱心的人,她曾经说过,如果他们有钱了,一定要让那些穷人家的孩子有饭吃有书读。
  在学校开学典礼致辞的时候,他说着说着便哭了,台下有他的妻子妻子手上拿着他的衣服,微笑着给他加油。
  每年的这一天,妻子都会陪着他回到家乡,看看希望小学的孩子们,陪着他去她的墓前上香,因为这一天,是她的祭日。
  妻子与他并肩站在他的墓前,与泉下的她约定:下辈子,你要好好的,我把他还给你,把你们的幸福还给你。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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