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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深处的温情

时间:2012-09-05 02:26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恋上红雨点击:
        

  12年前的深秋,由于生活的失意,我带着心中的伤痛和苦涩,背着粗陋的行囊,一个人取道川西,走进了雪山草原,踏上了寻求新生活的艰难之旅。经过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我到了川、藏交界处的木里县白碉乡,住进了卡瓦寨藏民家中。
  
  只有几户人家的卡瓦寨地处雅砻江边,脚下是高高的悬崖和滔滔的江水。白天,我望着高山上的冰川,让自己沉浸在这个一尘不染的世界里;夜晚,我和纯朴好客的藏民朋友们一起,坐在锅庄边,烤着柴火,喝着用雅砻江边又冰又冷的雪水煮成的酥油茶,听他们讲述那些古老而动人的故事,思考着我的未来。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初冬,从山上向远处看去,晴空万里。我决定离开卡瓦寨回木里县城。可从白碉乡没有通往县城的班车,只能到20公里外的伐木场搭运木料的便车。那里是一个海拔4000米且终年积雪的原始森林带,冰川纵横,险象环生。厚道的藏民们为我准备了一些青稞面作干粮,我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军用水壶盛满水,开始向伐木场爬行。没想到在高原地区步行是那样的艰难,只能低速走,由于严重的高原反应,一旦脚步稍微放快一点,便觉得头晕脑胀,十分难受,每挪动一步都不易。从上午8点动身到下午5点,我才走了十几公里。伐木场虽然依稀可见,但面对几公里的陡坡,我已经没有力量去完成。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很快要黑了。四处一片荒凉,似乎没有什么人家,看着静静冰冷的雅砻江水,我开始感到恐慌,因为这里经常有野兽出没,要下山往回走已不可能,而继续上山又没有力气,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前行。正当我一步步艰难爬行时,猛听得一阵犬的狂叫,抬头一看,一条十分健壮的黑色藏獒向我直冲过来。情急之中,我随手扯下腰间的军用水壶奋力挥赶,但任我如何阻挡,仍然无济于事。藏獒越战越勇,继续对我狂追乱咬。就在我感觉已经不能支撑,行将倒下的时候,一个50多岁的藏族老阿妈出现了,只见她几声吆喝之后,刚刚还威猛无比的藏獒便十分顺从地回到她得身边。
  
  老阿妈满脸皱纹,但却慈祥而亲切,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藏语。从她的眼神中,我知道,她是在问我,你是哪里人?要到何处去?我一边用手势比划着,一边用汉语回答她的问题。通过一阵手势交流和沟通,老阿妈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二话没说,就径直带着我向荒原走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我随阿妈到了一处简陋的院落,里面有几间低矮的藏族土屋,我知道,那是她的家。阿妈让我坐下后,便忙个不停地给我烧水打酥油茶。由于我们无法用语言沟通,所有,我对阿妈只能报以尊敬的点头和感激的微笑。
  
  晚饭后,阿妈的丈夫——一位藏族老伯从山顶伐木场下工回来了。他懂汉语,我如释重负,十分欣喜地向他说明情况。看得出,阿伯跟阿妈一样,也是一位真诚、朴实、充满爱心的庄稼人。当夜,阿伯把我带到他儿子的房间休息。那是一间很温馨的小屋,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摆设虽然简单,但却干净、雅致。阿伯说,他的儿子叫桑巴,能歌善舞,在县城读完初中后,不在继续读书,也不愿意留在老家放牧,几年前去北京的一个歌舞团跳藏舞去了,一年半载难得回来一次。
  
  古老的油灯泛着昏黄的光,我静静地躺在桑巴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看着窗外被一抹冷月辉映的雪山,听着山上各种野兽的嚎叫,过往的艰难困苦,一起涌上心头,倍感心酸,令人沮丧;而一种绝处逢生的欣慰又让我倍感温暖。我想哭,强忍。随着夜的深浓,我在悲与喜的交织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高照,门前是一片绿油油的青稞,阿妈早把牦牛赶到雪山的边沿,阿伯砍柴烧着滚滚的茶砖水,等待阿妈回来打茶。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我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家的温暖。
  
  那几天,阿伯一直没有上山伐木,每天都带着我到雪山套雪猪、打锦鸡,阿妈则每天都给我们做好吃的。我真希望永远拥有这样的日子。
  
  可是,我终究是要走的,这样的日子只能短暂属于我。当我要离开的时候,阿妈不同意,要我多住几天,把身体养好再走。阿妈通过阿伯翻译说,自从那天她在雅砻江边遇见我之后,就感觉我精神沮丧,心事重重,所有,她和阿伯一直暗暗为我担心。于是,和阿伯一番商量后,就让阿伯那几天什么也别做,专门陪我上雪山散散心,好让我忘记忧愁和烦恼。阿妈还说,她们有一个和一般大小的儿子在远方,看到了我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桑巴一样,希望我能把她们的家当自己的家,不要跟她们生分。阿妈的真诚和慈爱像一股暖流围绕着我冰冷的心,让我情不自禁的热泪盈眶。临别,阿妈再三叮嘱,要我把心结解开,前程似海,来日方长。
  
  那天,带着阿伯阿妈亲人般的关爱,也带着在遥远的他乡拥有的一段人间真情,我走出了青藏高原,走出了雪山草地,也走出颓废的神情。
  
  多少年过去了,尽管我已经生儿育女,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但每当遇到艰难和困苦的时候,我总会想起藏区的阿伯阿妈,那片雪山下的青稞地永远泛着绿色的希望,那些美丽的冰川和云海永远映衬着一片蓝色的天空。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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