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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酸菜

散文
时间:2014-02-14 12:52散文来源:本站原创 散文作者: 冷月点击:
        

  这里所说的酸菜,是专指广元地区的那种。在广元,尤其是在乡村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做,人们对这种菜可以说是情有独衷。在人们的餐桌上,随时都能见到它的影子。
  
  对酸菜的第一印象现在已经相当模糊了,似乎还是在外婆家的那个小小的四合院里。当时我们在家的几个小孩看到大人们整日里忙碌着,就商量着看能不能帮着家里做一点事儿。这样既能减轻大人的负担,而且父母还要夸我们能干懂事。想着想着仿佛真的听到了父母的表扬,心里那个美得呀自然是不必再提了。
  
  也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我们煮午饭吧。几个小伙伴都觉得这主意不错,顿时便行动起来。我们商量着分工合作,先一齐把一家的饭做好,接着再做另一家的。大家挽柴的挽柴,淘米的淘米……虽然大家正准备帮我家煮饭时,大人们都收工回家了,但他们看到小小的我们的举动,都显得喜出望外;因为我们的年龄太小了,小的像我不过七八岁,大的也最多不超过十岁,这多少有点出乎他们的意外,顿时一大半天的劳累便减轻了一些。那一次做的酸菜干饭尤其是靠近锅底的那一层薄薄的混着米饭的酸菜锅巴,干脆可口,在那时实在是我们口中的美味。
  
  其实酸菜的做法非常简单,只需将菜在清水里洗干净,然后在砧板上用刀切细,再将其放到开水锅里略略煮一下,接着用漏勺从沸水里捞起放到瓦缸里,后来铁盆子也在用。当然缸里通常要预留少量的陈酸菜,起锅后还要在表面覆盖一层,这样做出来的酸菜便更有酸味一点。通常情况下,只要一过夜,这菜由青绿全变了颜色,那酸菜也就便做成了。如果弄少许的面粉,放进开水里搅拌均匀做成面水,最后连汤带水一起舀缸里,这样做出来的酸菜可真谓是酸味十足了。一揭缸盖,沁人心肺的味儿便扑腾了过来……
  
  做酸菜最好的原料是青菜,味道浓郁纯正,白菜也可,实在没什么莱了,红萝卜叶子,甚至我家还用南瓜藤尖和野菜做过,色味都还说得过去。当然,外地人或许对此不屑一顾,尤其是受不了那味儿,并无不鄙夷地称之为“悬悬菜”,一舀起来,连着一条乳白色的酸水。但对于广元人来说,还真是离不了,几天不吃,便觉着生活缺少了点什么。但也有他乡异地的人和广元人成了家,居然也能融入其中,与家人一起吃得有滋有味,后来如若不吃,反而不习惯了。我实在记不清楚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味儿便占据了我的身心,充溢了我的整个生活————特别又是在那些缺吃少穿的年代,就是直到现在依然拉扯着我心灵深处那根敏感而又十分脆弱的神经。
  
  酸菜的吃法也没有好多讲究,酷热的夏季,大人小孩从地里田间劳作回到家饥渴之时,从缸里直接舀起来就喝,同时咂巴着嘴,仔细回味一下凉悠悠的酸味,在酸水中加一点开水也行。现在一想起来,依旧不觉间满口生津,那简直就是解暑的佳品,比起今天大小超市里卖的饮料的滋味还要好,至少在那时我是这样认为的。另外放点油在锅里炒一下作为吃面条的菜也是不错的,煮酸菜稀饭——再丟上几根面条,最好是宽宽的那种,如此这般味道便更绝了,此外像酸菜炒豆芽、酸菜魔芋、酸菜豆花、酸菜面皮、酸菜馍馍……真算得上是品种繁多,口味齐全。
  
  后来到了绵阳,没成家之前寒暑假必定回广元看望父母,那时每年还能嗅闻到酸菜的味儿。成家之后,尤其是十多年前父母也退休来到绵阳定居,这样到广元的时候便少了,有一段时间似乎三五年也没再回去过。渐渐的,我便忘记了这广元的酸菜,仿佛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
  
  有一次偶然回到广元,背上行囊行走在大街上,蓦然一抬头,在汽车站对面的小店里看到“酸菜豆花稀饭”几个字,这一下便点燃了我沉淀在心底许久的记忆,一刹那恍若整个城市的上空都弥漫着酸菜的清香,而眼前其它的一切全朦胧不清了……很快,一两碗下肚之后,那感觉是无比的畅快和舒坦。每到亲朋好友家,面对他们的殷切情意,我也亳不客气地张嘴便来:“弄点酸菜吧,其余的随便啰!”而他们却往往不解:“酸菜真有那么好吃吗?”
  
  对此,我常常微笑或沉默了,我知道我吃的不仅仅是酸菜,或许还有久违了的人情味————亲情、友情、乡情……或者更有孩童间稚嫩的纯情……这许多的情感混着纯正的酸味儿,在我灵魂的世界里纠结缠绕相拥在一起,早已经分不出彼此了。
  
  现在到广元回绵阳必须要做的一件事,那就是找一两个稍大的瓶子装上满满的几瓶,回来之后吃上一周,也带一些给在绵阳的儿时的朋友。有时也自己做酸菜,但多数时间不会长久,最长曾保存过一个月。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不,刚刚带回来的只剩下瓶底一小点了,下次回广元,我想自己绝对照例会带一些酸菜下来。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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