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是属于自然的，不，是更接近自然，按照自然的本意，那一切因此开始沉寂下来。光明收敛，让我们看清那夜空中的星辰；大多的生命开始变得安静，闭上眼睛，放缓血流，开始修整；或者已入梦乡，乃至一夜无梦。清晨，因此支持新相新生。 天色渐渐亮了，银色的黎明在朦胧中，在窗帷苏醒；听到不知名的鸟儿，一声接一声，在歌唱黎明。站在凉台，在晨曦之中，阔阔脊背和腰身，深深的呼一口气，空气新鲜，一切都显得那么纯洁，那么干净。这样的时候，一夜休整的身体和脏器，整个世界在平静的呼吸。精气神如开弓之弦，清洗的面孔、头发和躯干，像处子那样有力而沉静。 人们欣喜清晨的缘故，就是因为它青春，它干净。早起的习惯，让我常有这样的感觉，匆匆走在清晨的街道，信心满怀，希望无限。可也就是在这样的清晨，常常遇到几乎不可思议的吵闹。一次是在车上，冬晨的黑暗尚未完全褪尽，沉静的心与缄默的守持，忽然被售票员和要远行的客人争吵起来，刹那间，黑暗般的安宁消退，喧嚣与尘舞齐扬，自己被打乱，厌恶此言行，及那厌恶此世道的心都有了；我逃一样离开那辆车，才恢复呼吸的平静。 这一次是今天早上，沐浴过后，穿好节日齐整的衣装，昂首疾步上班。刚走到一所医院的门口，听到一阵吵闹，从人行道不远传来，见是一老妪和一个乡下青年在大声的争论，大略是没让看车未索停车凭证的青年人，把车停在了老妪看车处的旁边，青年走的时候被老妪叫住，要收五角的车钱。我冷静的想，是乡里人的吝啬，还是城里人的刁蛮？不管如何，我感到她那训斥是对他人心情的污染，对清洁清晨的污染。然而，不顾别的，我只能加快脚步匆匆走开。 却又有一个问题萦绕着我，那个吵嘴的已过中年的远行客人，和这个斥责他人的老妪，为什么在一夜之后的清晨，却无半点自然质朴的心？生存的劳作和岁月的纠缠，已经彻底灭绝了他们身上的自然？长期尘嚣涌动的俗间混迹，那夜晚可以恢复清远而宁静的心，已经麻木不仁，丧失了它固有的弹性？ 应该是的，已经被社会异化的人，自然之本的哲性与诗性皆荡然无存，或者底线的道德参差难堪。每一个夜晚的安生入眠，也仅仅是机体的恢复修整吧。那赤子之心，真人之静，已经完结，或者所剩无几。更为可怕的是，那个乡下来的青年，那应该还是质朴的青年，又如何面对这样清晨便喧嚣的世道？这训斥的清晨，其本真和原洁又何以堪？还有我们的人？还有我们的社会？还有，我们的青年？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