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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并无惆怅。恍惚之间，听到那幽暗的黎明之前，有泉水流声，渺渺的，细细的，似存似无；渐听下去，若雏鸟的微鸣，确有泉声，却如泉水流淌般的鸟鸣，那就是黎明将开的呓语。
果然，那声音大起来，清脆的，流淌在朦胧中，婉转的，三四个音符，然后是那种依然熟悉的，有些单纯的两个音节的那只鸟儿，声音最亮，似乎是想和他们，对鸣着不下四只鸟儿的啁啾，共鸣在我们的窗外。我知道，天亮了。稍抬起身，见我的窗帷，已有清辉普洒，该是日出东隅之际。
妻子也已经醒来，轻言儿子的学习，有着些许的惆怅和叹息。我劝慰几句，又说家里好儿子人好，一切就好；她亦云，这几天多好，不喝酒多好，你前一段那样，天天应酬，时间长了，会不得病！得了癌怎么办？家怎么办！我沉默了，心里说，少喝，少喝，一定少喝！
这几天，状况的确很好。昨晚工作到九点，在灯火阑珊的街头，飞速疾行赶回，和晚自习也到家的儿子见面，一块儿说话，兑现了我这一周要做饭陪他吃饭的话。已经身高出我好多的儿子，在将要睡下的时候，依稀觉察他的房间，灯还亮着，也许他又在读书。
该起床了，我伸伸腰，要到凉台，去看我的鸟儿。那鸣叫最亮单纯音节者，若鸟王鸟凤，她早已停歇了她的引领，因为此时的黎明中，百鸟争鸣；但那此起彼伏的明晨之间，却又找不到那些鸟儿的踪影，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他们到了哪儿，他们隐藏在何处？
微凉的晨曦中，树上树下草丛中，俯瞰到的小区内，却忽然发现，对面楼宇东处的人家，几扇窗户有着血红的灯光，再仔细打量，哪里是灯光，分明是霞光的映照。但霞光为什么映射到人家的北窗？霞光从东北而来？我转身回屋，推开北窗。哦！果然，此季的旭日，竟从东北而升，通红着，映照着中原初夏的东方。
哦！朝霞火一隅，血红映东方。日日可见的奇观，至今，生命四十多载的今天，才见此习以为常的神迹。我暗叹着想，就像夜空中的星辰，四季皆有不同，自己只知启明与长庚，即使是头顶北斗，却也对面应酬，人群观瞻，而无暇仰望。于此，不觉有些惆怅起来。
妻子也已起床，我翻开书包，拿出几天前在武汉所购的图书，今天应该看到“东湖”一章。惆怅之间，忧心之处，读到“登大坟以远望兮，聊以舒我忧心”，“乘鄂渚而反顾兮，唉秋冬之绪风”，不觉悲从中来，忧国而投江的屈子，其雄秀之巅，若旭日东照，血映九州，火明天地。
“东湖”的此篇亦谈现代，提及珞珈山，那茂密的丛林中，掩映着武汉大学，还有华中科大，地质大学，等等高校。家中亲属曾有孩子在那里就读。风光旖旎，文化齐雄，在那样的地方，在楚天之地，江汉之间，能够有幸读书，感受悠久文化和现代文明，该是人一生中的盛事幸事。
此时，听到儿子起床的声音，他路过我的卧室，奇怪我的早起，我说今天有点儿事。他出卧室回头明白到：“我说谁走来走去！”我说哦，今后我小心些，慢点儿，不打扰你。他上学出门换鞋时，听到妻子对他说：“给你做的早饭你不吃，非要花钱？”儿子没有回答，只听到门“嘭”的一声，关掉了。
唉！儿子怎么办呢？也许都是自己对儿子的教育不够，示范不够，武汉大学能考得上吗？其他的大学也可以呀！没有汉风楚风的熏陶，不能了解浩瀚的民族文化，不能有好的性情和好的生活习惯，该怎么办呢？不管怎样，永不放弃吧。我把妻子刚才的话写成字条，放在他的桌上，我们午饭后，他回卧室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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