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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柳树湾，就是在淮安城西北的一条废黄河，两边大多是古老的原生态树种，其中最多的就是柳树了，有的已超过百年。现在经过政府多年打造，已成为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人们向往的好去处了。 前几年去的时候，不知道景区的最西边还有一片几十亩的梨园，因为家在东边，进入景区累了就回头。就在今年的春季，我终于游玩到了景区最西边境，才发现了新大陆——梨园。 这一发现，勾起我往日的种种情思。当时正是“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记得是一个清晨，我沿着黄河边的小径，听着鸟鸣，踏着露珠，掠过头上的垂柳一直西行，仿佛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梨园。这时的梨园非常静谧、幽美。绿油油的新叶和晶莹剔透的露珠，在初升的阳光照射下，把一片梨花映衬得银光刺眼，如果不是刚长出的绿叶，直接怀疑是银装素裹的皑皑白雪。 一袭清风拂过，又仿佛是一个白衣天使在弹奏筝琴，而那妩媚的姿势令人动容，优美的音符在无声地流淌，仿佛无声流淌的岁月，只是流淌的岁月里，夹着酸甜苦辣咸涩，还有那份对逝去的亲人的深深怀念。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透射出诗人清纯且淡看人生的胸怀，而我一个平民百姓有的是对家里那片梨园的难忘与伤怀。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一片梨园，说是梨园其实只有十几棵而已，横七竖八、稀稀拉拉地站在大约一亩地的黄沙土中。每到春天，爸爸利用星期天时间，套上爷爷饲养的两条黄牛，拿着鞭子，轻轻吆喝两声赶去梨园，把梨树脚下的土地全部犁起。 其实那时，土地刚分到户，爸爸不会犁地，是爷爷硬逼他学的，爷爷说：你不学着犁地，有一天我老了，一家这么多土地怎么办？就这样，爸爸开始学犁地，第一次不是犁深了就是浅了，犁深了，两条牛伸长脖子向前挣，八条腿向后蹬，有时还是拉不动；犁浅了，地面上只留下两条划痕。弄得爸爸满头大汗，可是他一点也不着急，因为爸爸个性就这样，只要他想学的东西决不会放弃。 一次一次又一次，爸爸终于能掌控深浅了，这时只见爷爷蹲在地头，叼着老烟袋，望着爸爸刚犁好的平整松软的土地，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刚犁好的土地是非常松软湿润的，有利于种子的发芽生长。所以，妈妈肩上扛着锄头，背上背着那始终穿着红色衣服的花生米，带上读小学的我去梨园种花生。妈妈刨一个塘，我就从奶奶用麦秸编织的小花篮里，拿出三到四粒花生米丢进塘里，有时一不小心就丢到塘外去了，妈妈赶紧弯腰拾起放进塘里。 妈妈怕我累，过一会就休息一下，其实半天下来我是又累又饿却不敢说。所以，我对着梨树问妈妈：梨子什么时候能吃啊？妈妈说：傻孩子，梨树还没开花呢，要等上几个月的。或许妈妈猜出来我是饿了，最后休息时，妈妈从小花篮里抓了一小把花生米给我吃，我叫妈妈也吃，可妈妈说不饿，其实妈妈是舍不得吃，因为她深深知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道理。 其实在那个年代里，有几家人不在等待中，盼望过上好日子啊，那个中滋味只有付出汗水和辛劳的人才能体会。不是吗，就那十几棵梨树，一到春天，爷爷就会去施一次杂肥，而且经常去看护，特别是梨子和花生成熟时，爷爷就自己搭建一个小茅草棚，除了吃饭，都守在梨园，夜里还不停地与蚊子打群架。如果不这样看护，那些调皮捣蛋或者放学的饥饿孩子就会偷吃，那时为了养家糊口，爷爷只能这样做。 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星期天，我陪妈妈去梨园花生地里拔草。远远就看到梨花满树，一片雪白,漂亮极了。到了梨园我随手从不高的梨树上,折下缀满纯白花朵的枝条,还一边得意地哼起了小曲,这时,妈妈看见我手里的一枝梨花,就立即呵斥到：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能折下梨花呢，你知道这些花朵能长成多少个梨个子吗？左盼又盼，几年过去才盼到梨树开花，你一伸手就折没了一串希望！无知的我只好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心想这可怎么办啊？又不能接上去。只听妈妈又说到：好了好了，以后不能折啊，那一朵一朵梨花如果风吹不掉的话就是一个梨子，你知道吗？等梨子熟透了拿到集市上卖钱，你跟你弟才能有书读。 一顿教训之后，我仿佛懂得了许多。可是，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星期天，我又跟着妈妈去梨园花生地里拔草，那时，花生地里仿佛有拔不完的草，拔完很快又长出来。这时梨树上是一片葱绿，而从那片片摇曳的绿叶中，显露出一个一个鸡蛋大的梨子。那时天气很热，拔了好长时间的草又饿又渴，看着那些梨子终于忍不住了。所以，剩妈妈不注意我就偷偷摘了两个，摘下了却不知道怎么吃，因为一吃就怕妈妈发现。犹豫了好长时间，还是送一个给妈妈吃，妈妈瞅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接下了梨子，我放心地赶紧咬了一口，感觉又酸又甜又涩，即使是这样，吃完我又去摘了一个，两个下肚仿佛解决了燃眉之急。 再后来，即使我不去梨园，妈妈每天都会带梨子回家给我吃，爷爷也常常带，只是那些梨子吃起来只有蜜甜蜜甜，那其中溶进了多少人的心血和汗水啊，我怎能忘得了呢。 就从那时起，梨园越扩越大，我们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先后离开了人世，而从我们这一代都搬到城里住了，那片梨园就交给了亲戚管理。后来麦收时，不知是谁家收完的麦田起火波及到了梨园，那时梨园夹种的麦子也刚收完，因为那时没有机器，大家只能用镰刀收割，地面上多少都留有一点桔杆，结果还没有成熟的梨子及梨树几乎都葬身火海。 当时我听了，悲痛了好几天。那个梨园凝聚了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哦，那片土地里不知滴落了我们家几代人的多少汗水呢。就这样消失了，我怎能不伤心呢。所以，现在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看见梨园，我就会想起我们家的梨园，更多的是想起逝去的亲人，想起他们在世时的一幕一幕。 景区的梨园，现在梨子比鸡蛋稍大点，透过那些摇曳的影子，仿佛亲人们从未走远，所以每当想念他们时，我就会前去梨园，让心中的那些往日温情蔓延，把那长长的思念高挂枝头……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