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0月,我回家探亲,偶尔听人说团中学已搬至团部。由于学习、工作忙,我离开新疆兵团农一师四团中学之后,就一直没有探望过这所学校。我突然觉得应该去看一看这所属于我少年青年时代的母校的旧址,这种欲望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心。
吃过早饭,我就径直朝学校走去。通往学校的路不再平坦,高高低低,坑坑洼洼,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小路。看来,已很少有人走这条路了。以往到学校二十分钟的路,这一次走了整整一个小时,噢,到了,终于到了,是这个地方吗?教室、大礼堂、操场不见了,三三两两的学生,夹着教案的老师不见了,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空旷的农田。我一阵心悸,属于我的母校真的就彻底消失了。我多么想再看一看我的学校,可是这已变的不可能,这个以前不费任何代价的愿望现在竟变成了不可能。
这所边境农场的中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整个建筑都是用土坯砖建成的,没有红砖、钢筋和水泥,却建的高大、肃穆、整洁。我还没有来得及再看她一眼她就消失了,消失的那样干净,连一处断壁残墙也没有留下。我就是在这里,在老师的指导下学习先贤哲人的思想,开始和先贤最初的对话。
我失神地望着周围的田野,回想起昔日的母校。我似乎听到了渠水的沙沙声,看见了斑驳陆离的柳阴。
在绿树环抱下的便是我的母校,没有围墙。学校里房前屋后,道路旁种着许多树,有漆树、榆树、柳树,最多的还是银白杨和钻天扬。夏天的时候,有许多麻雀、铁嘴雀在粗大的树上筑巢、鸣叫。学校的整个布局方方正正、坐北朝南,依次是一字排开的校舍,高大的礼堂,食堂。中间夹着操场和电影放映场。食堂后面有个小涝坝,边上沙滤井的辘辘整天转个不停。大礼堂和食堂两侧是教师住宅区。教室前面的空地上,左面是田径场,右边是个小果园。田径场和教室之间的空隙地上种满了玉米。一字排开的四栋教室中间是一栋教师办公室。至今我还记得办公室高高矗起的牌墙上凸起的宋体字,“农一师四团第一中学——1973”,字的上面是一颗闪着光芒的五星。校园里走一走,随处可见到墙上的毛主席语录。学校教学区东边,隔着一小片玉米地和一条水渠的是马厩、牛棚、猪圈。
我想起了我的老师,我的母校虽然地处偏僻,却阵容强大,许多老师都是60年代毕业于内地的大学生.一些上海籍教师虽然没有大学文品,其水平也决不亚于上过大学的老师。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数学老师王建基、吴孟雄,物理老师徐燕、严鑫康,化学老师史学民,政治老师朱润之,语文老师高美琪、朱光伟,校长潘水亮,还有早早过世的生物老师陈权。他们的音容笑貌至今仍在我脑海中记忆忧新,仿佛就在眼前。
生活中的每一天都是平静、淡泊的。今天的一景、一物,由于我们对生活的漠视而不屑一顾,若干年后,我们再回首时,也许这些东西已经逝去。对于我们这批出生于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人来说,那些儿时熟视无睹的革命塔、胜利碑以及各种建筑物上常见的光芒四射的太阳、朵朵葵花,现在要再见到它已很难了。今天,同样如此,我们生活的每一天、每一景、每一物都将成为美好的回忆。即便是痛苦,若干年后,也可能会成为一杯甘甜的美酒。现在看似平静的生活,经过未来日子的打磨,一定会象宝石一样闪闪发光。这就是生活,我们珍藏过去,更要珍惜今天。
200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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