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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外婆家了，心里明明想去，却每次都被一些琐事缠住，只能遗憾地安慰自己再等一些日子。我的外公、外婆都是超过耄耋之年的老人，外公的身体还很硬朗，只是腿脚不太灵便，步履维艰，走起路来是那样的痛苦，看着让人心疼。外婆已经坐轮椅好多年了，几次从死亡的边缘活了过来，幸亏儿女孝顺，照顾得周到。她瘦弱的身躯蜷缩在轮椅里，高凸的颧骨，深陷的眼睛，还有满头的白发，看了让人心疼。 当我骑着摩托车带着儿子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时，我的眼前闪动着他们的身影。儿子只是不停地问我:“还有多远才能到？”我告诉他:“小时候我去外婆家，都是自己就去了，也就是过了几个村庄，越过过几个沟坎，就能看到外婆家的房子，它静默在�留恋拇堆汤铮康蔽铱吹侥抢铮季醯盟雀�力量了，步伐也就不由得加快了！”而那些小路渐渐地都不见了，或被荒草覆盖，或被农民耕种。自从我上了中学之后，去外婆家的次数也渐渐地少了，特别是我成家立业之后，每年去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每次去，宁愿走宽阔的柏油路，虽然要多行几十里，但再也不害怕路的泥泞。我小时候去外婆家的路，到现在已有十多年没有走过，不过我的梦里它依然存在，依然飘着我童年的歌声，洒着我少年的欢乐。 我们骑摩托车，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终于看到外婆的村庄，我大声且兴奋地对儿子说:“到了。”儿子惊奇地问我:“哪里？”我说:“你看东南方向那栋漂亮的三层楼房。”儿子来的次数很少，他对此处的印象自然模糊，哪里像我，就算这里所有的房子都变成高楼，我依然能够知道它的样子，因为我对这里的熟悉不亚于我的家。我熟悉它的味道，熟悉这里的沟沟坎坎，熟悉这里的每一棵树，它好像我的一个知心的朋友，就算久未谋面，心里的情感依然满满。我对这里的爱，我的儿子是不会懂的，或许若干年后，他也能体会到这样的情感，他对他外婆家的爱也会如我一样的深。或许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这样的一种情感，它不浓烈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而这清香却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消失。它永远都飘在自己最美的记忆里，永远都储存在自己的心空里，不经意它就会迷住双眼，会有泪水从脸颊滚落。我的摩托车还没有停下，就看到外婆坐在轮椅上，在面向北的房檐下。可能是她的耳朵有些背了，摩托车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我停下车，大声喊着：“外婆！”她终于看到我和儿子，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快乐的泪水流动。我慌忙下车，然后奔到外婆的跟前，半蹲着，用手抚摸外婆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的瘦小，可是她攥我的手却是那么的有力。这是爱的表达，就是一句话不说，我也能体会到她的爱，能知道她要给我说的千言万语。外婆抖动着干瘪的双唇，喃喃地说:“你怎么来了？”然后看看也来到她身边的我的儿子，用手去摸他:“都这么高了，看和你小时候长的一样。”外婆看看我，然后又看看儿子，仿佛在寻找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或许她从儿子稚嫩的脸上找到我小时候的样子。这一瞬间，会把她的记忆牵扯的很远，我看到她的眼角有泪水流下。那一刻，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怕外婆看见，我只是稍稍地转过身，去试脸上的泪水。“这孩子是属猴的吧？比南地马军的帅帅小两个月。” 外婆的记忆力是如此的惊人，她依然能记得我孩子的出生年月。我知道这些长辈对晚辈的爱，都是埋在心底，不需要千言万语，却让人难以忘记。外公在院子里洗衣服，他今年都已经八十六岁了。他听到我们的谈话声，就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看到我们，他眼里闪着快乐的光芒，一边丢掉手里的衣服，一边进屋给我们拿葡萄。他从里屋拿来一串葡萄，就在一大桶干净的水里洗了又洗，然后递给我的儿子。儿子接过葡萄，很有礼貌地分给我们，我接过几颗，外公、外婆没有接，只是说让我们吃。在他们的眼里，我们都是孩子。外公又随手拿来两盒牛奶递给了我们，这是老人的心意，我们都接了过来。后来儿子拿到了家里，还对他妈妈说这是爱的牛奶，然后与他妈妈每人喝了一盒，喝过之后，这小家伙还在我面前炫耀说这牛奶的味道是如何的甜美。我想这洁白的牛奶里一定溶入了外婆、外公浓浓的爱，它才如此香甜，如此可口。我与外公交谈着，询问着生活的方方面面。 外公的身体还好，就是腿走路不是很灵便，我劝外公越是腿不好越要锻炼腿，轻微的劳动，还有散步对腿都有好处。我知道他是一个勤劳的人，只要能动，就不愿意闲着，当儿女们都忙着各自的事情的时候，他从不愿意麻烦别人，除非到了自己不得不麻烦别人的时刻。他每天都是推着外婆在门口散步，陪着外婆说话，给她做做饭，洗洗衣服，叠叠被子。外婆已经卧床多年，但他们的卧室里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这些与他们儿女的孝顺是分不开的，但更重要的是外公勤劳的双手。外公平时言语不多，我总觉得他一直都没有变化，年复一年，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很少，只是这次来，我发觉外公的眉毛特别的长，向两边垂下，都快遮住了眼睛，那眉毛大多都是白色。只是外婆如同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岁月的沧桑在她的脸上刻下道道沟壑，每一次与她目光相对，我都感觉到心里好难过。 时光呀，时光，你慢些吧，不要让他们变老了。 看着外婆干枯的双手，有谁会想到这双巧手曾做过多少双花鞋，缝补过多少身衣服……外公告诉我，他们村庄今年的暑期，接连走了四个老人，外公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异常的平静，仿佛平静地离开，就如同一次远行。我用别的话题引开那听起来不太舒服的谈话。我一次有一次的说外公的身体好，心态好，外公听了憨厚地笑着，这时我才看见他满脸的皱纹。我再一次蹲了下来，在外婆的旁边，外婆用手轻轻地抚摸我的头发，突然，她大声地说:“瞧，亚子都有白头发了！”然后又说她还能不老吗？我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听外婆诉说，这一刻是如此的甜蜜，它会温暖我未来的无数的时光，又会多少次悄无声息走进我的梦里。 我看着外婆，心里在说:原谅我，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来这里，原谅我不能在我想你的时候来看你，原谅我不能像你疼爱我一样地疼你。我知道所有的老人对孩子的爱从来都是不讲回报的，他们就这样地爱着，无怨无悔。我知道他们也从来没有要求我做过什么，只是我感觉我做得不够好，心里特别地愧疚。在暑假这段时间里，有好多次梦到他们，若是再不来看望他们，我心里感到不安。现在，我来了，来到他们的身边，我享受着这快乐的时光。而这样的时光却是如此的快，我还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完，就又要踏上回去的路。外公起身要送我，他要推着外婆陪我向前走，我让他坐下，不要离开，然后在他耳边说我还会来看他们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努力地控制住自己不哭。我看见外公的眼睛里蓄着泪，再回头看看在轮椅上的外婆也两眼湿润。我不再言语，骑上摩托就走。直到出了村子，我才回头，那时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但我的泪水可以尽情地流，儿子发现我在哽咽，就从后面用手摸我的脸，替我试泪。 在回去的路上，儿子一直都要求我讲我在外婆家的事情，我的车行驶得很慢，而我的思绪却纷飞起来！ 赞 (散文编辑：可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