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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爱听孙楠的这首美梦成真，因为，我也有一个梦，一个从童年就开始的梦，希望在某一个清晨，成真。 ——题记 一条不宽的河面上，远远地飘过来一个塑料水盆，水盆里坐着一个白胖胖粉嘟嘟的漂亮的小女孩，伸着两条粉嫩的胳膊在叫着:“姐姐，姐姐，我回来了，快抱抱我……” 我哭喊着奔向那个水盆：“妹妹！妹妹！”却永远也跑不完那几步路的距离，眼睁睁看着那个水盆和声音越飘越远，越飘越远……我声嘶力竭，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40多年了，这样的画面一直在我梦中反复出现，有时候，真的不愿意从梦中醒来。也许只有在梦中，我才可以和我最爱的妹妹相见…… 42年前的阴历11月25，我哇哇啼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我的上面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哥哥，三年后，我又有了一个弟弟。在那个重男轻女的七十年代，爸爸妈妈却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女孩子，而对我有所偏见，相反的却对我是百般的恩宠和娇惯。家里有好吃的，总是先给我吃，再给哥哥弟弟吃。弟弟穿的衣服，都是哥哥穿小了的，而我呢，从小到大就没捡过别人的衣服穿。虽然，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 我的爸爸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了。我记得那时候，爸爸的代步工具就是那辆破旧的28自行车，爸爸骑着它东奔西跑地做着小本生意。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卖过气球、花米桃、芝麻糖、冰棍，而且在我的印象里，爸爸好像从来就没有歇息过，好像他从来不知道疲倦或是感觉到累似的。就连每年春节去外婆家拜年，爸爸也是很少去的，因为春节时的生意会很好。我于是们兄妹三个便会坐在平板车上，妈妈套上我家喂养的那头黑骡，一路赶着去给外公外婆拜年。只有到农忙的时候，爸爸才会待在家里，陪着妈妈收割庄稼。 那个时候，我们兄妹三个最喜欢躺在床上，听爸爸妈妈给我们讲故事。爸爸讲的故事都是神神鬼鬼的，让我害怕。而妈妈讲的故事，说是故事，其实也就是家事而已。妈妈会给我们讲，她小时候在姥姥家的一些事，还有她后来嫁到婆家的故事，不过我不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的故事，我最喜欢听妈妈讲的哥哥上面那位姐姐的故事。 妈妈告诉我们，在哥哥上面，我们还有一位姐姐。在五十年代出生的爸爸妈妈，当时的他们都是在生产队干活，队里给计工分。妈妈在七零年的时候，怀了姐姐。由于爸爸在外面做生意，家里干活计分的事就落在了妈妈身上。妈妈每天在外面辛苦地劳作，回来后还要照顾生病的爷爷。也许是妈妈太累的缘故，姐姐早产了，而且落地时就已没了一丝的气息…… 于是，妈妈就把姐姐的夭折认为是自己的错，在很久的时间里一直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地哭泣。而那个时候小小的我只知道陪着妈妈落泪。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每每那时，妈妈就会把我抱到怀里，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老天待我还是不薄的，它让我又拥有了你们三个宝贝，妈妈会把亏欠你姐姐的都给你，最好希望老天再送我一个女儿，给你作作伴。”我幸福地依偎在妈妈的怀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其实说真的，那个时候的我特想有个妹妹陪我玩。因为在我们村里，我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们，每个人家里都有姐姐或是妹妹，而就我没有。所以，一直想着妈妈可以再给我生个妹妹，我会带着她一起疯玩，一起哭闹，然后和她一起对付哥哥弟弟，虽然在家里，哥哥弟弟一直就是被我“欺负”的对象。 七八年的时候，妈妈真的又怀孕了，我就在天真地想着，妈妈这次一定会给我生个妹妹的。于是，每每农忙的时候，为了不让妈妈太过于劳累，我们兄妹三个都会自觉地给家里帮忙。记得夏收的时候，我和哥哥会拿上爸妈专门给我们购买的小镰刀，也试着在地里收割麦子，而且我还记得我们在打麦场里帮爸爸接麦籽。因为那个时候农村使用的都是打麦机。 秋收的时候，我们会围坐在拉回家的玉米堆面前划玉米。而爸爸妈妈就会拿出家里的月饼，掰成大小不等的块。然后对我们说:“你们三个都把自己划出的玉米放一堆，一会我看谁划得多，谁就吃最大的那一块。”那个时候的月饼，说穿了也就是现在的五仁月饼。可是那个时候的五仁月饼对那个年代的我们来说，那就是美味。爸妈知道，我从小就嘴快手快，哥哥弟弟每次和我吵架或是比赛手把活，我都是名副其实的赢家。所以说，每次最大块的月饼都是属于我的。不过那个时候的我经常在想，如果有小妹妹在，我一定会分一半月饼给她的。 我惊喜地看着妈妈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希望小妹妹早点来到这个世界给我作伴。我甚至想好了，到春节的时候，我说服爸妈，让他们用我们的压岁钱给妹妹买个漂亮的布娃娃玩。 除了农忙时候，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外面做生意，妈妈还是坚持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 小妹妹终于在我的期盼中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却被妈妈生到了地上，受了风寒。妈妈挣扎着自己剪断了脐带，把妹妹包扎好后抱到了床上。（这是后来听妈妈讲的） 那天我放学回家后，看到妈妈身边躺着的小妹妹，心里乐开了花。一直闹着要抱抱妹妹，妈妈说她太小了，等过了满月再给我抱。我兴奋地跑到小姐妹家，告诉她们我也有妹妹了。 妈妈生了妹妹后，身体一直很虚弱，而妹妹的身体由于受了风寒也不大好。我记得医生给妈妈开了中药，让妈妈养身体。我记得外婆住在我家，伺候妈妈月子。可我不知道，爸妈和外婆为什么一直不开心。我只知道，妹妹特别爱哭，而且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而我永远清楚地记得，那年的夏天，爸爸拉着平板车从很远的地方拉回来一个老婆婆，爸爸进到院子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爸爸顾不得休息，急忙给那个老婆婆倒了一杯水让她喝。然后让哥哥把我和弟弟带出去玩，说是让老婆婆给妹妹看病。 我出去转了一圈后，又偷偷地回来了，躲在门外看那个老婆婆给妹妹看病。那一幕，我永生难忘。我看到那个老婆婆手里拿着根细细长长的针，然后扎在妹妹的额头上。我看到妹妹痛得大哭，然后我看到妹妹的额头上有血渗出，而且是略带黑色的。 那个时候，我随着老婆婆每次扎进的针而颤抖，我听着妹妹撕心裂肺地哭声而难过，我很想冲出去，把老婆婆手里的针夺走扔了，然后抱抱我可怜的妹妹。 外婆发现了偷看的我，拉我出去，给了我一块糖。告诉我，她们是在给妹妹治病，让我出去玩一会，说是等我再回来，妹妹就好了。 于是，小小的我信以为真，就出去找小伙伴玩了。而当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我和哥哥弟弟回到家来。却再也没能看到妹妹。我看到妈妈躺在床上不停地流着眼泪，爸爸低着头一言不发，那个老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爸爸又送走了。我就去找外婆，问她妹妹哪去了。却看到外婆正在我家院子外的墙角下烧妹妹穿过的衣服。那天，是妹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18天。 外婆告诉我，妹妹生病了，看不好，所以，她走了。那个时候的我，不懂得走了是什么意思，一个劲地问外婆妹妹去了哪里？外婆告诉我，妹妹坐在一个水盆里，就放在我们村里菜地顶头的那条河里，顺水飘走了。 我就哭着跑到河边，只看到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我就顺着河边跑了很远，可我就是看不到我的妹妹。那天晚上，下了一夜很大的雨…… 后来，妈妈对我说，妹妹走了，到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里去了。可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把妹妹放到水盆里，在那条河里顺水飘走。我只知道，从那天以后，妈妈每次去菜地，都会跑到那条河边，一个人静静地待上一会，然后眼睛红红地回家。于是，我就会想:或许会有一天，妹妹会坐在那个水盆里，再次回到我和妈妈的身边…… 等年龄再大一点的时候，我知道了，年龄小的孩子如果夭折的话，是不会土葬的。家里人会以一种适合她的方式下葬，而且还要为她下辈子的托生做好打算，可能我的妹妹就需要那种方式和我们告别吧。 多年以后，我已记不清妹妹的模样了，但我永远记得：爸爸从很远地方拉来给妹妹看病的那个老婆婆，拿着针扎在妹妹的额头的那一幕。甚至于，我在很长的时间里不都不愿去想那个年老的婆婆，总觉得是她夺去了妹妹年幼的生命。 也许是姐姐和妹妹的先后夭折让爸妈格外的心痛，也许是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他们把对姐姐妹妹的愧疚化为刻骨的柔情，全部地给了我，给了我一个衣食无忧的快乐童年。 而且我知道，自己骨子里是很喜欢水的，可是潜意识里我又对水很抗拒，甚至觉得是河水带走了我对妹妹的最后一丝念想。我甚至觉得，也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妹妹只是出去玩了，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回来，和我一起玩耍，和我一起成长的。于是，那个妹妹坐在水盆里漂流的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出现，而且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了，总是无比清晰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亲爱的妹妹，你还好吗？如果可以，今晚，请你再次进入姐姐的梦里来，好吗？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