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丁洋里叹零丁

　　

　　公元1283年1月9日，菜市刑场上监斩官不无悲悯地，对一位即将受死的人发问：“丞相还有甚什么话要说？回奏还能免死。”那人却厉声喝道：“死就死，还有什么可说的？”然后问刀斧手：“哪边是南方？”有人给他指了指，他跪地而拜后引颈就刑。这位引颈就刑者就是，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千古绝唱的，南宋后期杰出的民族英雄、军事家、政治家和爱国诗人——文天祥。

　　

　　一

　　

　　南宋小朝廷首都临安即将被蒙古军队攻破时，文天祥对同僚说：“现在情况非常危急，大家看怎么办呢”？同僚们众口一词：“大不了一团血嘛，您死的话我们跟着一块死！”文天祥却笑着说：“当年刘玉川跟一个妓女相好，赌咒发誓要白头偕老。他考上进士被封了个官职，妓女想跟他一起赴任。刘就欺骗她说：‘朝廷有规定不许携带家属，我跟你一道死了算了，不想一个人去做官。’于是二人准备一起自杀，但妓女喝了毒酒刘却不喝。今天诸位难道不正是在效法刘玉川吗？”幕僚们于是一阵大笑。

　　

　　文天祥当时在场同僚们的结果如何，没有考究也不得而知。但有个事实却是：1278年12月，文天祥在广东海丰被元兵突袭，服毒自杀未成被俘。次年4月被押解到广州，而后北上前往大都。他作为俘虏进入江西时就开始绝食，希望船到自己故乡吉安时，像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一样饿死守节，但饿了八天却没有饿死。由于家乡已过，押解的人捏着他的鼻子灌食，使文天祥没有能够在家乡殉国。

　　

　　但是，文天祥被俘的消息已经传遍江南。此时，南宋王朝已经彻底灭亡，旧王朝的无数官宦要么被杀，要么已经投降。大多数的百姓和南宋官僚都无奈地沉默了，沉默中的人们却期盼着有人能够壮烈，他们的代表人就是王炎午（文天祥的同乡和老部下。文天祥在赣州起兵勤王时，他满怀一腔热血做了文天祥军中的幕僚，但很快为其母病而去）。王炎午闻知押送文天祥的船将过江西，立即作了长达1800余字的《生祭文丞相文》。并将此文誊写近百份“字大如掌，揭之高砌”，张贴于文天祥被押解可能经过的赣州、吉安、南昌等沿途驿站、码头的山墙、店壁等醒目处。还派人在各处宣读：“呜呼！大丞相可死矣！文章邹鲁，科第郊祁，斯文不朽，可死……二十而巍科，四十而将相，功名事业，可死；仗义勤王，使用权命，不辱不负所学，可死……虽举事率无所成，而大节亦已无愧，所欠一死耳……志消气馁，岂不惜哉”！

　　

　　还有，那位曾经入狱探望文天祥，并给其演奏《胡笳十八拍》的汪元亮（南宋末代皇帝度宗的琴师），也在探望过后“勉励”文天祥“必以忠孝白天下，予将归死江南”！于是，盛年的文天祥在江南故国人民和同志们的，巨大期望之下引颈就刑，从容就义。因而，文天祥不仅“零丁洋里叹零丁”，而且黄泉路上也很零丁！

　　

　　二

　　

　　文天祥，江西吉州（今江西省吉安）人，生于1236年6月，初名云孙。19岁时获乡校考第一名，翌年入吉州白鹭洲书院读书。20岁中选吉州贡士改名天祥，并随父前往南宋首都临安应试。在殿试中提出的改革方案切中时弊，考官王应麟奏报“是卷古谊若龟鉴，忠肝如铁石，臣敢为得人贺”，被宋理宗亲拔为第一。但四天后文父亲不幸病故，天祥归家守丧三年。

　　

　　度宗咸淳九年(1273年)，任湖南提点刑狱，次年调任知赣州。宋恭帝德佑元年（1275）正月，因元军大举进攻，宋军的长江防线全线崩溃，朝廷下诏让各地组织兵马勤王。文天祥立即捐献家资充当军费，组建了一支万余人的义军，开赴临安勤王。1276年任右丞相，被派往元军营谈判被扣留。押解中在镇江逃出，流亡至通州（今江苏南通）坚持抗元。

　　

　　祥兴元年(1278年)八月，文天祥被加封为少保、信国公。军中瘟疫流行，唯一的一个儿子和他的母亲都死了。十二月，赶赴南岭。潮州盗贼陈懿暗中勾结元军将领张弘范，帮助元军逼攻潮阳。文天祥正在五坡岭吃饭，被突然出现的张弘范军队抓获。次年正月移至海船，经珠江口零丁洋时，写下了《过零丁洋》。

　　

　　1279年被送到大都（今北京），3年囚禁中经多方威胁利诱始终不屈。1283年1月9日在北京菜市口慷慨就义，年仅四十七岁。著有《文山诗集》、《指南录》、《指南后录》、《正气歌》等，与陆秀夫、张世杰并称为“宋末三杰”！

　　

　　三

　　

　　在起兵勤王时，有人制止文天祥说：“现在元兵势如破竹，你以万余‘乌合之众’赴京入卫，这不是羊同猛虎斗吗。”文天祥却答道：“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国家抚养培育臣民百姓三百多年，危急时没有一人一骑入卫京师，我感到深深地遗憾。所以我不自量力以身殉国，希望天下忠臣义士听说此事后而奋起”！

　　

　　文天祥被押至潮阳，张弘范要他写信招降张世杰。他说：“我不能保卫父母，还教别人叛离父母吗？”崖山战败后，张弘范说：“丞相的忠心孝义都尽到了，若能改变态度，将不会失去宰相的位置。”文天祥泪眼扑簌：“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敢怀有二心苟且偷生呢？”张弘范向元世祖请示如何处理文天祥，元世祖说：“谁家无忠臣？”

　　

　　元世祖派降元的原南宋左丞相留梦炎，对文天祥现身说法进行劝降，文天祥一见便怒不可遏；又让降元的宋恭帝赵显来劝降，文天祥北跪于地痛哭流涕：“圣驾请回！”赵显无话可说怏怏而去。元世祖大怒，于是下令将文天祥的双手捆绑，戴上木枷；元朝丞相孛罗亲自开堂审问文天祥：“你现在还有甚么话可说？”文天祥回答：“天下事有兴有衰。国亡受戮，历代皆有。我为宋尽忠，只愿早死！”孛罗大发雷霆，说：“你要死？我偏不让你死。我要关押你！”从此，文天祥在监狱中度过三年。

　　

　　在狱中，他收到女儿柳娘的来信，得知妻子和两个女儿都在宫中为奴，且过着囚徒般的生活。他深知女儿的来信是元廷的暗示：只要投降家人即可团聚。然而，他尽管心如刀割，却不愿因妻子和女儿而丧失气节。他在写给自己妹妹的信中说：“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泪下哽咽哽咽。”

　　

　　忽必烈多次搜求有才能的南宋官员，王积翁（降元南宋官员）说：“南宋人中没有谁比得上文天祥的。”于是派遣王积翁去传达圣旨，文天祥说：“国家亡了，我只能一死报国。倘若因为宽赦，能以道士回归故乡，他日以世俗之外的身份作为顾问还可。假如给以高官，不仅亡国的大夫不可以此求生存，而且把自己平生的全部抱负抛弃，那么任用我有什么用呢？”王积翁想与宋官谢昌元等十人一起，请释放文天祥为道士，留梦炎不同意“文天祥放出后，又在江南号召抗元，置我十人于何地？”此事作罢。

　　

　　文天祥就义前，元世祖忽必烈再次对文天祥劝降：“你在这里的日子久了，如能改心易虑，用效忠宋朝的忠心对朕，那朕可以让你当大元的丞相。”要知道那个带着蒙古人灭掉南宋的宋人张弘范，忽必烈也没有让他去做丞相。因为他曾背张弘范对身旁诸臣道：“断脊梁的狗，不配当草原苍狼的丞相。”

　　

　　然而，文天祥回答：“我是大宋的宰相。国家灭亡了，我只求速死。不当久生。”元世祖十分气恼，于是下令立即处死文天祥。不一会儿又下诏加以阻止，但已晚为时矣。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文天祥形容憔悴，衣衫褴褛，狼狈不堪，在风雨飘摇的年代出没在江南的泥淖里，知其不可而为之。兵败被俘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漫长的囚禁、威逼利诱，始终没有折断他刚直的傲骨。于是，寰宇间便长留一股浩然之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农行南阳市分行翟传海

　　

　　18637713098

　　

　　二〇一七年一月二十三日

　　

　　作者简介

　　

　　翟传海，男，河南南召县人，法律专科，中共党员，经济师，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在线”签约作家，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会员，南阳民俗会员，南阳市十佳书香个人，全国农行系统优秀人才，南阳网特邀记者，现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南阳市分行。先后在地市以上报刊发表论文、散文、小说等600余篇，已出版《银苑小葩》、《守望家园》和《月奶奶黄巴巴》及《曳杖行歌》、《我图尔居莫如南土》五部金融论文和文学作品集。《曳杖行歌》、《我图尔居莫如南土》被评为南阳优秀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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