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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翻开《饮水词》，我与纳兰都是另一翻光景了。
我喜欢叫他容若，亲切而不疏离，仿佛整园的花一瞬间绽放，明艳动人。容若，在心底轻轻唤着这个名字时，总忍不住想起他的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该在抬眼对视的一刻便相继转身，两两相忘。如若，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宁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一步也不要多迈。因为我知道，再多走一步，我们，便要陷入爱情。
人世的荒凉恰恰正在于，我们明明知道结局，却依然义无反顾地投入，心甘情愿地走这一段路，如同飞蛾扑火，勇敢而果决。也许，即便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依然还是会沿着命运安排的路坚定地走下去。我与你，还是会在初见的一刻相视一笑，等待蔷薇花开，等待心花的绽放。
我是愿意相信容若的生命中有过一段与表妹的青涩相恋，因为曾经拥有，所以刻骨铭心得疼痛。只是这份疼痛，遮住了他的眼，他的心。当身边的人不在，她所有的好突然间全部放大，曾经看不见的付出像强烈的日光，刺得人生疼，生疼。只是我的妻，我们“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有时候，时间太瘦，指缝太宽。
一切，“当时只道是寻常”。可是时光流过后，这样寻常的事，你再也不能伴我了。死亡是公正的，它不许我陪你。突然想起古人的那句“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只是一切，都太迟了。我们之间，已是千山万水也翻越不过的距离，时空这条河，注定我们只能在两岸，彼岸，没有多余的位置。
曾经，我们都以为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都以为可以牵着彼此的手一路前行，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拐弯处即是断崖。
听着陈奕迅的“十年”，突然想起容若的那句“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无限凄凉。人生最美好的十年，我心甘情愿守在原点等你，只是，再也没有下一个十年，让我挥霍了。所以，现在我要离开了，比很久很久还要久。我和容若，一起转身，离开。
每每读到宝玉的那句“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我总忍不住想起容若。他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一样身在富贵心向自由，一样多情而不滥情，一样痴情到专情，一样身不由己······容若，是可比宝玉的，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宝玉更出色，偶尔会偷偷地想，若有个黛玉相伴，该是多么相得益彰的事啊！他，是那个愿用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的人，只是她，生生错过了红豆成熟的季节。
再也不是年少的我了，再读《饮水词》时，已经学会将忧伤内敛。有些难过，即便在心底腐烂，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和我的容若，已无须更多的言语。朋友说我老了，一夕间我突然清楚地看见这些沧桑岁月的痕迹，明媚而忧伤。原来在时间的河流中，我已渐行渐远，只是有些伤口，我已无力让它愈合。
已经分不清，这一路是容若陪我走过，还是我陪容若走过。或许，我们，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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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
